“我去叫人!”赵卓看着沈君兮这副模样满心心疼,可除此之外他又因自己不能为她分担半分而觉得懊恼不已。
此刻的沈君兮早已疼得自顾不暇,又哪里还管得着赵卓此刻的神情是什么,她只是抠着床单道:“让春夏和秋冬她们进来,我要先梳洗……”
听着沈君兮这话,赵卓却是满脸的担忧,他可不觉得沈君兮现在这个样子能够去净房。
可沈君兮却是坚持。
要知道生孩子后一个月都不能洗澡洗头,她可不愿意就这样臭着。
赵卓只得叹了口气,用宠溺的语气道:“你先忍上一忍,等我叫了人来再说。”
说完,他就安抚似地在沈君兮的额头印上一吻,自己随意披了件衣裳便出得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双芙院都热闹了起来。
田嬷嬷、宋嬷嬷、两个稳婆还有冯医婆都入得内室来,就连杜大夫全都被安置在了双芙院的厢房里,以防万一。
觉得第一轮阵痛已经过去后,沈君兮便深吸了一口气。
相较上一世在一间破庙里绝望地生孩子的经历,这一世的情况已经好上太多。
沈君兮也就自我安慰地想着。
冯医婆过来给沈君兮把了脉,道:“应该是发作了,先去产室吧!”
可沈君兮却还惦记着自己没有沐浴更衣,便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赵卓。
赵卓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抱着沈君兮去了净房。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是要命还是要干净呀!”沈君兮忍痛坐在澡盆里,赵卓又是怜爱又是责备地帮她擦着背道。
“要干净!”因为肚子疼,沈君兮便咬牙切齿地道。
赵卓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帮沈君兮擦干了身子,套上了干净的衣裳,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沈君兮一路抱到了产室。
对于王爷对王妃的宠爱,田嬷嬷和宋嬷嬷早已是见怪不怪,只是把那两个来接生的稳婆还有冯医婆吓得不轻。
先不论王爷这样做是不是离经叛道,但至少有眼色的人一瞧就知道,王爷有多在乎王妃。
这让她们做起事来,又多了几分审慎。
因为上一世生过孩子,沈君兮便知道这是一件极为消耗体力的事。
因此她并不像那些初生的产妇一样大喊大叫,而是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咬着布巾坚持着。
这倒让那两个负责接生的稳婆大松了一口气,之前她们还一直担心王妃会像个娇小姐一样的哭哭啼啼地使不上劲,现在看来她们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守在产室外的赵卓听着屋里沈君兮闷哼的声音多少就有些心急,他想进到产室里去,却被田嬷嬷和宋嬷嬷拦在了屋外。
“王爷,这产室里污浊,男人进去了是会要倒霉的!”田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赵卓,“有我们在,王爷就请放心吧!女人生孩子,总是走过这一遭的。”
寿王爷可是皇子,将来若是因此而有什么不好,她们可是背负不起这个罪名的。
看着田嬷嬷和宋嬷嬷那如临大敌般的神情,赵卓只得放缓了语气道:“那行,我就去正屋里等着!”
两位嬷嬷这才如释重负,并且是看着赵卓离开后,这才转身进了产室。
如此折腾一番,天色已经大亮,沈君兮被折腾得身疲力尽,可孩子却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冯医婆每隔两刻钟就给沈君兮号一次脉,并且派人给候在厢房里的杜大夫报信。
“这才开到了二指!看这样子,恐怕还得等上半日!”两个稳婆在给沈君兮检查了一番后,也就低声地同屋里的人道。
这妇人生孩子,疼上两天两夜的也大有人在。
疼得满头是汗的沈君兮也就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道:“我……要……吃……东……西……”
正文 第384章腹痛(一更)
厨房里的余嬷嬷得了消息,一早就带人守在了双芙院的小厨房里,因此在得知王妃要吃东西后,便让人用红糖煮了四个鸡蛋送了进去。
因为是从半夜的时候开始折腾的,她又给屋里的那些嬷嬷、稳婆、医婆们做了些早点送了进去。
众人也早已饥肠辘辘。
沈君兮趁着阵痛的间歇,让人扶着坐了起来,将那鸡蛋连汤带蛋的都吃了,屋里的其他人也赶紧应付着吃了点,继续严阵以待。
然而产程进行得并不顺利,到了下半晌的时候,宫口才开到了四指。
已经疼到发虚的沈君兮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要生的时候。
冯医婆便将人参切了片,让沈君兮含在了舌下。
纪府那边也听到了消息,王老夫人更是在李嬷嬷等人的陪同下,拄着拐棍赶了过来。
赵卓自是亲自出来,将王老夫人迎到了屋里。
“这天寒地冻的,外祖母您怎么来了?”赵卓立即让人端了热茶点来,又命人拿了个黄铜手炉来,让王老夫人好好地暖暖。
这些年王老夫人的老寒腿一到了冬天就有些疼,因此平日里也不怎么出来走动了。
王老夫人接过了黄铜手炉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熨烫了起来。
这一路因为心里记挂着沈君兮,她走得很急,现在一歇下来,腿脚便愈发疼了起来。
“我在那边等得不放心,”王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她也没同赵卓绕弯子,“干脆过来瞧上一眼。”
赵卓自然能理解王老夫人的这种心理,也就陪着王老夫人坐了下来。
只是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赵卓就听得产室那边一阵骚动,丫鬟们比之前跑进跑出得更频繁了。
“这是怎么了?”赵卓就随手抓住了正要给产室里送热水的鹦哥问道。
鹦哥这段时间正在王府里待嫁,因为察觉姐姐红鸢最近总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便自告奋勇地代她当值。
“稳婆说王妃的羊水破了。”没有生过孩子的鹦哥懂得也不多,她只是将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
不知道是好是坏的赵卓就瞧向了屋里的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则是捻着佛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破了水就是快要生了。”
赵卓听着这才微微放了心,放了提着铜壶的鹦哥。
鹦哥也就赶紧提着铜壶往产室里去了。
产室里的沈君兮觉得并不舒服。
疼痛一波又一波,好似没个尽头似的让人越来越难以忍受,而身下的被褥也因为刚才破了羊水而变得潮潮的。
这个时候她真的就特别的羡慕周福宁,虽然周福宁生孩子的时候也是鬼哭狼嚎的,可人家从发作到生,不过才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哪里似她从半夜熬到了现在。
“开到几指了?”沈君兮就咬着牙问在身下查看的稳婆。
“快了,快了!”那稳婆却答得很是含糊,却和另外一个稳婆低声说着什么,把冯医婆也给引了过来。
几人一起摸了按沈君兮的肚皮,然后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沈君兮一看这情形便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咬着牙,用双肘半支着身子道。
虽然上一世也生过孩子,可那时候孩子还没有足月,生起来根本不似这次这般辛苦。
所以,即便沈君兮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自己会痛成这样。
“没……没事……”其中一个稳婆就有些心虚地道。
沈君兮却冲她投去了一道凌厉的目光:“你最好别骗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最后都是需要我来配合的,因此你们最好实话实说!”
那两个稳婆就有些为难地互相看了一眼,另一个稳婆就壮起胆道:“王妃……我们只是觉得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好像是站在您肚子里的……”
听着这话,沈君兮先是面上闪过一丝疑色,随后才意识到她们说的是什么。
孩子站在肚子里,就是人们常说的胎位不正。
一般的孩子到了足月的时候,都会头朝下,只要头出来了,身子也就会顺着羊水一道滑出来。
可如果是站在肚子里,那先出来的必是孩子的双脚或是臀部,这种情形十有八九都很凶险,因为很有可能在生产过程中产妇的产道卡住了新生儿的脖子,以致孩子的头出不来,而造成窒息,产妇也有可能因此而丧命!
也难怪两位稳婆会觉得有些棘手。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一尸两命,沈君兮的心情一下子就荡到了谷底。
怎么会让自己遇上了这样的事?
重生而来的她并不怕死,她只是有些舍不得。
她舍不得赵卓,舍不得他们两人现在过着的小日子,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儿……
想着自己和赵卓相处的日日夜夜,想着赵卓趴在她肚子上,与腹中的孩儿做着游戏,不舍的泪水就从沈君兮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莫名地,沈君兮就想到了上一世那个在她怀里没有挺过三天的可怜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