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的功夫,那人便来回报:“外面的人实在太多,我挤不进去,但我听闻是闵驸马在这万花楼里被人给打了!”
赵喆一听,哪里还坐得住。
闵驸马可是他妹婿!
别人他可以不管,这闵启明,他却是管定了。
赵喆也就起了身。
一旁的晋王听了,就很不为意道:“这种事,让人给老鸨儿带句话就行了,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跑一趟?”
原来这万花楼的幕后老板正是晋王,在这万花楼里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赵喆却是有些尴尬地笑道:“在这京城里敢对闵启明动手的人并不算多吧?我担心老鸨儿制不住她!”
晋王一听,觉得赵喆说得在理,同时他的心里也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僵了起来。
“不如本王随你一道去看看?”刚还劝阻着赵喆的晋王也起了身,然后猛喝了一口酒,并让人扶着往阁楼那边而去。
晋王走得东倒西歪,趔趔趄趄的,跟在他身后的赵喆却是不得不佩服晋王的这番做戏的姿态。
分明刚才二人在一起议事只喝茶未饮酒,可晋王的样子却像是宿醉未醒,若是不是有人扶着,好似随时都可能要趴地一般。
赵喆便在心中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晋王如此这般的姿态出去,全然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样子,任谁看了,也都只会觉得他是个贪奢淫逸的人。
于是赵喆也好不犹豫地让人给自己拿了一杯酒来,他饮掉了半杯之后,便将剩下的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带着这一身的酒气,跟了上去。
别瞧着那老鸨儿叫嚷得夸张,可真打人,她却是不敢的。
这万花楼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和气生财,她哪能真的和人打起来?
只是有时候样子却是要做上一做的,以免那些被打的人醒了酒后来找万花楼的麻烦。
那老鸨儿让手下的人不断地叫喊着,她自己却在暗地里打量起打人的人来。
身为女儿身,却敢闯到她这万花楼里来,足可见平日里就是个无所顾忌的。
而且一进她这万花楼,找着人就打,丝毫不怕对方的状元身份,可见也是个来头不小的。
有了这一层的认识,老鸨儿的心里就更加谨慎了几分,她打量着福成公主的年纪,又看着福成公主身上用上好的杭绸贡品做成的衣衫,头上簪着的发钗也非凡品时,她的心里就一咯噔。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闵壮元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他可是当朝福成公主的驸马爷!
不过这也不怪她。
来这万花楼里消遣的男人又有几个是没有成亲的?
若真是顾忌着这些,她这万花楼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一想到自己遇到的可能是福成公主本尊,老鸨儿头上的汗便滴了下来。
“快,赶紧去将爷叫来!”老鸨儿也就小声地道。
她这边话音刚落,一脸“醉意”的晋王便由人扶着往这边来了。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在打人?”身为本朝的皇爷,素来玩世不恭的晋王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万花楼里的那些常客自然都是识得晋王爷的,因此都默默地让出一条道来。
老鸨儿一见晋王爷来了,就赶紧迎了上去,悄声道:“爷,我瞧着那位好像是福成公主!”
晋王爷就抰了抰手,给了那个老鸨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走上前去。
一见到阁楼上的福成和闵启明,他便笑道:“哟呵,今儿是个什么日子?你们两怎么有兴致到了我这万花楼?”
来这儿的常客都知道,这万花楼是晋王爷的,因此在整条烟花巷里,这万花楼的生意是最好的。
说笑间,他还扭了头对身后的赵喆道:“你快来看看,是谁在这儿!”
赵喆也远远地瞧见了福成公主的身影,因此也就快步上前道:“福成,你在这儿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福成公主本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见着皇兄不由分说地就数落自己,她更是气愤。
“好好的,问我为什么在这?我倒要问问你们为什么在这?”她指了指赵喆又指了指此刻正瘫软地跪在地上的闵启明,“若不是母妃非要托我带封信给你,我才懒得来寻你!”
说着,她一摊手,唐嬷嬷便将黄淑妃写的那封信毕恭毕敬地放到了福成公主的手上。
而福成公主则是很不客气地将那封信拍到了赵喆的怀里。
然后她一脸嫌弃地回头:“至于那个人,我要和离!”
说完,福成公主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看热闹的众人在那面面相觑。
正文 第361章借宿(三更)
公主要和离,这在本朝并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早在太宗朝年间,就有过公主和离的先例。
不过那是公主瞧中了个戏子,扮成内侍养在身边,被驸马爷识破后,不堪受辱,自请而去。
那时,太宗皇帝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德行有亏,不但准了他们和离,还另赐了那驸马一幢宅邸,以示补偿。
现下福成公主也要和离,这闵驸马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但在多数人看来,这福成公主也真是小题大做,不就是喝个花酒嘛,这是天下男人都爱干的事呀,有必要闹和离吗?
因此,大家也就嗡嗡地议论开来,反倒是当事人的闵启明则是被人遗忘在阁楼那。
他一脸惊愕地跪在那,迟迟都不能消化刚才福成公主说的那些话。
倘若福成公主同自己和离,那他就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闵启明就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想要去追福成公主,不曾想却被老鸨儿给拦了下来。
“闵壮元,您今日遇着的事虽然很让人同情,可咱万花楼也不是开善堂的,哪怕是赊账也得签字画个押,哪能让您就这么跑了呀!”老鸨儿一脸同情地站在那,可该收的钱,她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这个时候的闵启明哪里还有心情应付这老鸨儿,他就慌忙地摸起自己的袖口来,可摸了老半天,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钱。
“我画押,画押还不成么?”他一心想要去追福成公主,那老鸨儿说什么都好。
老鸨儿也就叫人去取了画押的账册来,闵启明看也没看地就执了毛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老鸨儿却是瞧了一眼,笑道:“闵壮元,不是老婆子我特意为难您,刚才您也听见了,公主殿下要与您和离,这账,公主府会不会帮您结账,还两说呢!”
“那你说要怎么办吧!”纵是再好的脾气也抵不住这个时候反复被人刁难,更何况闵启明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不如请闵壮元押上一两件值钱的宝贝,等拿了钱来了,再赎回去。”老鸨儿就盯着闵启明腰间的一块白玉腰牌笑道。
闵启明就警觉地护住了自己腰间的腰牌。
这是他大婚时,昭德帝赏赐给他的,他日日佩戴在身上,将其当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现在老鸨儿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这块腰牌之上,他自然是不愿的。
因此他也就回首去找与他同来的林探花,问他身上是否有银子借来使使。
那林探花又有什么钱?若不是闵壮元说请他来,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来万花楼这种销金窟。
因此那林探花也结舍道:“小……小弟身上……也……也没什么银两,只有些打算去买纸的散碎银子……”
买纸能要多少钱?
闵启明一听就泄了气。
正在踌躇时,却听得晋王爷在一旁道:“算了,他今日的钱,我请了。”
老鸨儿听了这话,才让出来一条道。
闵启明自是感激万分,他不停地同晋王爷道着谢。
晋王爷则是挥了挥手:“你还在这磨叽,可就真追不上我那侄女了。”
闵启明经晋王爷这么一提醒,也就赶紧撩起了衣袍跑出了万花楼。
只是经他这么一耽搁,烟花巷里哪里还有福成公主的人影,他又只好一路小跑着回了公主府。
可是公主府的大门却是紧闭,任他怎么捶打也没有人敢给他开门。
“驸马爷,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实在是被他敲得烦了,门里也就有人答道,“公主殿下吩咐,若是有人敢私自给您开门,就要剁去双手双脚,小的们实在没有这个胆啊!”
闵启明一听,也就知道自己今晚无论如何也叫不开这张门了。
眼见着就要到了宵禁的时候,他这一晚要去何处借宿,还真是个大问题。
“闵兄若是不嫌弃,就去寒舍将就一晚吧!”因为不放心闵启明独自一人回来,林探花一直跟在他身后,自然也就听到了公主府的那些下人们所回的话。
闵启明无法,只得跟着林探花回去。
因为心事重重,闵启明虽然跟着林探花走着,却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并在内心谋划着,如何化解眼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