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夫人?富三公子?做生意的嫡女?
这三个重要的信息串在一起,立即就让她想起上一世对自己帮助最大的富三奶奶。
自己一直让秦四帮忙留心,可秦四那边寻到的人,却都不是她要找的“富三奶奶”!
会是她么?
沈君兮的心就揪了一下。
沈君兮想多问些什么,又害怕自己突然的热情让谢大太太和谢大奶奶心生怀疑,毕竟自己不可能对一个从未谋面又素不相识的人产生太大的兴趣。
因此,沈君兮只好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底,希望等到四月初八那日,能在护国寺里见到自己寻找已久的富三奶奶。
沈君兮和赵卓等人在谢府盘楦了大半日,待他们归府时,谢大太太还特意送了沈君兮一盆十八学士。
“这一盆是我去年亲手插的迁,没想竟成活了,还结了好几个花苞了,回去之后先让府里的花匠在暖棚里养着,待开了花再拿出来便是。”谢大太太也就特意嘱咐沈君兮道,“以后有空,记得常来玩。”
不过这大半日的相处,谢大太太就喜欢上了沈君兮。
沈君兮只好连连称谢,然后坐着纪家的马车回了清贵坊。
而这一趟,纪晴和赵卓的收获也是满满的,而相对于纪晴的收获,赵卓却有了另一层忧虑。
他从谢阁老今日的话中听出了谢阁老对南诏战争的担忧。
毕竟打仗就是打钱,可依照大燕朝现在的国力和财力,却是不适合打那种耗时太久的战争。
而康王赵喆带兵出征后,虽然喜报频传,却不见他班师回朝,谢阁老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可这种不安,他又不能在朝堂上提出来,毕竟无凭无据的,说出来那便是扰乱军心。
可他的这份不安,却被赵卓给听出来了。
虽然是过年,他与老丈人沈箴的通信却一直未曾断过,前方的沈箴也觉得有些诧异,因为康王赵喆好似与那南诏国正处于一种停战的状态,不说进攻,也不说撤兵,彼此就这么僵持着。
“我觉得南诏前线恐有大事发生。”赵卓坐在马车里便同沈君兮说道,“我觉得赵喆一直在谎报军情!”
对此,沈君兮却是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上一世的那个主将也是这样操作的。
“所以你想怎么办?”沈君兮也就很是平静地询问着赵卓。
赵卓就有些意外地看了沈君兮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他们讨论多了的缘故,如今再同沈君兮谈起南诏的战事,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好似发狂地抵制了,反而有时候会平心静气地跟自己一起分析那边的局势。
“暂时还只能静观其变。”赵卓凝色道。
马车就这样“嗒嗒嗒”地到了纪府,就在沈君兮扶着赵卓的手下车时,正遇上了纪雪陪嫁到傅家的婆子。
那傅辛的小妾王可儿今日生了个大胖小子,而纪雪在第一时间就把那孩子抱到了自己的身边养着。
而这婆子就是特意来同齐大夫人说这件事的。
“我就知道纪雪在这件事上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的,”沈君兮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私下里同赵卓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她自己想的,还是齐大夫人帮她出的,将庶长子养在自己身边,要养成什么样子,也就全凭纪雪的个人喜好了。”
只是那王氏也向来不是个好拿捏的,不知道纪雪是怎么说服她,竟同意将这孩子养在纪雪的身边。
上一世,直到沈君兮过世的时候,傅辛都还没有孩子,没想到这一世,他的子嗣竟来得如此轻松,真要算下来,傅辛还没及冠呢!
不过这些都与她沈君兮无关了,傅家那个烂摊子,就由纪雪自己去头疼吧。
大燕的会试安排在二月初九,考三场,每场三天。
二月虽已转暖,可到底还是春寒料峭,考生们不但要带着各自赴考的笔墨纸砚,还得带着被褥铺盖和三日的干粮。
考生们在进考场时都要经过严厉的检查,看看有没有夹带舞弊,进了考场后,在考场里的衣食起居便只能靠考生自己打理。
虽说这些来自全国的举人们,在贡院内是一视同仁的,可考间却是分了三六九等的。
好在赵卓一早就有了先见之明,事先就找了人给纪晴安排一间好的考间,而董二夫人这边则为纪晴准备好了被褥和能够吃上三天的干粮。
在贡院外,董二夫人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纪晴道:“再艰苦也只有三天,熬过这几天再说。”
“知道了,我这又不是第一次上考场,三年前的那场乡试,我一个人不也闯过来了。”纪晴自然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他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挑着自己的考试行囊就往贡院里走去。
道理董二夫人自然都懂,可看着儿子像只雏鸟一样拍打着翅膀就要离巢,她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正文 第287章会试(一更)
三日后,第一场考试结束。
沈君兮一早就和赵卓一起坐着马车候在了京城贡院外,同来的还有董二夫人。
待得散考的钟声一响,就见着神情有些憔悴的考生们带着各自的行囊从贡院中走出。
坐在马车里的沈君兮就瞪大着眼睛瞧着这些人,然后同赵卓道:“哎呀,你看,那人考得头发都白了!”
“自古从秀才到举人是个坎,从举人到进士又是一个坎,有多少读书人终其一生连个举人都没考到,到了七十岁还在考进士的也大有人在。”赵卓也看着车窗外的这些人,悠悠地道。
“考到七十还在考?这样的人朝廷取了有何用?咱大燕不是六十便要致仕么?”沈君兮也就不解地道。
“对于他们而言,更多的可能只是一种自我的证明吧!”赵卓也感叹道,“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对家族要有一个交代,要知道中一个举人或是进士,朝廷是可以免田赋的,这也算是读书人造福乡里的手段吧。”
“其实这么看来,举人或是进士多了,对朝廷也是不利的吧?”沈君兮就想了想道,“毕竟国库的充盈还是要靠这些赋税,若是赋税都免了,岂不是肥了这些人,却空了朝廷?”
赵卓听着沈君兮的话,却是笑道:“没想到堂堂寿王妃竟还如此忧国忧民,可是你别忘了,你在大黑山的那些地,可是打着你的名号在免税!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君兮听着却是眨巴眨巴了眼,笑道:“这是朝廷不收我的赋税,若是真有政令下来,我交便是!”
“我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赵卓却是刮了刮沈君兮的鼻子道,“真有那么一天,你就会心疼得像是在割肉了。”
他们夫妻二人坐在马车里说说笑笑,纪家的仆人却是眼尖地发现了挑着行囊出来的纪晴,连忙上前帮忙接了行囊。
赵卓和沈君兮也跟着下了马车。
今日的沈君兮又是一身男装,玉面粉腮,好似翩翩公子一样立在赵卓身旁,引来不少人回头的目光。
纪晴显得有些累,但精神头却还好,两只眼睛神采奕奕的,他一见到赵卓就有些兴奋地跑过来:“还真叫你料中了,今年的考题问的就是田亩赋税。”
“其实想也想得到,谢阁老掌管国库这么多年,整日想的也就是这些。”赵卓就笑着揽住了纪晴的肩膀,“走,先回家,吃一顿好的,休息一下,还要准备明日的第二场。”
沈君兮瞧着赵卓和纪晴的兴奋样,料想他们二人有很多话要说,也就主动爬上了董二夫人的马车,将自家的马车让给了赵卓和纪晴。
董二夫人见儿子从考场里出来后,竟对自己不闻不问,也就同沈君兮嗔道:“真是儿大不由娘,他现在眼里哪里还看得到我?”
沈君兮瞧着,就替纪晴撒了个娇,搂着董二夫人的胳膊笑道:“二舅母担心什么?您身边不还有我么?”
董二夫人就瞧了沈君兮一眼,让车夫跟着寿王府的马车,往回赶去。
府里的王老夫人也正在等着,见纪晴的面色还正常,她也就放心了。
她这三天每天都在菩萨跟前多念了一个时辰的佛经,为的就是保佑纪晴能够金榜题名。
因为想着他明日还要考第二场,家里的人并未过多地叨扰他,而是早早地放了纪晴回外院。
经过半日的休整,日暮时分,纪晴又回了贡院。
三日之后,又如此折腾了一番。
待到他全部考完,已经到了二月十七。
等到出榜的时候,又是十日后,纪晴考进了会试前十!
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要知道纪晴今年才十七!
因为还要准备一个月后的殿试,纪家并未大摆筵席,但王老夫人还是在翠微堂里摆了两桌,还特意将纪雯和周子衍也叫了回来。
至于纪雪那自然也是送了信去的,可纪雪却找了借口,并未回来。
不回来也好。
王老夫人其实也不怎么傅辛这个孙女婿,总觉得他的眼神太飘忽,一点也不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