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霍然打开。
宫小白光脚踩在地毯上,大概有点冷,柔嫩的五根脚趾蜷曲起来。
穿着上下两件套的毛绒睡衣,帽子上掉着两只长长的兔耳朵。
半眯着的视线里是宫邪挺括的背,他头发乌黑,像染了墨。他半边身子背过去,大概她开门的前一秒他正对着房门。
“诶?”宫小白睡眼惺忪的眸子乍然光亮,嫣然一笑,“你来找我的吗?什么事?我差点睡着了。”
“哦,我打扰你了。”宫邪转过身,擦头发的动作随之停下,漆黑的瞳仁里神色莫辨。
宫小白摇头,头顶发丝有点乱,晃得更乱了,“才没有打扰。”她笑得更甜,“你还没说找我做什么呢。”
“兑现奖励。”男人娓娓低语。
宫小白:“啊?”
兑现奖励……脑子转了不到一圈,她瞬间明白过来,“你要跟我一起睡?!”实在太过震惊,声音里有浓浓的怀疑。
是她想的那样吗?
“可你不是说不行吗?”她那会儿问他的时候,他斩钉截铁扔下两个字“不行”。
宫邪身姿挺立如松,下巴微微抬起,“不愿意就算了。”他侧身,仿佛要回到自己房间。
精瘦的腰身突然被人抱住。
他慢动作地垂下眼睑。
一双莹润如白玉的手臂缠绕在他腰间,手指紧紧箍住,她脑袋从他腋下钻到前面来,谄媚的模样,“我也没说不愿意啊。愿意愿意。”
“走吧。”见他伫立不动,她主动拖着他往卧室走,“我房间的床睡得可舒服了。”
宫邪音调上扬,眉梢一并扬起,“你的房间?”
好吧,是你的房间,我鸠占鹊巢了……
两人睡在同一个被筒子里,宫小白兴奋得睡不着觉,一刻钟前袭来的睡意“咻”一声飞到了九霄云外。
宫邪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外国金融类书籍,一页页翻阅。
卧室里静谧安宁,翻书声格外清晰。
边上小家伙的视线赤裸裸,掩不住似的。
他侧目,“不困?”
宫小白卷着半边被子,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摇头,“不困。”话落,打了个哈欠,眼泪积满了眼眶。
呃,好尴尬。
“困就睡吧。”宫邪往上拉了拉被子,声音轻柔得像柜子上搭的毛巾,能拧出水来。
宫小白翘起头,煞有其事说,“你是不是没吹头发?”
他没回答,她一把掀开被子,小跑着去浴室找吹风机。
“来吧,我给你擦头发。”她风风火火跑回来,插上吹风机,呼呼的风声响起。
“不用了。”
“一定要吹干。”宫小白执拗地爬上床,跪坐在他身边,“头发湿湿的睡觉容易感冒。”
宫邪想说我体质很好,不会感冒。
思忖片刻,还是没将这话说出来。
他稍微侧了下身子,背对着宫小白,示意她可以吹了。
宫小白举起吹风机,对准他的头发,热乎乎的风倾泻出来,穿过细细密密的发丝拂过头皮,她柔软的小手将他的头发拨来拨去,方便快速吹干。
闭上眼睛,指腹扫过头皮的感觉酥麻入骨。
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有天晚上,宫小白给他按摩,满身的疲倦在她的手指下消失。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她跪在他身后,眼睛里只有他,最后困得睡着了。
“好了。”他的头发短,又用毛巾擦过,很容易就吹干了。
宫小白关了吹风机,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偏头问,“舒服吗?”
宫邪嗯了一声,再次强调,“睡觉吧。”
别以为他没看到她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难分难舍。
宫小白把吹风机放在边上,缩回被子里,两只眼睛亮晶晶,尽管很困,它们仍旧努力地保持神采。
开玩笑,你在旁边我怎么睡得着啊。恨不得再多长一双眼睛呢,能一直看着你。
宫邪无奈叹息,阖上书籍,放在床头柜,摁下灯光的开关,室内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窗外一缕月亮的清辉偷偷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大概想瞄一眼这两人在做什么吧。
黑暗中,宫小白感觉到身边有人掀起被子,躺下。
啊啊啊啊,他躺在她身边了?!
好像不会呼吸了,怎么办?吸气,呼气,别紧张,宫小白你别怂啊,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奖励!
千万不能怂!
“你……很紧张?”忽地,耳边有声音传来。
性感撩人的男低音,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刺破漆黑的夜,钻进她耳朵里,耳膜好像在颤动,心脏跳得更快了。
“没、没有啊,不紧张,我才不紧张。”都语无伦次了。
宫邪勾了勾唇角,翻个身,平躺在床上。
宫小白努力睁大眼想看清他的表情,夜太黑了,根本看不清。
心里悄悄打了个小算盘。
等他睡着了,她就偷亲他一下,不对,不是一下,是好多好多下。
前一刻还抱着这伟大理想,下一刻就与周公约会去了。
宫邪听到平缓的呼吸声,唇角的笑漾开。刚才还叽叽喳喳,这会儿倒安静得像小猪。
他手肘撑起,靠近她,他的视力极好,特训营的训练里就有夜晚无障碍视物这一项,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她的脸。
睡颜如初生婴儿。
粉唇丰满水盈,她喝酸奶的样子在脑中一晃而过。
宫邪倾低身子,吻住了她的唇瓣,睡梦中的她毫无防备,轻易松开牙关,任由他的舌尖侵入,纠缠。
------题外话------
这、这算初吻吧?
☆、第89章 应该不晓得她偷亲他吧
翌日。
浅米色的窗帘几乎挡不住熹微的晨光。
宫小白在暖烘烘的被子里醒来,伸了个懒腰,手突然摸到一片温热紧实的肌肤,愣了一下,她迷糊地转头。
一张纂刻在心上的俊脸落入眼中。
昨晚的记忆逐渐苏醒,纷至沓来。他兑现了给她的奖励,他们昨晚睡在一起!
这是第一次看到清晨沉睡时的他,宫小白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还有点刺激。
睡着的宫邪像只温顺的大型犬,啊,就是阿烈那种,看着挺威武吓人,却不会真的攻击人,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捋一捋他的毛发。
宫小白抿抿唇,手一点点探出被子,动作轻如羽毛,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人。
她摸上了他软软的头发。
还是她昨晚帮他吹干的呢!
宫小白深深一笑,心脏处仿若放置了一罐蜂浆,罐子碎了,粘腻的蜂蜜淌的到处都是,甜到了深处。
手指往下,停顿在紧抿的薄唇上。
昨晚她还想偷亲他来着,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眼下时机正好啊。
心里的念头刚起,宫邪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吓得宫小白连忙缩回手,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等了许久,没察觉到身边有动静。
没醒?
宫小白悄悄睁开一只眼,宫邪双眸紧闭,竟是没醒。
她舒一口气,嘟囔,“吓我一跳。”
光注意宫邪的眼睛了,根本没看到在她小声嘀咕的时候,他的唇角牵动了一下。
宫小白打算将昨晚的小算盘打响,凑近他,飞快地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还没醒啊?
又亲了一下。
一下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
宫小白抿着嘴角,笑得像偷到鱼吃的猫儿。
门外传来几下清晰的敲门声。
叩叩叩——
宫小白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拉开门,“嘘,小声点,干嘛?”
外面站着一位佣人,愣神后,不自觉小声,“早餐快好了,夫人让我叫你……你们下来吃饭。”
“哦,我知道了。”宫小白轻轻带上门,转身就对上宫邪深邃如海的眸子,“你醒了。”
想到偷亲他的行为,她还有些害羞,尤其与他对视的时候,脸颊简直如同放在火上烤一般滚烫,不用照镜子,脸肯定红了。
“醒了。”宫邪翻身下床,声音清淡如水,没有半分起伏。
宫小白没来由一阵心虚,下意识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宫邪眼中闪着幽光,“刚刚。”
“刚刚,指的是我去开门的时候吗?”宫小白追问,“还是我开门之前?”
宫邪差点憋不住要笑出来,正色道,“我什么时候醒来很重要?”
像踢皮球一样,又把问题踢给她。
宫小白一愣,她不傻,再问下去就显得刻意了,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双手前后摆动几下,“没有啊,我就随便问问。”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晓得她偷亲他吧?
——
眨眼工夫就到了大年这天。
宫家别墅张灯结彩,到处贴着红艳艳的窗花,挂着大小不一的红灯笼,隆重程度不亚于古时的娶亲,年味颇浓。
其实能理解,宫邪一别帝京五年,这是他回来后过的第一个年,当然分外看重。
临近中午,客厅左侧的写字台边,老爷子穿一阵绛红的唐装,手握狼毫,亲自挥写春联,一撇一捺都刚劲有力,大气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