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温暖如春,弥散着清淡的香气,不是香水味,倒像是自然的水果香。
霍锖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以为他喝醉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脑子有多清醒。
周围人看笑话的眼神,宫邪讽刺的眼神,宫小白含笑的眸子……那一双双眼睛都映在她脑海里。
他霍锖长这么大就没经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上次竞标会还能安慰自己输了就是输了,可这一次,宫邪先是故意抬高价格让他掉进陷阱,然后再出现另一块镇纸,等于在他脸上打了两巴掌!
上官婧倒了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桌,帮他把脚上的皮鞋脱了。
“霍,起来冲个澡再睡吧,你这样不舒服。”她趴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胸膛,那里滚烫如沸水。
霍锖的酒量好,很少喝醉。
他现在这样不像平白无故喝醉了,更像受了某种心伤,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跟外面的人接触。
霍锖怎么会被人伤害?从来只有他伤害人。
这样的他,让她感到心慌,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喊了几声霍锖都没有反应,上官婧起身到洗手间打湿了条毛巾,给霍锖擦脸,手突然被攥住了。
“小白……”
霍锖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睁开了眼睛。
上官婧保持着僵立的姿势站在床边,白毛巾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前一刻的心慌在这一秒放大无数倍。
他刚刚喊了小白的名字?
房间里静悄悄,她不可能听岔了,霍锖是叫了小白的名字没错。
女人都是敏感的生物,那两个字里融进去的感情她能轻易感知到。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一天在公司办公室里看到的资料,整整一塌纸,全部都是关于宫小白日常的资料。
霍锖松开了她的手,从床上起来,神志清醒到没有半点醉酒的样子,“不用擦了,我去洗澡。”
“你刚刚喊了小白的名字。”可能怀孕的缘故吧,她似乎转了性子,不想再继续装傻。
霍锖转过身看着她,“你说什么?”
房间里这么安静,他怎么可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上官婧不想再重复。
霍锖眉头颤动了下,耳边回响宫小白的声音: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过上官小姐吗?真搞不懂她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的人……
“你跟宫小白认识?”霍锖审视她。
宫小白那番话的语气分明透露出她跟上官婧很熟悉的感觉。
这两人的生活圈子毫无交集,怎么会认识。
上官婧承认,“认识,准确来说,还算熟悉。”
霍锖蹙起眉毛,不等他开口,上官婧说,“我跟你认识的第一天,也是我跟她认识的第一天,明德学校的校门口。”
霍锖没有说什么,表情淡淡地,走进浴室。
随着砰的一声,门关上,隔绝了上官婧探寻的视线。
他没有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关于他是不是叫了宫小白的名字。
大概,沉默也是一种承认的方式吧,或许这种方式的表达力度并没有直接说出来清晰准确,但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
哪怕到现在,她都感觉不到霍锖对她有一丝的喜欢。
她看着蒸满水汽的磨砂玻璃门,手覆在小腹上,她还没跟霍锖说她怀孕的事。
他最近一直很忙,她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本来想等他今晚回来就告诉他,可是他眼下的状态并不适合知道这个消息。
小腹那里依然平坦,她摸不出一丝异样,但是很神奇,她就是能感觉到孩子就在里面,安静得像个小豆芽儿,可能在拼命生长。
于她来说,有孩子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她兴奋了好久,回来后就开始列购物清单。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上官婧的胡思乱想,她走过去打开门,阿姨递上一杯醒酒汤,“这个趁热喝效果会好一点。”
上官婧点头,脸上的笑容勉强,“麻烦了。早点休息。”
房门关上,霍锖正好从浴室里出来,穿着白色的浴袍,跟醉醺醺时的阴沉不一样,他现在更显俊逸温和。
他拿着毛巾擦头发,随手点了根香烟衔在嘴角。
孕妇不能吸二手烟,上官婧想提醒他,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把醒酒汤递上去,“喝点醒酒汤吧,晚上睡觉会舒服一点,早上起来也不会头痛。”
霍锖把烟夹在指间,瞥了眼她手里的杯子,里面晃荡着浅褐色的液体,“不用了,我没醉,放那儿吧。”
房间里的烟味让她作呕,上官婧连忙放下水杯,冲去了阳台。
帝京的冬天来得早,进入十一月份,晚间的天气冷到刺骨,尤其是雨夜。阳台开了半扇窗户,冷冽的风灌进来,她登时打起了寒颤。
霍锖看向她的背影,单薄、纤细、柔弱。
婚后的她磨平了大小姐骄纵的那一面,永远表现得水一样温柔,跟另一个时而活力四射、时而清冷孤高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摁灭了烟头,霍锖起身走到阳台,抱住了她。
上官婧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微凉的唇就落在她的脖子上,辗转出一串濡湿的痕迹,慢慢的,他嘴唇的温度变得火热。
耳畔响起霍锖的喘息声,他的手顺着开襟滑入,她里面穿了条吊带裙,玲珑的曲线遮挡不住。
霍锖将她压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更为炽热的吻像烙印一样刻在她锁骨上,吮出一片片痕迹。
他的吻很重,落在皮肤上的痛感不像是爱人间的亲昵,更像是施暴。上官婧皱起了眉毛,轻轻推他,“霍……唔……”
他堵住了她的唇,撕咬一般吻着,上官婧眯了眯眼,露出痛苦的表情。
霍锖扯开她的裙子。
不行!上官婧赫然惊醒,猛地推开他,“不……不行,我今天不想。”
幽冷的墨眸凝视她,以前的他并不想在乎女人的感受,想了就要,现在也是一样。当他看到上官婧抗拒的神色,突然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霍锖撑着玻璃窗站直身子,转身,直接离开了房间。
上官婧抓住自己的衣服领口,身子慢慢地下滑,蹲在地上。周身还是很冷,冷到什么程度呢,浑身好像都没知觉了。
她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无论怎么做,都打动不了霍锖的心。以前,打动不了,现在,他好像喜欢上了宫小白,她更打动不了。
☆、第407章 宫邪也是我的敌人
书房里没有开灯,黑暗包围了整个房间。
窗外的细雨还在下,雨势似乎大了点,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旋。
霍锖光着脚在地毯上踱步,手上重新燃了一支烟,黑夜中烟头赤红的火星忽明忽灭,透着股阴森。
这次的事情没完。
宫邪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他就得在他身上捅上两刀子!
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完了就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全然不顾燃着的烟头会把名贵的地毯烫出一个个窟窿。
他跟宫邪之间的较量早就不是普通的较量,而是你死我活。
“嗡嗡嗡——”
安静的空间里,手机震动的声音如此清晰。
霍锖愣是等了许久才走过去拿起手机,顺手拍亮了墙壁上的灯开关,冷冷的白光充盈一室,他不适地眯了眯眼。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霍锖想了想,接通了,那边没有传来说话的声音,让他怀疑这个电话打错了。
“喂?”霍锖烦躁地出声,眉毛皱起来。
电话里除了细微的电流声,还是没人说话,连呼吸声都没有。
“到底是谁?!不说话爷就挂了!”
冷冷地吼完一句,霍锖将要拿下手机,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清爽干脆,发音却有些别扭,“看来宫爷真是把霍先生气得不轻。”
霍锖:“你是谁?”
他口中“宫爷”和“霍先生”的对比,再一次让他陷进今晚拍卖会上的场景。
他敢肯定,这个人是故意的。
“别管我是谁。知道我是谁对霍先生一点用处都没有,霍先生只需要记住,我是来帮你的人就行了。”
“帮我?”霍锖冷笑,指间的烟再次被他扔在地毯上,烙出一个圆形的黑色痕迹,“连真实姓名都不敢透露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帮我,你在开玩笑吗?”
那边的人也笑了,他的笑透出股真诚,“宫邪也是我的敌人,我想要他死。这个理由够说服霍先生跟我合作吗?”
霍锖拧紧了眉心,“说清楚吧,你到底是谁?”
“霍先生的疑心还真是重,既然你这么好奇我的身份,那这个交易就没必要做下去了。”
“等等!”霍锖靠在书桌前,“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怎么敢放心跟你合作。相信你也一样吧,你之所以找上我,是因为清楚我跟宫邪之间的恩怨。”
这个人的目的是让宫邪死,正好,他现在的目的也是,就冲这一点,他就很想跟这个人合作了。
不过稳妥起见,该知道的东西要提前问清楚。
那人迟疑了许久,开口道,“霍先生,你知道九国缉毒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