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燚对其他学生的眼神视若无睹。
他坐在位子上，从书包里掏出习题册、课本、卷子。
摸到其中一张物理卷子，不知想到什么，他手微微一顿。
有些路，勇敢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步子就不会太难。就跟做数学题一样，第一个步骤写出来，思路便清晰了。
他已经拥抱过她，不是一不小心，不是出手相救，是一个男生对心爱女孩的拥抱。这是他的第一步。
季燚深吸一口气，唇角轻微挤出一个鼓励性的笑。
“宫小白。”
“诶？”听到他的声音，宫小白扭过头来看他。
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先前那点尴尬早就无影无踪了。
季燚扬起手里的卷子，“最后两道大题写出来了么？”
这张物理试卷是智力型的题目，很有难度。老师特意找出来让班里学生写，意在提升能力。
“没写出来，空着了。”宫小白据实说。
季燚说，“我给你讲？”
“好呀。”
宫小白整个身子扭过来，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季燚桌面的一摞书上，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特像乖巧坐等主人的某种小型动物。季燚轻笑了一下，“最后两道题都有点难度，你确定不做笔记？”
学神都说有难度了，宫小白当即从桌肚里拽出一个本子，拿了支笔，“好啦，讲吧。”
方玫果断找出卷子，旁听。
几分钟时间过去，季燚问，“听懂了吗？”
宫小白点头，又摇摇头，指着其中一个公式，“这里，为什么要用这个。”
“课本第53页有个案例，我先给你讲，回头再对着案例看一遍会更透彻……”季燚开始就这个公式，做了详细的解释。
宫小白恍然大悟，“我会了。”
季燚笑，随口问，“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宫小白低头写步骤，说，“不晓得呢，成绩还没出来，不好说。”
——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
于老师一如既往的光鲜亮丽，穿着火红的修身款长裙，外面套着米白针织长袖衫，袖子挽到手肘前面一点，露出洁白一截小臂，大波浪的黑长发水藻一般，在背后荡来荡去。
一出现在讲台上就引起教室里小片惊呼。
于玲月心情不错，涂了鲜红唇膏的嘴唇勾出漂亮的弧度，“这次的英语成绩考得还行。第三篇阅读有难度，就那一道题，我们班就有三分之二的同学得满分。我很欣慰。”
她翻开英语书，“放假前时间紧促，咱们这篇课文还有一部分没讲完，先讲课，下节课再说卷子的事。”顿了顿，“其他科的成绩等你们班主任做点评，我就不细说了。”
于玲月抬头看底下的学生时，目光不自觉在宫小白身上停留。
小姑娘头低着，在看摊开的英语书，嘴巴叽里咕噜念着上面的内容。
耳边忽然响起前不久姚军的一番话，中心意思大概是——宫小白很有潜力。
起初她不信，现在她不得不信。
成绩就摆在眼前。
方玫在桌底下戳了下宫小白大腿，“老师在看你诶。”
宫小白小心翼翼抬头。
美女老师果然在看她，眼神有点怪。
她的小心脏顿时狂跳，心里忐忑不已，不会考砸了吧。
不可能啊，老师说的那篇最难的阅读理解，她后来校对了答案，五个选择题全对。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来了晚上第一节晚自习。
照例，十分钟后，姚军拿着一张成绩单，背着手进了教室。
他笑容满面，一件半旧不旧的灰色夹克，愣是让他穿出了新郎官西装的感觉。
“同学们，先停一下。”他拍拍手，打断奋笔疾书的一众学生。
宫小白撑着下巴，认真听。
姚军啰里八嗦地把每科的平均分，上升、下降的程度，以及整体成绩都分析了个遍。最后，说到单人成绩。
“还是老规矩，成绩单放班长这，想看的学生下课可以看。”他看向宫小白，“特别提一下，宫同学，进步非常大。”
宫小白愣愣地，还有点傻地，转头问方玫，“班主任说的宫同学，是指我吗？”
“不然咧？”方玫翻个白眼，“咱们班除了你还有姓宫的吗？”想了想，补充，“全校就你一人姓宫！”
宫小白在桌底下握拳，“哦耶！”
姚军没具体说她考了多少名，笑呵呵地又提了班里其他进步很快的学生。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教室最后几排，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很遗憾，卢珍珍同学没能继续留在我们班，不过也不要灰心丧气，一次的失败不代表什么，相信自己，一定会重回一班。”
卢珍珍低着头，紧抿唇瓣。
时间回到上周三，考场上，窗外阳光明媚，教室里鸦雀无声，她握着笔，看着眼前试卷上的铅字，每个字她都认识，却一个看不进脑子里。
耳边反反复复地回荡季燚的话，以及那天，他不掩厌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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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亲一个
“叮铃铃——”
第一节晚自习在讨论月考成绩中结束。
姚军负手出了教室。
学生们一窝蜂围住了班长罗川，一个劲儿询问自己的成绩排名。
其中一个学生说，“哎，都别急啊，老班不是说了，我们班就只有一个卢珍珍去了别班吗？那证明大家都考得不错啊。”
是这个道理。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吵了，有序地询问。
宫小白扔下笔，兴冲冲挤了过去。
成绩单刚好在张宁手里，她喊了一声，“能给我看一下吗？”
“给。”张宁不管后面排队看成绩的一众人，直接把成绩单给了宫小白。
萌妹子是他们一班的瑰宝，要好好爱护。
宫小白拿到成绩单，直接看最后一名。她晓得自己的实力，再怎么进步，也不可能这么快冲上年级前五十七名。
幸运的是，这次的全班倒数第一不是她，是卢珍珍，年级排名第189。
倒数第二才是她，年级排名第165。
宫小白露出欣慰的笑，已经很满足了，上次是两百多名。
“考多少分啊？”封媛突然从后面凑过来，双手圈住她脖子，垫着脚尖看她手里的成绩单。
“喏。”
封媛看了眼，惊讶道，“我的天，你语文年级第一啊！”她的关注点在这个上面。
语文140分，比季燚多了两分。
宫小白仔细看，“唔，好像是的。”
“什么什么，我看一下。”方玫也凑了过来。三个女孩子围在一起看成绩单，方玫惊呼，“怪不得老班说小白进步大，这简直是坐了航空母舰，神速啊！”
宫小白上次月考年级排名是第215，这次正好是第165名，足足上升了五十名！
年级排名可不比班级排名。年级排名上升一个名次都挺困难。
整个高一年级总共十三个班，每个班五六十名学生，宫小白目前这成绩，就算没达到一班的水平，那在年级上也是重点班的水准。
方玫顺带着看了眼自己的，班级排名44，年级排名44，好像下降了几名。
“呃，学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无人能敌。”她不小心瞥到了成绩单最上面一行，自惭形秽。
宫小白闻言往上看。
季燚，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语文138分，数学满分，英语145分，物理满分，化学满分……满分，满分，宫小白满脑子都是“满分”这两个字。
满心的喜悦都被“满分”这两个字浇熄了。
上次月考的时候，两人还不在一个班，因而并没有很直观地看过他的成绩。只能从其他同学的只言片语中晓得他很厉害。
眼下，她真真切切明白了，他是怎样的厉害，简直变态厉害！
学神这二字，他当之无愧。
“考得怎么样？”季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几人身后。
宫小白转过身，看着灯光下男生白净清隽的面容，撅了撅嘴，把成绩单面朝他，“你看吧。”
不知怎么，季燚竟从小姑娘的口中听到类似憋屈的情绪。
而且，她撅嘴的样子，很好看，像小鸭子。他十分想伸手去捏一下她的嘴巴。
季燚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看向眼前的成绩单，没去看自己的成绩，先看了宫小白的，“语文140分，数学102……”
听出他在念自己的成绩，宫小白忙收回成绩单，背过去，不让他看。
“你考得很好，恭喜。”
如果一个年级第一的学霸跟一个考得比他差太多的同学说“恭喜”，一般人肯定会以为学霸在讽刺。可季燚说这句话完全不会给人这种感觉，他表情很真挚，唇边的笑意清浅，眼睛里有细碎的耀眼的星辰。
宫小白随手把成绩单给了另一个想看的同学。
她握拳，“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
封媛、方玫：“……”理想真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