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魔似的来东越国,他不是没有想过后果,最坏的打算是他的一切暗中铺排被尉迟云璟看穿。即便看穿又如何,这么多年难得活出了一个盼头,如果就这么失去了,他坐拥财权照样孤苦清贫。
夭夭哭声渐止,看到尉迟云臻胸前哭花了一块。他是最看重外表着装的,弄脏了他的衣服,还不削她不可。她矮下身,拿袖口给他擦拭,连声道歉:“哎呀,王爷对不住您啊,要不然您脱下来,我连夜给您去洗干净。”
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护在胳膊里了,却被哭花了的衣裳岔开了氛围。
夭夭躲在尉迟云臻怀里,向推开他,似乎不太合适,只好任由他的关心在她身上继续泛滥。“夭夭,本王知道你这几个月过得不容易,罢了,本王不追究你与尉迟云璟这段日子独处便是了。”
她与尉迟云璟虽说独处,到底没有越雷池,听尉迟云臻大肚似的原谅她,心里不是滋味,好似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段日子她不堪回忆,但却有一事在她心里纠缠,今夜正好向尉迟云臻问个明白。“王爷,东越贼人掳我之时,有人暗中相助,却因救我而暴露,死于贼人之手。王爷知道他是谁么?”
尉迟云臻摇头,凝视着顾夭夭,道:“本王不知。”
“王爷当真不知么?”夭夭仰起头,顿了顿,“救我之人,我曾在王府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陋室夜宿 (一)
尉迟云臻心中知道,夭夭指的人是十一。暴露了十一的身份,无异于暴露了他的冰山一角。信任一个人,就要把命交到他手上,他自问,他对顾夭夭有没有这样的信心?
夭夭一脸诚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是因我而死的,我只想知道他的姓名,给他做场法事,立个墓碑。”
尉迟云臻默认似的点头,“你的心意本王知晓。”
人总是在累累的经历中成长,夭夭慢慢变得寡言,她心里隐隐觉得尉迟云臻藏着不少事,比如明明是欢喜阁的面首,却有千里追踪的本事,到底是不是尉迟云臻的属意。如果是尉迟云臻的属意,那么尉迟云臻在欢喜阁中养的不是面首,而是养了一堆为他出生入死的死侍,他绝不是眼前所见的闲散风流的模样。
尉迟云臻拭干了夭夭的眼泪,“别怕,今后本王护你,许你在王府上当个趾高气扬的王妃。”
夭夭闻言暖心,什么时候起,尉迟云臻都懒得挤兑她了。可他刚才在众人面前说什么圆房之类的话,窘得她要赶紧找个地洞钻不可。
尉迟云璟站在天井里往东首望过去,纸糊的窗子上映出剪影,两人合在一起,让他揪心。寿庆清了清嗓子,弓着腰,道:“王爷和王妃真是一双玉人儿,咱们当奴才的只要主子和睦,咱们就欢喜。”
寿庆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尉迟云璟听的,尉迟云璟犯不着跟多嘴的奴才置气。他本就不是什么善心人,能让他不待见的人憋屈难受,他乐意不停使坏。尉迟云臻对顾夭夭越是上心,他便越是有兴致去逗弄顾夭夭,让尉迟云臻吃瘪,他乐见其成。
尉迟云璟转身去房中拿了个楠木棋盘和棋罐子,去东首叩了叩房门,道:“七弟,二哥今天棋瘾犯了,你出来陪我捉盘棋。”
尉迟云臻从房内传来声音,道:“二哥,我今儿累了,就不陪你下棋了。”
夭夭趁机从尉迟云臻怀里挣脱出来,殷勤颔首道:“王爷,您赶紧把脏衣裳换下,趁着您下棋的工夫,我好把您的衣裳去洗了。”而后朗声道:“寿庆,把王爷衣裳拿来。”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天井石桌旁坐着两位秀色俊朗的男子对弈厮杀,夜风呼呼而过,衣袖飞扬,两人岿然不动,一举一动都犹如画中仙,旁人偶尔投去欣赏的目光,却不敢接近半步,生怕打扰到了他们此刻的宁静。
尉迟云臻再不愿意藏拙,他要光明正大地赢过尉迟云璟,比任何时候都想赢。一连下了三局,战局纠葛难分难舍,夭夭大老远扯着脖子看。寿庆凑在她旁边,啧啧地摇头。
夭夭转头,问道:“寿庆,你会下棋么?”
寿庆回道:“奴才自小跟着王爷,平时见得多了,也会一些。”
夭夭勾着眼,指了指不远处两人的棋局,道:“依你看,王爷会不会输?”
寿庆略有不满地瞟了夭夭一眼,心想着王妃真是个榆木脑袋,看不出王爷对她的一片真心。王爷也是个倔脾气,死活不肯认清心中的感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陋室夜宿 (二)
两个人都不愿意承认,也看不穿自己的想法,就这么硬生生被别人插了一脚。
寿庆自信道:“王爷棋艺超群,当世无人可以出其右,必然是不会输。”
夭夭哦了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瞌睡虫侵袭她好几轮了,她还是趁早把床去霸占了。
寿庆见夭夭回了房,替自家王爷惋惜,碧玉雕刻成的金贵王爷,怎么就喜欢这么个没心肝的王妃,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过再深想一层,好好一个姑娘家,谁能喜欢恶名在外又是个断袖的夫君。八成把王爷当成姐妹了吧。
尉迟云璟微笑道:“老七,没想到你的棋艺了得,平素真是隐藏颇深。”
尉迟云臻看似和善,道:“平时很少机会向二哥讨教,若是常有机会切磋,我的棋艺必然会更上层楼。”
尉迟云璟感慨道:“这么说来,你我兄弟过去真是生疏了。”
尉迟云臻回眸,垫着脚偷看他们对弈的夭夭已经回房了,他回头对上尉迟云璟的眼,笑道:“二哥您贵人事忙,哪有空与我一同消遣。不过,二哥今儿既然这么说了,七弟的确有事讨教。”
“何事?”
尉迟云臻审慎,问道:“四哥和河南节度使那老头勾结之事,二哥怎么看?”
尉迟云璟放下手中的棋子,道:“老四同你走得近,你应该比我清楚。”
尉迟云臻摸了摸手腕子,把黑棋落在白子中,道:“二哥,你瞧,下棋对弈犹如生死,分心即输,这一局虽说胜之不武,但是我赢了。”
尉迟云璟低头一看,胜负就在毫厘之间,浅笑道:“七弟言之有理,输了就是输了,光明正大如何,偷鸡摸狗又如何,唯有胜负才是恒定的道理。”
“二哥爽快,七弟困了,二哥也早些休息。”
尉迟云臻回到房中,夭夭一早霸占了床褥,把自己裹成一根油条似的。要是过去,他肯定扯起夭夭的耳朵把她喊醒,然后一脚踢下床。可现在心境变了,对她的心变得极其柔软,也懒得同她计较,合衣在她身边躺下。睡到后半夜,夜露更重,他瑟缩地抱紧了双臂,无奈之下只好抱着那根大油条过了一宿。
翌日天蒙蒙亮,夭夭起床去煮早膳。在民居中暂居的除了她一个女子,其余都是大老爷们。两个王爷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其余扈从和太监也不通厨艺,只好由她勉强为之。毕竟能不能活着回大江国,还要仰仗他们得力才行。
夭夭熬了一锅白粥,炸了油条,还包了两笼肉包子。寿庆醒得早,循着厨房里的饭香就过来了。看到夭夭在忙活着,赶紧快步上前搭把手,嘴上还殷勤得不得了。“哎呀,王妃使不得啊,怎么能让您受累,这都是奴才该干的事儿。要是被王爷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开发奴才呢。”
夭夭知道寿庆嘴上爱卖俏,还算是个实诚人。“不碍事的,亏得你们山长水远来找我,给你们做些吃的,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寿庆揉了下肚子,笑道:“那奴才可就不客气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陋室夜宿 (三)
尉迟两兄弟,平时在长安城中各摆各的谱,谁也管不着谁,眼下到了鹿城,再是看不对眼也只好勉为其难同桌吃饭。
两人眼下都晕着淡青,想来昨晚都没睡踏实。终究是心里不安生,脖子上的脑袋好像欠了赫迪无极似的,生怕他随时来取。
早膳用到半程,尉迟云璟手下扈从来报,东越国御林军挨家挨户搜查破坏祭祀大典的可疑人物。所谓的可疑人,在新任国君心目中最大的怀疑对象自然落在了赫迪无垢头上,可尉迟云臻照旧不放心,赫迪无垢自从帝位败落后,不知所踪,万一被赫迪无极发现兄长已死,那矛头就会另有所指。
尉迟云臻搁下竹著,道:“二哥有什么打算,咱们人在东越国,万一赫迪无极想向大江国讨些便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绑架个把王爷来要挟。”
尉迟云璟点头道是,“七弟所言极是,如今趁着赫迪无极还没有关上城门,咱们趁早回国。”
尉迟佑玄儿子再多,也禁不起消耗,要是赫迪无极穷凶极恶起来,一下子就绑了俩,问他割地赔款,他是要儿子,还是要国土?
兄弟俩少有的达成共识,趁早动身,越早越好。
尉迟云臻问道:“二哥以为咱们怎么走才好?”
尉迟云璟笑了笑,“七弟心中应该已经有了想法,不如我们写下来,看看你我是否心中所想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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