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逆袭:废柴宠上天 (寂沉湘)

顾蓁蓁渐渐蹲下了身子，与他平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男人跟她说过温言软语，没想到时至今日她才听到了洛君钦的心声。“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如果你早点说，我不至于会要了你的命。”

洛君钦摇了摇头道：“你做得对，这是解脱。如今我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与行尸走肉并无二致，即便王爷成全我们，我也无法带给你正常男人的幸福，我对你这一生，只有辜负二字。”

顾蓁蓁哀怜自身，道：“我又何尝是个正常的女人？骑木驴之后，身心俱毁，正常女人能做的事，我根本不能做到。身子骨毁去了大半，根本无法调理，连容貌都急剧衰老。”

尉迟云臻自觉像个多余的外人，此时他们把心中郁结说穿了，都是一对被夭夭复仇怒火烧毁半生的可怜人。

洛君钦试探着抬手去擦拭顾蓁蓁的眼泪，柔声道：“不老，一点都不老，还是那么好看。”

女人嘛，最是经不起温柔的夸奖，即便是鹤发鸡皮，依旧想听到旁人的赞美，何况那句赞美带着浓郁的爱意。

她伸手去抚住洛君钦的胸口，满手都是鲜血，道：“对不起。”

他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道：“我能不能喊你一声蓁蓁。”顾蓁蓁点点头，说了声可以。“蓁蓁，原谅我对你犯过的错，自我死后，就将前尘忘怀，好好过日子。”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一章 泪盈知晓（一）

顾蓁蓁想故作潇洒地答应他，可是眼泪不听话，淋淋沥沥地往下掉，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里。洛君钦抓着尉迟云臻的袍角，仰起头看他，气若悬丝，道：“王爷，我此生两大憾事，一是毁了蓁蓁的清白，连累她沦为草芥，二是没有照顾好小师妹。我这一趟怕是要赴黄泉了，还望你能代为照顾珍珠，是我亏欠了珍珠。”

尉迟云臻一脸为难，但终究是点头应下了他最后的托付。顾蓁蓁放声大哭，洛君钦在她的恸哭声中永远闭上了眼睛，他的手腕霍然落在地上，永远都不会再记挂着人世的污秽不堪。

顾蓁蓁擦了擦眼睛，拿起扔在地上的匕首递给尉迟云臻，抬头说道：“王爷，您要是想给您的挚友报仇，蓁蓁绝无二话可说。”

尉迟云臻推开她的手，匕首打落在地。他冷漠地垂眼看她，道：“君钦临死都要护你一命，本王何必枉做小人。”

顾蓁蓁痛不欲生，她的感情来得太晚，以至于良人一直在眼前却总是视而不见，如今人世已远，还谈什么追悔莫及。“王爷，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

尉迟云臻没有留下别的话，大步流星往山神庙外走去。寿庆躬身侯在庙门外，一列死侍团团围住山神庙，王爷安然无恙出来，却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

寿庆哈着腰上前，见王爷衣裳沾血，担忧道：“王爷，您受伤了？”

尉迟云臻低头看胸口晕染开的歃血红梅，道：“这血不是本王的。”

“那是……”寿庆不敢瞎猜，里面只有洛君钦和顾蓁蓁二人了，这两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爷独自出来，却把二人独独留下了，他是看不懂了。但主子不发话，当下人的自然不敢开腔多嘴，难道怀念吃王爷窝心脚的感觉么。

王爷没有开口说走，他们一列人只好陪同等候。等了一个时辰，庙中没有动静，他快步入内，却见顾蓁蓁并肩比洛君钦躺在一起，头枕在洛君钦的臂弯上，俨然一副恋人的模样。

尉迟云臻叹了口气，道：“造化弄人。”

寿庆等人闻讯赶来，看到这幅光景，纷纷落寞地垂首退至一旁。

尉迟云臻愧怍地望着地上的尚有余温的尸身，顾蓁蓁短暂的一生，也许只有弥留之际才读懂了她的心，所以她愿意为洛君钦殉情，纪念她一生本该只有一次的心动，奈何第一次心动之时所托非人。

“寿庆。”

寿庆道：“奴才在。”

“厚葬了吧。”他瞟了眼，负手慢慢踱步出去。

寿庆问道：“那尚府尹那里怎么交代？”

他感到头疼，许久不曾因感情之事困惑伤怀，他捏了捏眉心，回道：“他要是追究就找顾博文去，跟本王有什么干系。本王没有见过顾蓁蓁，今夜没有见过，以后更不会见到。”

后半夜的风吹得他的衣袖烈烈飞扬，他跨上马身，扬鞭一挥绝尘而去。夭夭睡到临近寅时，听见房里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她原本睡觉极其踏实，不知道今夜是何故，感到脚下踏空登时就醒了过来。

正文 第八百九十二章 泪盈知晓（二）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撩开窗帘子，灰蒙蒙的房中有一个漆黑的身影坐在墙边的圈椅里，她喊了声阿臻，那人僵着嘴唇没有回应她。

突然之间，她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以尉迟云臻处变不惊的个性，万万不会在她面前失魂落魄的。她霍然起身走到尉迟云臻身边，问道：“阿臻，出什么事了？”

他半晌没有言语，而后翕动了下嘴唇，道：“君钦死了。”

夭夭闻言震惊，瞬间就明白了他反常的举止事出有因。他感到无望又颓丧，整个人像是失重般飘忽，最看重的朋友，却屡屡因他受到伤害，最终落得丧命荒野。夭夭于心不忍，问道：“洛公子是怎么死的？”

他面无表情，木然道：“顾蓁蓁杀了他。”

提起顾蓁蓁她就来气，连忙问道：“那您有没有替洛公子报仇？”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一手拢着眼睛显得很疲累。“顾蓁蓁也死了，算是为君钦殉情了。”

殉情？夭夭似乎听到了这两个字，他们之间的感情从何而来？不管从何而来，如今都走向了末路。死者已矣，已经不值得她去追究了。

他抱着她的腰身，头埋在她身上，眼泪兀自流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尚且还有宽慰自己的余地。

良久之后，天透亮了，他眼睛红肿肿的，夭夭看了心疼，道：“您今日还去上朝么？”尉迟云臻颔首说要去的，夭夭便道，“那我给您取些冰块敷眼睛。”

他嗯了声，语调有点疏远。走出夭夭的寝居，往书房里去休息了。莲蓬捧了一碗冰块进来，夭夭换好了衣裳，回头却不见他人了，出门问了问，才知道他去书房休息了。

夭夭平素大剌剌的不拘小节，可揪细敏感起来，那也是心细如发的人。洛君钦和顾蓁蓁之事发展到了今日，她是始作俑者，如今前仇都已经清算了，两人殁了，倒是无端在她跟尉迟云臻之间又生出了嫌隙。

她只好继续装着若无其事，推开书房的门，步近之后见他斜倚在书案上补眠。夭夭小心翼翼喊了他一声，“王爷，时辰不早了，我给您敷一下眼睛，您就该上朝去了。”

他把寿庆喊了进来，道：“这等小事不劳烦你了，寿庆办起来也是一样。我先走了，车上还能睡一会儿。”

夭夭把冰块递给寿庆，寿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爷无端还跟王妃生分起来了，仔细一想，估计这事儿就坏在昨晚上了。

临出门时，夭夭送他到了芳庭门口，问道：“那您散了朝还回来么？”

他回头眼神有点沉闷，道：“今日有事，许是不回来了。”

夭夭嗯了声，目送着七王爷的安车车轱辘滚动。莲蓬低声问道：“主子，那王爷的膳食要不要准备下了？”

“不必准备了，他好一阵子都不会来了。”

外人看不明白，可夭夭心里清楚，洛君钦一死，不管她在不在场，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三章 泪盈知晓（三）

这世上的事情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看似相距甚远，其实顺藤摸下去，也许都在一张网上。不管顾蓁蓁最后自尽是为了殉情也好，是为了报复夭夭也罢，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总会有跨过悲伤的那一日。

宫里的狐妖案再也没有新的受害者，夏芙成了死在狐妖手上的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尉迟云璟找了死囚假扮狐妖结了案。

经过暮年丧子之痛，尉迟佑玄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尉迟云璟能给个说法，足够抚慰动荡的人心了。顾依依被大内禁军困在长生殿中，美其名曰保护，可直到狐妖案尘埃落定，长生殿的保护也没有解封。

皇帝没有提及，太子依旧是严阵以待地保护着顾昭仪。尉迟云璟越发勤勉，感情上没有寄托，便全身心寄情在政务上。他偶尔会去长生殿逛逛，但顾依依咬定口风，半点不肯透露，在尉迟云璟跟前装傻充愣，他便由着她坐困愁城。

是日，天朗气清，他散了朝之后，从连篇累牍的公务中难得偷了空，慢慢踱步到了高山榕附近，令仪在树下放纸鸢，他看了看碧空如洗的天，再看看令仪人面桃花般的容颜，感叹着小姑娘长得真快，才不见了一月余，就亭亭玉立了，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样貌了。

令仪笑盈盈道：“二哥哥，你看我这纸鸢飞得高不高？”

尉迟云璟许久不曾开怀大笑了，板着一张老气横秋的脸，看什么事情都能数落上几句。“又不是放纸鸢的天气，放什么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