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不跟他辩驳,王爷是王府上的一言堂,即便她雄辩滔滔,他一个不允,可以直接将她打沉。“您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不要让月儿嫁给寿庆?”
尉迟云臻冷笑道:“你这是求我么?”
夭夭说是,“我求您高抬贵手。”
尉迟云臻讥笑道:“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夭夭丢开油纸伞扔在道旁,走到尉迟云臻跟前,双膝跪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道:“我求您收回成命。”
这是夭夭第一次跪他,居然是为了成就一个侍婢的感情。她的心那么狠,不肯与他妥协,却肯为了不相干的人舍弃尊严。
暴雨打湿了她的衣衫,彷如风暴中受伤的鹌鹑。他心觉嘲讽,她回来不是为了她,她下跪更不是为了他。
正文 第七百九十章 寒心冰雨(二)
他僵僵地站在原地,想伸手去扶她,却没有勇气,他知道这一跪,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又退回到更远的过去了。她敬畏他,不是因为他是夫君,而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利。他容色如秋霜,冷言问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夭夭跪得膝盖发酸,可眼下她若是放弃了坚持,那月儿跟莫千亭就生生别离了。她自己的感情不成就,也希望看着有情人能开枝散叶。“您是跟我赌气而已,何苦牵连其他人。您要怎么罚我都成,放过月儿和莫千亭吧。他们两情相悦,您是知道的,过去我还跟您说过,想要撮合他们的。”
说起过去他就来气,他认为夭夭的过去不纯粹,有了他不止息,心里还肖想着其他人。可夭夭心里更憋屈,年少时懵懂的好感罢了,最初的最初,她不过是甘露殿上了趟女学,结识了二王爷,从中她并没有主动自发做过任何对不起尉迟云臻的事,可他的心却打了死结,死活认为他们有染。她能怎么办,比黄连还要苦。对着这头蛮牛,道理说不清楚,跟他服软,他还顺杆子爬上了。
尉迟云臻哼声道:“什么感情不感情的,男女婚配本就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个儿相好看对眼的,那叫做无媒苟合。难不成月儿跟了寿庆,还想跟莫千亭私会,给寿庆戴绿帽子么?我就看他们敢不敢?”
夭夭听他越说越离谱,他指桑骂槐似的说她,以为她听不明白么。好话说了一车,求他也无果,夭夭一气之下起身道:“横竖月儿不嫁寿庆,您要是硬来,我第一个挡在月儿跟前,您要罚她,先罚我,您要杀她,先杀我,否则您别动我的人!”
尉迟云臻拔高声音,寿庆和采青躲在一旁都能灌进来两人相吵的声音。“顾夭夭,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反抗我了?”
“明明就是您不讲道理。”雨水打湿了夭夭的容颜,她的表情决绝冷清。“您把月儿指给寿庆,就是要惩罚我,让我这辈子良心不安。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心结那么死,任我解释也无用。您要是真越不过坎,不信我跟二王爷没有瓜葛,索性就休了我吧,从今之后您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我给您戴绿帽子了,一了百了。”
他嘴角往下一沉,扔了手中的伞,天空砸将下来的暴雨算不上什么痛楚了,唇枪舌剑之间的威胁已经把心捅得千疮百孔。
夭夭这是在逼迫他表态,逼他休妻还她自由,好让她跟名正言顺跟尉迟云璟双宿双栖么,他偏生不会叫她如愿。“王府上养得起闲人,你想离开本王,这辈子休想,即便是死了,也要冠上本王的名号入殓。”
他震袖一挥,毅然离去,这王府那么大,难道他还没有容身之处了。滂沱的雨迷离了他的眼睛,汇到嘴里却是一阵的苦涩,不知道到底是雨水,还是他眼中的泪?
头顶上的暴雨突然停歇了似的,他抬眼一看,娟秀的竹节伞柄上撑开了梨花白的伞面,李清越温婉笑颜淡淡地印在他眼中。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一章 寒心冰雨(三)
那一刻,他有些同情李清越,过门四年了,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回,最近距离的一次在合欢苑的床榻上,也被他无情扫落了她的面子,自此之后,李清越成了府上下人口中的一个笑话。自荐枕席,却被王爷拂去了颜面。
他喊了她一声清越,李清越感动地手腕子轻轻颤抖,道:“王爷,您还记着我的名字。”
他苦笑道:“本王的记性有这么差么?”
李清越笑着说不是,道:“您的记性自然是最好的,只不过您从来没有叫我的名字,我还以为您不知道。”
看重他尉迟云臻的人比比皆是,李清越被他休书放还,可她不愿意回府受人冷眼,宁可在王府中眼不见为净。“本王待你不好。”
李清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跟尉迟云臻接近,她苦守在王府中,哪怕以局外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也要留下来,为的就是捕捉到一丝一毫可以接近尉迟云臻的时机。今日听说顾夭夭回来兴师问罪,她早就在暗处等着他们发生口角,在趁机以温柔可人的知心角色潜入尉迟云臻的心。千疮百孔的心,恰好是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她一脸虔诚地摇头,道:“您待清越好的,哪里不好了。清越在王府上只是个外人,您不嫌弃,还好吃好喝供着。即便您心里没有我的位置,可我始终将自己当做是您府上的人。即便我只是您府上的小猫小狗,住得久了也有感情,舍不得离开您。”
她把自己放得无限低矮的位置,仿佛低到尘埃的尽处,爷们自以为感情上受了伤害,总免不得要找些慰藉,李清越便审时度势,恰如其分地出现。
寿庆跟在后面一看不好,王爷这个唐僧这是要被勾入盘丝洞了。王爷要是一时鬼迷心窍,上了李清越的床,那王爷王妃之间的龃龉就没完没了。
两人说白了争执的起因是因为太监娶妻,那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一溜小跑到尉迟云臻跟前,躬身哈腰,道:“王爷,奴才有事要回禀。”
尉迟云臻疲累地看了他一眼,道:“说吧。”寿庆拱手抬眼看了下李清越,尉迟云臻不耐烦道,“要说便说。”
寿庆还没有拿捏好说辞,道了句,“王爷,王妃她……”
尉迟云臻一看寿庆面有难色,还以为是夭夭出了事,难为她一下子,怯生生的姑娘家大太阳下罚站似的一下午,又淋雨又下跪的,该是不好受的。“顾夭夭她怎么了?”
寿庆狡辩起来舌头就发厚,想不出好的说法,只好直陈,道:“王妃走了。”
他赌气似的发狠,道:“走了更好,眼不见为净。”
李清越见缝插针道:“王爷,雨太大了,这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的,弄不好要作病,您要不要去我那儿喝杯热茶?”
寿庆眼巴巴看着王爷,腹诽着王妃不抓紧王爷,惦记王爷的妖魔鬼怪可真多。尉迟云臻道了声好,“本王倒是甚少去合欢苑看你,难得你对本王有心,那便去坐坐。”
正文 第七百九十二章 事与愿违(一)
夭夭淋了一身湿透回到灼华馆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一冷一热交替在体内轮转,夭夭感到不舒服透了。
月儿连忙上前扶着夭夭,道:“主子,您为了月儿受委屈了。当月儿求求您了,月儿微末之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月儿不想成为您的软肋,如果月儿的幸福是建立在您委屈求全的份上,那月儿决计不会再跟莫大哥有来往了。”
夭夭勉强地勾了勾嘴角,道:“你是被我连累的,要不是王爷跟我置气,也不会把你摆上台的,他就是故意要折腾我们。”
月儿不忍心连累王妃被王爷迁怒,因为她这么个微末之人,似的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她感到得不偿失。她把话往漂亮了说,自我开解似的,道:“嫁给寿庆也没什么不好,听说寿庆在老家盖了大房子,我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我也尝尝前呼后拥的滋味。”
夭夭当然知道月儿言不由衷,即便给她金山银山,也换不到纯澈的感情。退一万步说,即便月儿心里没有莫千亭,半辈子守着个阉人,日子一眼看到头了的。“你真是这么想的?”
月儿说是,“您衣裳都湿透了,月儿这就给您备洗澡水去。”
夭夭坐在玫瑰圈椅里,怅惘地看着月儿,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月儿不想给她惹麻烦,事事都替她想到极致。
木桶里兑满了热水,温度适宜,夭夭褪了衣裳浸浴其中。她手指笃笃地敲着桶壁,沉声道:“你跟千亭私奔吧。”
犹如一声惊雷,炸开了屋子里宁静的氛围,月儿着实吓了一跳,道:“主子,使不得。”
夭夭激愤过后,是无限的冷静,道:“你在担忧什么?”
月儿感到惶然,求告道:“月儿死生是小,要是牵连了您跟莫大哥,那月儿死一千次也弥补不了。”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跟王爷已然是这样了,大不了他休书一封,两相遗忘,各生欢喜罢了。”夭夭嘴上说得很潇洒,心里苦涩难堪只有自己知道。“千亭知道王爷把你许配给寿庆的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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