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锦堂香酒败了,罗家还有什么好硬气的?
自家后院着火,葛牙妹也就没心思,再来勾她家少爷了吧?
转身出来,谷嬷嬷找到春娇姑娘,耳语了一番,已然便是可以让锦堂香的名声坏了,也还让葛牙妹夺不走康维桢的一计好计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锦堂香酒从此,要声名大噪了。
第70章 以商养家
罗家,楼下后院儿里,锦棠趁着夕阳,哼着小曲儿,正在翻晒前些日子治成的酒曲。
这酒曲还得翻晒,至少一个月的功夫,才能真正成型,不过此时已经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了。
康老夫人的反应,锦棠其实并不意外。
不过,为了葛牙妹的体面,也为了她将来在康家能有份好日子过,将近上百斤的曲子,可把锦棠给忙瘫了。
“姐,娘这俩月是去了那儿走亲戚,我瞧她回来之后,也不甚高兴的样子。”念堂忽而在身后说话,倒是吓了锦棠一跳。
回过头来,她摸了把弟弟最近瘦脱了相的小脸儿,笑道:“念堂,娘不止是咱们的娘,她还是她自个儿,是个全囫囵的人,她的事情,不必事事告诉咱们小辈的。”
念堂轻轻唔了一声。
他其实方才就看见了,看见竹山书院向来高高在上,清高冷肃的山正康维桢,正艰难的从自家后面的大槐树上往下溜着。身上沾着树叶子,脸还蹭破了皮,瞧着格外的笨拙。
自打看过祖母和大伯娘的丑态之后,念堂就对于整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
他也不是头一次见康维桢在自家酒肆门外。
他自然而然的也就想到,娘不在的这俩个月,只怕都是和康山正在一起。
本来,念堂想说,无论娘是想留在酒肆里,还是想嫁人,他都能接受的。
不过,总归这孩子心思绵密,又天性害羞,话在舌尖儿上徘徊了许久,还是吞了回去,回屋写他的作业了。
*
晚上,是刘娘子做饭。
刘娘子曾经给孙福海管过帐,在从孙福海家出来之后,拿一万两银子入股,连人带自己所有的身家,就全投到了罗家酒肆,如今跟锦棠俩个相处的就跟家人一样。
她还有一个心思,就是想自己干一番事业出来,与锦棠商量好了,准备等锦棠去河西的时候,就帮锦棠到河西去经营酒坊,是以,如今算是在罗家酒肆学酿酒的手法,与手艺了。
因人多,饭也做的多,她总怕菜不够吃。见锦棠挎着只小篮子,里面全是纸钱儿,像是个要去上坟的样子,遂在厨房里高声唤道:“锦棠,记得揪一把乌龙头回来,醋蒜一氽,就着面吃最爽口的。”
锦棠高高儿应了声好,行至厨房门上时,见一捋头发遗落在外,遂仔细的将它梳了回去,这才提着小挎篮儿便出门了。
渭河畔新柳吐着絮儿,夕阳照着波光潾潾,一眼瞧过去便是透人心脾的朦胧绿意。
“妹娃。”居然是葛青章,他背着铺盖,就站在酒肆的后门外。
今儿考完了科考,按理,学生们都会有一个月的假期,这个叫作春种假,因为学生们基本都是附近的农户,得要回去播春种,种麦子。
锦棠笑了笑,道:“可是在等大舅?”
葛青章点了点头,道:“听我爹说,你们过些日子要去河西堡?”
锦棠虽说为了葛牙妹,一直在和康老夫人较劲儿,迟迟不答应她去河西堡之事,但这角逐是个过程,只要目的达到了,河西堡她依旧是要去的。
是以,她笑道:“恰是。大舅常年走河西,所以我想让他带我走条捷路,好能让此行能快一点儿到达河西堡。”
葛青章是只要不读书的日子,就会跟着葛大顺一起跟驮队,走口外的。
他此来,恰是要劝阻锦棠走捷道的。他道:“走捷道,就必须要从龙头山穿沙漠,沙漠里气侯多变,我爹年纪毕竟大了,我怕他带着你,走不了那样路。”
锦棠道:“但徜若不走捷路,来回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那于我来说太久了,我得回来照料我的酒肆。否则,秦州的一摊子就得丢。”
葛青章就站在垂柳下,背着叠的豆腐块儿似的,补满了补丁的铺盖,提着一只面缸儿,望着锦棠笑了半晌,道:“好,一月之内,河西堡一个来回,若是我带着你,当是可以的。”
锦棠急着要去坟地里摘乌龙头,也未多想葛青章这句话,与他别过,转身便走。
不过葛青章并没有离去,他于原地停了停,沿着原路,与锦棠相距着百步的距离,径自就尾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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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被毒死的,属于暴亡,罗家祖坟里没有罗根旺的地方,他是被葬在河湾的一处山凹里的。其实倒是一处风水颇好的地方,背靠着山,前面便是水,山弯之中此时乌龙头已然发了嫩芽,一弯弯的盘簇着。
锦棠跪到坟前,锦棠打了几番火石,引燃了一只只的小金元宝儿,便烧了起来。
“爹,我这怕是一意孤行了,但我觉得,娘高兴,咱们大家就都该高兴的,您说对吗?”促成葛牙妹和康维桢,锦棠唯一觉得对不住的,便是父亲罗根旺,只是这种难过不能于明面上表露出来,也只能是在傍晚时,在他的坟头上哭上一回。
“你当真以为,只要你肯贡出老酒,帮忙经营酒肆,康老夫人就会接纳你娘?”居然是陈淮安,摇着一只狗尾巴草儿,从山坡上几步跃了下来。
显然,他日日叫锦棠拒于酒肆门外,进不去,这是瞅好了她经常要来坟头烧纸,特意在此等她了。
锦棠白了陈淮安一眼,依旧跪在坟前,在烧自己的纸。
陈淮安凑了过来,亦是跪到了坟前,替老丈人烧起纸来。他道:“糖糖,你真觉得,凭你一已之身,能把你的锦堂香酒做到风声水起?”
锦棠如今因为酒酿的好,生意也源源不断,正欢实着呢,侧眸,勾唇一笑,狠狠儿点了点头,柔声道:“我记得有当年在京城,有一回在碧水酒楼吃酒,黄爱莲曾说,得意什么,不过是倚丈着男人挣点零花银子的交际花儿罢了,还真以为自己会经商似的。
她是你的后任妻子,又与你之间有濯缨那般聪明俊秀一个儿子,我不好在你面前说她什么事非,但我总得证明,我不止是会倚仗着男人,挣点子零花银子的交际花儿,我能行商,做以商养自己,养家的。”
陈淮安上辈子至死时,最在意的除了锦棠,便是他的儿子陈濯缨了。
便他被流放到幽州后,每隔一个月,陈濯缨都要专门寄信一封,给他看自己做的功课有多好,夫子曾夸了他多少,而母亲又是何等的为他骄傲。
提起儿子,陈淮安便有些声噎。他低声道:“黄爱莲那个妇人,我虽与她成了亲,但我并不了解她,因为我实在没有多看过她一眼。不过我了解你,锦棠,你是个直性子,凡事讲公平,讲道理,可这世间,有时候没道理可讲的。
康老夫人不会放任你娘进她家的门,还准备于一夕之间,叫你的锦堂香酒名声败尽,无人问津。”
须知,对于锦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罗家酒肆,锦堂香酒。
要是康老夫人真行下三滥的手段,毁她锦堂香酒的名誉,锦棠必定会败,但她也从此都不会再看得起康老夫人。
她相信人间自有正义,也相信就算为商,也必须按照既定的游戏规则来,随便行小人手段陷害,打击对手,要康老夫人真的会为了阻止葛牙妹进门而这样做,可就太不上道了,也枉锦棠一直以来尊着她,拿她当个正经商人了。
“她想怎么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锦棠唇角的笑凝在脸上,回过头来,耳侧翠绿色的滴珠耳珠打在细腻白嫩的面颊上,晃晃悠悠儿的颤着。
要说,谷嬷嬷准备在在锦堂香酒里做手脚的事儿,能传到陈淮安这儿,也真真儿是个巧和。
却原来,康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春娇,与齐高高也是沾着边儿的堂兄堂妹。虽说皆姓齐,但因为齐梅对于娘家这些穷亲戚不好,变着法子的欺压她们,深恨齐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转着弯子的,对锦棠就有些好感。
今儿,谷嬷嬷给春娇交待事呢的时候,欺上瞒下,自然是说,事儿是康老夫人吩咐的。
所以,春娇当然只得从命,就把酒给了谷嬷嬷。
但她又担心罗家酒肆怕是要在康老夫人的打击下一厥不振,从此罗锦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一个好好儿的酒牌子就得毁掉,于是赶着谷嬷嬷去秦州办事的功夫悄悄儿溜出来,把此事告诉了齐高高。
齐高高平生第一疼心肠,就是罗锦棠,虽说生的粗糟,大字不识几个,可他有颗怜香惜玉的心,最怕的,就是罗锦棠不开心,罗锦棠不高兴。
所以,紧接着,他又把事儿告诉了陈淮安。
陈淮安知道的也不详细,只道:“我只知道,她想在一夕之间,在秦州城里,用手段搞垮,并败坏了你锦堂香的名誉,别的,我也不知道。”
搞臭一个酒的牌子,虽说只是商场上的竞争,人不会有什么损失,可这跟孙乾干和孙福海俩父子强奸并杀掉葛牙妹,还让她声名败尽,其本质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