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骡驹和齐高高俩人简直爱死了这匹小红马,自打买来,无有一天俩人不是抢着刷马,本就是匹小马,简直要叫俩人给秃噜光皮儿了。
而且,于锦棠来说,一顶一的好处是,她天性是个鹅见了就啄,鸡见了不生蛋,驴见了就要撂蹶子的人。可是这匹小红马端地是和她有缘,每每她想要上马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温顺,待她上了马,也从来不会紧跑一步,总是慢悠悠儿的走着。
夜风凉凉,锦棠瞧着齐如意似乎也腿乏的厉害,伸手道:“来来,你也上来,咱俩一块儿坐着。”
齐如意近来又胖了许多,方才锦棠进陈府的时候,她也试着骑过一回枣红马,但枣红马嫌她重,不停的撩蹶子。
齐如意于是说:“二奶奶,我能走得动,不过,你饿不饿呀,我闻着一股生煎味儿,咱们要不要半路上吃点子生煎再走?”
夏天外面摆摊儿的人本就多,恰陈府门外又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儿,此时夜风送着,隐隐能闻得,有炒面,有麻酱凉面,还有各类米粉米线,至于生煎那股子叫油煎透了的味道,确实特别的清亮。
锦棠依旧往前走着,对骡驹说道:“去,给咱们买一轮生煎回来,咱们夜里吃。”
其实锦棠自己并不饿,但如意嘴馋而骡驹好跑路儿,其实她是想给骡驹一个让如意高兴的机会。
说着,她和如意两个又往前走了。
岂知,走得不几步,才拐过弯子,居然就瞧见几个戴着八角帽儿,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人在外堵着。
锦棠心说糟了,陆宝娟和陈淮阳两个人都倒大霉了,袁晋与我无冤无仇,这怎的我刚一出陈府,他就找了人在外堵我?
她勒马往后退着,回头,对齐如意说道:“如意,快,有人要杀咱们,赶紧儿的去把骡驹给我找来。”
骡驹是秦州第一的拳把式,罗锦棠就不信干不过几个五城兵马司的捕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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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候,林钦和义妹陆宝琳两个从陈府中出来,因见侍卫解马的时候,边上还拴着匹枣红色的蒙古马,遂提鞭问胡传:“居然还有这骑这种马?这难道不是用来拉磨的?”
胡传也凑了上来,抽了抽唇算是一笑:“蒙古马难得有枣红色,怕是价格不低。”
骡驹正愁没地方给人夸夸自家这马了,听了胡传这话,觉得他是个懂马的,竖着大拇指走了过来,笑道:“官爷,咱这匹马,五百两银子呢,耐寒耐冷,结实,忠诚,天下难寻的宝贝。”
林钦见了骡驹,顿时明白这马是谁的了。
他吩咐胡传先送走了陆宝琳,单独带着一群侍卫与吴七,就站在陈府外,提鞭静静的站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带着一群人就在大街上那么站着。
吴七多好的眼色,虽说林钦一言不发,但只要看他脸上的神情,他便能猜得出来,林钦这是借故,要与锦棠香的小东家来个偶遇。
须知,那罗锦棠可是有家,有丈夫的妇人,而且丈夫还是北直御史,首辅大人家的儿子。这种情况下,林钦那种心思,真的就是于虎谋皮了。
便罗锦棠出来,他可以假装一个偶遇,彼此点头问候两句,终究也说不上几句话的。
所以,吴七想了个好办法,就是雇上几个地痞流氓于半路上为难罗锦棠,然后,他再告诉林钦,让他出现英雄救美。
这样,林钦非但能英雄救美,还能护送着罗锦棠回家,岂不美哉?
是以,把锦棠吓了个魂飞魄散的其实还真不是袁晋的人。
而是吴七为了讨好林钦,临时从街面上雇来的。
不过,林钦本人并不知道此事。
而且罗锦棠出来的时候走的疾,他还没从街对面赶过来了,罗锦棠便翻身上马,已经走了,林钦等了半个多时辰,竟是扑了个空。
吴七笑道:“大人,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您别急,咱们再往前追追,说不定有好事儿发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最后英雄救美是谁的活儿?
这大约是史上最可怜的男二哈。。。
下章淮安就回来啦。
第176章 英雄救美
河北,保定。
两匹骏马奔驰在原野上,而青草蔚蔚的原野上,四处皆是扛着锄头,重返农田的老百姓们。
一脸胡茬的是陈淮安,另一个脸型清秀,白净斯文的,自然是葛青章。
整整一年的大旱,大旱之后又是暴雨之灾,接着又是瘟疫,瘟疫之后,陈淮安率领着百官,鼓动百姓们抢在秋季之前,再种一茬菜蔬,萝卜白菜,赶在十月落霜之前,正好能收抢收一茬粮食。
而要让百姓重返田园,最重要的一重就是税赋,他命葛青章快马加鞭,入京亲自到皇帝面前为河北的百姓请命,请赐三年免赋。
能有三年的免徭赋,百姓们得到了恩惠,自然就会踏踏实实种地,不会四处流窜了。
上辈子的农民起义,也是因此而起,可以说,这算是实实在在的消了陈淮安一重心病。
葛青章如今最得圣恩,一番陈情之后,皇帝拍案,当即就命户部免了河北三年的徭赋。
陈淮安策马疾驰着看了一遍抢重菜蔬的百姓们,马不停蹄赶回都司府衙,还得去照顾嘉雨。
嘉雨是越来越不行了,满河北的瘟疫,上辈子死了那么多人,都叫陈淮安给逆转了命运,依旧活着,单单一个嘉雨,到如今还好不了,瘦成了一把骨头。
葛青章还带来了黄玉洛给的天宫牛黄丸,可是嘉雨拒不肯吃,他如今每餐只喝一口水,顶多,吃两口锦棠带来的人参熬的汤,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肯吃,就立等着,让陈淮安带他回京城。
陈淮安也是觉得河北自己可以放下了,于是把河北交给葛青章,就准备快马加鞭回京城去。
一路上,嘉雨精神倒还好,委实看他倦的不行了,陈淮安就熬两根锦棠送来的红参给他吃了吊气儿。
保定离京,快马加鞭了不过四个时辰。
嘉雨时时仰起脖子来,问陈淮安:“二哥,快到了吗?”
为了能少一个人,一匹马,陈淮安是亲自驾车,侧首看一眼车里快要叫自己抖散的弟弟,不停的安慰着:“快了快了,咱们就快要到了。”
虽是一早出发,为了怕要把嘉雨抖断气在半路上,尽量走的慢,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
入了城,瘦成一把骨头的嘉雨于睡梦中醒来,遥遥看着是往木塔巷的路,终于又唤了一声:“二哥,给我洗把脸吧。”
他是觉得自己这又萎又瘦,又还脏的样子不好。
陈淮安焉能不知道弟弟的心思?
他把车停在木塔巷外,寻来寻去找不到别人,遂跑到窦明娥家门上,把窦明娥唤了出来,让窦明娥替嘉雨揩脸,梳头,换了身儿干净衣裳,再熬了一根人参给他吃了,这才准备要带他回家。
此时月已高升。也已经到了胡同口儿上,马车是进不去了,陈淮安于是小心的把嘉雨挪了下来,负到了背上。
“遥想当初咱们大闹御街,我虽在后面,可是,一想起众人齐齐合唱,终把那座皇城的门给逼开,我心里就觉得敞快。”嘉雨今儿似乎话特别的多。
陈淮安觉得弟弟这样子,怕是要去了,强撑着安慰道:“如今到家了,或者你嫂子瞧我把你带成这么个样子,定然要责骂我,可是哥给你找御医,帮你找最好的郎中,等治好了病,哥去哪里,你依旧跟着,好不好?”
陈嘉雨轻轻儿哎了一声,又道:“在河北的时候,灾民闹事,那些地方官全跑了,咱们仨被灾民团团围住,当时我和青章都吓坏了,你撕下树皮来吃着,说从今往后,灾民吃啥,你吃啥,然后咱们仨一起吃树皮,想想也是得劲儿。”
这还是初到河北的时候,仨人叫饿慌了的灾民围困,突不出来,仨人一人吃了一肚子的树皮儿,灾民们才算服了他们,相信他们能救灾,才把他们给放了。
嘉雨也是人之将死,一件件往事过眼,良久,叹了一声:“二哥,你待我真好。徜若能活着,我真想与你一道走下去。”
非是亲兄弟的陈淮安,被惯坏的陈淮安,待兄弟可谓忠肝义胆。分明知道陈嘉雨的心里总还有个年少时的锦棠,便此刻参汤吊着一口气回到木塔巷,也只为见锦棠一面。
可他没有任何的不适与醋意。
他是天生胸怀仿如沃野般的男人,眼界不在私欲之上。
背着弟弟进了家门,家里居然只有一个齐高高,光着膀子在门口的池子畔冲凉。
“你家二奶奶呢?”陈淮安此时的相貌,杂髯横生,蓬头垢面,好比脸上挂了只刺猬,便齐高高一眼都未认出他来,直到他出口问了一声,齐高高才认出来,这是他想念了好久的二爷呀。
齐高高高声道:“二爷,嘉雨这是怎的啦?二奶奶?她带着骡驹和如意两个,回咱们相府去啦,您不知道?”
废话,陈淮安心说,我能知道吗?
齐高高试了一把嘉雨的鼻息,匀匀的有,而且身上也穿的整齐,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就是像个小孩子似的,整个儿趴在陈淮安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