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不和尽人皆知,也因此姑娘们虽不出二门,也应该略知楚家、上官家最近一段日子的相处谨慎。
有这会儿扮不完的可怜,刚才却是很有主见。
上官知只能延续刚才的想法,难怪让她交给自己处置她不肯,楚家?这是准备动手脚了。
有一丝侥幸升起,幸好自己来的及时,幸好家里的护院回话不晚。不然的话,楚云丰敢发难,就不会细雨润物的结束。
上官国舅评价楚云丰道:“楚尚书是个老实人,轻易不迈错步,轻易不敢得罪人。但逼急老实人,就成狗急跳墙,咱们在防备他上面,要比防备有心狠手辣名声的人更要重视。”
果然,让父亲上官国舅说中。楚家的姑娘在自己家里让调戏,她奋起过了头,就是杀了樊华而又过了明路,上官家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个人命案背上大半。谁叫开大门给人赏花的是上官家?谁叫樊华是个纨绔。
这时机选的绝妙,这纨绔手段也选的妙——数步外窈窕的身子,是个纨绔都会跟来。于是一口浊气堵在上官知胸口,让他有些想翻白眼。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被动挨打可不是上官知的风格,他从小到大让人夸的是“才追子建”,“聪明过人”,“颇有智计”……。
楚三夫人打断他,她也就压根儿没看出来上官知和楚芊眠之间的暗潮涌动。
焦急而乞怜:“公子,呃……是我侄女儿打扰你和别人说话吧?”
刀豆留下樊华完整的面容,三夫人不费吹灰之力认出来,保护楚芊眠的名声就上升到最高地位,三夫人迫切的需要上官知发挥他名声之一“体恤怜惜”,还楚芊眠名声,并在以后可能会出现对今天这事的非议里,也为楚芊眠正名。
上官知约见樊华,不管他为什么约见吧,楚芊眠随后误闯过来,楚芊眠就不会和樊华扯在一起。
而如果上官知是后来的,这人迹不多的小天地里,楚芊眠就和樊华早早的在一处。孤身的一男一女相对,虽然有刀豆陪伴,传出去也不好听。
这两个结果可大不一样,楚三夫人眼巴巴的望着上官知,如果有些话说出来有用,她很想说两家的老爷虽然不和,但女眷们还是可以受到彼此的照顾。
楚三夫人想的到,上官知也想的到。上官知越想越气闷,自己明明到的不晚,楚姑娘却不肯交给自己。自己准备拿下这对主仆,楚尚书夫人就跑来认亲戚。
他不能输的一点儿举动也没有,他得做点儿什么,敲打楚家,也让楚家难过一下。
再说三夫人你可笑了,瞅瞅大家站的位置。
假山团团而成的小天地里,躺着樊华。唯一的通道口上,在你过来的时候,你应该看的清楚,站着你的侄女儿。她对你见过礼后,当然在你身边。本公子呢,站在小天地的外面。不管怎么看,只要还有眼珠子,本公子也是后来的那个。
饶是这样,还要生硬的维护姑娘名声?那也行,就维护吧。
上官知大步走进小天地,紫衣下的手掌依然没露出来,隔衣握住樊华肩膀,一把提起樊华,微微一笑地想,他家有个溺爱儿子的疯子娘。另一只衣袖甩出“啪”地清脆声,已是重重给了樊华一个耳光。
紫袖若轻烟,但闪动的却是莫大力量。
“啪!”
另一边又给樊华一个耳光。手还没有收回来,血丝顺着樊华的嘴角缓缓流下。日光下扬起紫色的一道弧光,把樊华抛出。微侧过眼神,若有若无的对楚芊眠一瞥。
少女一直云淡风轻的眸光里迸出了什么。
上官知缓缓而又严厉地道:“这是我给你的教训,也没有照照镜子,就敢往我家里惹事!”
随后,恢复和气,亲切而尊重的回应楚三夫人的请求:“樊华这纨绔,想在我家里闹事,我怕惊扰到夫人姑娘们,特地约他到这里说话。楚姑娘是后面来的,我是证人。”
第十三章 ,大名郡主
有句话是这样讲的,救人一命胜似七级浮屠。
在以贞节比性命的朝代,比如本朝也有不能例外的地方,在楚三夫人及一干子女眷的眼里,上官知公子简直是个大好人,他用一句话就表现出高山仰止、虚怀慈悲的好品德、好体谅。
楚三夫人激动的流下泪水,边抹泪边道谢:“公子是个大好人……”
“是啊,上官公子是京里最得体的贵公子……。”
“宫里传出来的话,都说皇后娘娘最看重的就是知公子……”
一堆的奉迎话洪水滔滔般,楚芊眠不知道上官知有没有让砸成自以为是个好人,但她心如明镜,他在报复呢。
樊华落在草地上,两边面颊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由平到肿、由红到紫。惧怕上官知,樊华痛的自己捂着嘴巴,但压抑的叫声“啊啊啊…。”不时的传出来。
他嘴角往外流的血也只能从手指缝里冒头,在明亮的日光下赤裸裸的诉说上官知这“好人的凶残”。
刀豆贴近,嗓音都变了:“姑娘,这太气人了,他的脸,这还能回家吗?”
楚芊眠的好感早就荡然无存,对天一个白眼儿:“他要的不就是这样?”
主仆用心经营的可不是这个场面,刀豆气的无话可说时,迸出来一句:“不通情理,他会找不到老婆!”
楚芊眠愕然中忽然很想笑,皇后的侄子应该是香饽饽才对。与此同时,她也好,楚夫人等正对上官知还没感激完的人也好,都感受到什么,对着一个方向望去。
见几十步以外的绿草荷风之中,仿佛一团火焰出现。
那是一个人,她组成火焰的中心。大红而华丽的宫装,离的远也能知道精致而无可挑剔的妆容。由妆容上推敲,容貌必然过人。
满发满身的大红宝石,堆砌出项链,镶成耳坠,组成花钿、高髻和锦带。
这些精美而华贵的装饰,让她的气势张扬。而她的整个人,好似一只浴火的凤凰,随时随地会乘风而至,扑面而来。
如果说上官知是一团和熙的日光,这一位就是熊熊火焰。不是争辉而不争辉的问题,而是在楚芊眠眼里,他们都有相似之处。
比如骨子里的高傲、漫不经心的昂扬、甚至虽远的看不清五官,也能深刻感受到她有意无意的轻慢。
上官知在听到楚芊眠的恳求,请他不要再对樊华动手,还是重创了樊华不值钱的面皮,这不是轻慢楚姑娘是什么?
和眼前的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少女,那都不用抬眼神儿抬下巴,就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地位不低的姿态,有虽不是一个皮囊,但换汤不换药的相等。
只见少女的轻慢在全场洒了一圈,在她看到上官知时,浑身上下带给人的不愉快不翼而飞,她袅娜轻盈的走近,口吻柔和而谦卑:“大名郡主见过上官公子。”
这位是郡主,上官知对她欠欠身子,行了一个礼。
对刀豆瞧一瞧,楚芊眠心想这位就差把心意刻在她的妆容上,刀豆也能看明白吧。
刀豆重新愤怒,小声又嘀咕:“就是找得到老婆,也不是好老婆。”楚芊眠深以为然。
上官知是得知自己姓楚以后,就把一件小事上升到两家对立性质里,疑心病重而又当众玩弄手段,哪怕他面上的正气薄近云天,也不能算他是个好人。
而另一位郡主呢,对着上官知笑靥如花,对别的人正眼也没有一个。
她钟意于他,一个不是好人,另一个当然就不是好老婆。
……
“大名郡主是益王的女儿,为了亲事到京里。”
回去的路上,楚三夫人让楚芊眠坐到她的车里。她这样做是方便两个人说话,也方便楚芊眠满足好奇心。
大名郡主寒暄后,就说要往内宅拜见上官夫人。往内宅是怎么跑到偏远的角落,大家不方便问,只能猜测郡主对路迷糊,上官知身为主人,陪她前往。临走以前,没忘记“善后”,让两个护院把樊华送回家,博得楚家女眷们又一回感激,和芊眠姑娘的嗤之以鼻。
上官公子如此体恤,楚家的女眷本也没打算离开,继续赏花,中午用寿宴,算尽兴而归。楚芊眠想单独对三夫人说遇到樊华的前后,三夫人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上了樊华的当,每每在她话一出口,就安慰她幸亏有上官公子在,上官公子全担待了。她不肯说下去,楚芊眠只能不再提起。
车出国舅府门以后,先问的就是大名郡主。
虽对上官知有不满意的地方,但也不会完全埋没别人长处。从上官知出现,到得知楚姑娘身份以前,从站位到谈吐可圈可点,没有半点失礼的地方,楚芊眠认为他似光般明耀,只除了今天力度不好,灼烧到楚姑娘。
而大名郡主似火,这两个人很像天生一对。
不然郡主降尊纡贵的问好,岂不是亏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增加国舅势力。先问个明白,也好提醒三伯母,让她提醒三伯父。
楚三夫人也只能简单的讲讲:“益王就藩在外,具体是什么范围得问你三伯父。半个月前,这位郡主来到京里,据说她没有亲事。而上官府的公子,也还没有定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