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气回来:“找到!他们在隔壁街上小茶馆里喝茶。哪个是奸细?”
上官知挑挑眉:“不错嘛,长公主手下需要人手效力,我举荐你,你报我的名头去见她,有你一份差使。”
吕胜又想骂他,小爷青梅竹马的时候,哪有你,现在倒要你举荐。小郡主高高举起手:“我早就算一个了。”
……
离西外宫门较近的宫殿,有一座叫重华。新丰帝指给长公主会见官员。
就着龙涎香的香味,楚芊眠翻看卷宗,细白手指在暗色纸张上放光。
顺天府尹乔大人斜身在侧前方,因案卷太多不能全看,勾出一部分由乔大人讲解。
楚芊眠看得很快,对此,乔大人没有疑惑。
早在京乱的那年,乔大人曾随上官知往楚家责问,当时美其名曰为楚家姑娘正名。
同去的还有礼部尚书。
当年的楚姑娘不过十二岁,就慨然拿出婚约,声明自己定亲纨绔,救下樊家母子不受牢狱之灾。
乔大人当时刮目相看。
就像今天,也不会小瞧。
下面侍立两个人,可就不同,他们局促不安中都有迷惑,侍候长公主当差?这不是浪费钟点吗。
左边,刑部汤捕头,由上官知在外省寻回,此后跟随游说各省的官员,对长公主知道不多。
右边,顺天府老捕快康钱,京乱的时候腿部中刀而留在京里。乔大人查访到他没侍候大殿下,做小生意为生,因他对京都熟悉,有活地图之称,留康钱重新当差。
活地图对长公主也无了解。
两个人心思不定,眸光迷离。男人看清女人,有时候是种习惯。就像女人看清男人,有时候是种炫耀。如果要一个捕头一个捕快选择,他们宁愿回原衙门当差。
对乔大人的唯唯诺诺,颇不以为然。汤捕头暗想乔大人早就是国舅的唇舌,巴结人想来有一天。这不,他受得了在女子手下当差。
康捕快暗想,存活官员连升三级,乔大人升不上去,也混了一个爵位,只不是侯爵就是。原来,讨好人是上等。
有此腹诽,主要建立在二人不知道安泰长公主办什么差。
直到楚芊眠抬起头:“是啊,举子们相当于国运。”
哦?
原来是春闱赴京的秀才一事。
汤捕头肚子里准备长公主可能会问的话。康钱就轻松的多,他不过是个路熟,长公主用他,只能是让他在京里带路。
乔大人说声是。
“如果有人下手,举子们是块好田地。念书多了易想心事,心事想多易生不满。不满中,给个相知之心,就让勾走了吧。”
汤捕头和康钱微一愕然,倒也不是凭抚养之力就能摄政。
这话,倒也中肯。
楚芊眠没留神他们心思,她至今还记得段平逃走,而不是死去。而就算段平不在,南国也还会派别的人来。
她沉着的吩咐:“刑部当监管官员与举子们的交往。顺天府当监视举子们爱去的地方。比如茶馆酒肆,玩乐之所等等。皇上登基后的第一科,可不能选错人。”
乔大人深有同感,近来让他头疼的就是举子们放浪行骇,难以约束。
他又说了个是。
以为没事就要走,“康捕快,”楚芊眠叫住康钱。
康钱欠身等候。
“晚上候命,随我当差。”
康钱走出宫殿,见乔大人上轿,对汤捕快流露一个不知福祸的笑容。汤捕快觉得他抢彩头成功,冷冷一笑。
…。
雪冷天寒,风氏穿一身薄薄的彩绸出来,楚芊眠诧异的问:“你不怕生病吗?”
风氏牙齿打战,笑容只能是强挤出来:“楼里暖和。”
还是上次那个包间,风氏请便装的长公主坐下,说声备酒菜,逃也似回到自己房间。
房里确实暖,但风氏哆嗦不停。她哪里是楼里暖和,是怕自己打战让长公主发现。
忠心伙计小邱看不下去:“我去让后院的客人离开,您安心招待长公主。”
“你怎么说?”风氏眸光尖锐。
“就说有贵人在这里人,他不方便留下。”
风氏面色一白:“你算了吧,他是殿下身边有名的剑客,曾万人中取首级。要是让他知道长公主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你看我这楼不过这么大,不够他和长公主拆的。”
“这就奇怪了,天晚城门已关,这里还是内城。他敢动手,往哪里逃。上回太子殿下从井里都没有逃走,这剑客也会水性吗?”
风氏摆手:“总之,你先别去,让他走是肯定的,等我再想想,得有个好主意把他引走。”
小邱和她一起想,脑瓜子也不慢:“有什么能吸引剑客?”
“有了!”
风氏说的飞快:“我收藏的那把剑,你拿到看台上拍卖,剑客要是不爱剑,也就称不上剑客。而他为太子殿下效命,荷包应该丰厚,留几个给咱们也不错。”
小邱有些舍不得:“褚朝奉说那是古剑,一出手就再也找不回来。”
“可我的命要紧,至少今天我得挨过去。”风氏哭丧脸。
把钥匙给小邱,小邱迟疑地道:“掌柜的,不然咱们出关做生意吧,那里你呆过我也呆过,不是南国的地盘,也不归皇上,不会这样担惊受怕。”
风氏苦笑:“所以要把咱们身边的南国探子都拔除,剑客可以找到这里,也可以找到关外。我知道太子的事情太多,对哪一个国家吐露都是大秘密,除非我为他卖命,或者我死,否则他不会放过我。”
打发小邱走,风氏重新补妆,前来侍候长公主。
楚芊眠看拍卖津津有味:“风娘子,往这里来的举子多吗?”
楼下有人高喊:“还有增彩头的东西没有,我们都要中状元。”
楚芊眠看得清楚,喊话的几个人,面上带着富贵气象,衣裳却显单薄。
在楼内去大衣裳并不奇怪,但是里面穿的并不显赫,和满面的骄横不符。
对绿玉一瞥,绿玉走出去。
康钱侍候在外面,问上一声,绿玉没有回答。
绿玉回来以前,楚芊眠对风氏已问明白。
“原来你这楼里不仅卖,也可以以物换物。”把几个人的饰物看了看,虽远,又有烛光晃动,也估摸出几分。
绿玉到耳边回话:“这几个人确实是赶春闱的举子。”
风氏见说悄悄话,背过脸去。
“去查这些人这几天去了哪里,丢了什么财物。不要问康钱。”楚芊眠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门外的康钱,把他的神色也尽收眼底。
场面忽然安静下来,看台上褚朝奉双手高捧一把宝剑,压得楼里似乎冰寒。
“好剑。”楚芊眠赞赏道。
“好剑。”角落里,有一个静静衡量包间的男子,脱口赞叹。
“好剑!多少钱。”有人大声问着,张士站出来。他面上心痒难搔,剑客不爱剑,就不配叫剑客。
掂量下手中钱,只有这会儿踌躇。
张士没有余财,岳父楚云丰嫁女,他甚至拿不出体面聘礼。成亲后,因张士不愿意做官,靠妻子嫁妆里田庄过日子。
他就把新丰帝赏赐的银两全给楚嘉纹,由妻子当家。
跟随楚云期出行两回,楚云期沿途做生意,高买低卖,赚的银两分成三份。
一份给张士,一份给樊华。
余下一份除去给女儿带东西,归到公中给族人使用。
张士这才敢花些闲钱,却没有想到这一笔不小。他情不自禁叫出来,接下来却只能看自己玉佩,摸发髻上簪子。
兴许,值几个吧?
不喜欢带仆从的他,想让人回家去也不能。但让他认穷放弃这剑,坚决不行。
正为难,见一个少年走来,对他说几句话。张士大喜,这是宫女琥珀,她说长公主帮他出钱,让他可劲儿喊价。
“五千两!”
这是前面一个人叫价。
张士道:“六千两!”
“八千两!”
“一万!”
风氏心头怦怦的跳,抢价的男子,有一个就是段平派进京打听后续消息的剑客。
张楚生不返回消息,段平等于斩断一个耳目。
风氏本想让剑客拿到剑,以她多年生意上的经验,剑客全部的心神可以丢一大半。
落到剑上。
她安排有两个人抬价格,但那个男子是谁?
瞪着张士,风氏压根不认得。
有人抬价,风氏指使的经济不再说话,现在只有张士和剑客在拼。
价格已抬到一万八千两上面,对一般的人来说,也是啧舌数目。
剑客不耐烦,眸光中寒光迸出。
琥珀再一次走来,对张士说不管多少银子,长公主愿意付时,张士请她对长公主回话:“监视和我争价的这个人,我不会看错,他剑术一流。”
“风娘子,他是你熟悉的客人吗?”
听到这个问话,风氏忧喜齐浮。
如果长公主能像撵走段平一样,把剑客撵走,风氏求之不得。但如果剑客伤到长公主,风氏只能携款逃命。
“回殿下,这客人头回来,我不知道底细。”
楚芊眠继续往下看,见张士以两万六千两的价格得剑到手,剑客气的面色泛青,浑身上下似乎吞吐什么如剑锋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