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高声道:“父老乡亲们听好,从现在开始收留所有投奔的难民。但是,你们都要种地,先做到自给自足。”
说到这里停下来,对小孩子疼爱的笑着。
“种地哟。”小孩子扯开小嗓音。
太傅乐了:“看他看他,说的多好。”
于良朴就知道这是楚姑娘,冲着老师的高兴劲儿,和旗帜飘扬在城头,于良朴认真听下去。
楚芊眠再扬声:“不许乱,不许抢,各守秩序,以待太平!”
“会太平哟。”稷哥添话。
“不要想着种出地来是自己的,凡是安分守己到这里的,都可以吃。”
“种地给哥哥姐姐吃哟。”稷哥的话是这样。
上官夫人乐坏了,陶周氏和周奇的娘窃窃私语,对于她们来说,稷哥心里只有哥哥和姐姐,是天下第一等好事。两家本就依附国舅良多,以后太子登基,他心爱的哥哥是上官知,心爱的姐姐是上官家媳妇,对亲戚们只有好的。
稷哥随着姐姐喊上一通,花小五满心羡慕:“我也想上去神气。”铁标高举小拳头:“咱们就在这里喊。”
花小五喊道:“种地给姐姐和姐丈吃哟。”
铁标喊:“给小五妹妹吃哟。”
旁边认得他们的人笑成一团。
楚芊眠说完,带着稷哥下来,有人安排难民和城里的人领粮食和种子。不管身份高低,都要为这片土地重新繁华而出力。
于良朴随太傅来见楚姑娘,楚芊眠把搜出来的东西给他看,于良朴吓得面如土色:“有这么多?”
“省里勾结的官员,我们也要拔除掉。”楚芊眠满面严肃:“于大人,太傅举荐你,稷哥相信你,你可不能辜负。”
于良朴惊魂未定,没有听出来话里没有楚姑娘相信你这句,只是点着头。
当下把金银珠宝怎么分派,也说明白。不是用来采购粮食,就是购买药物和衣物。而敢往乱的地方挣这钱的,非吕家莫属。
吕胜小哥从来是中用的,写一封信让于良朴派个亲信前往吕家最近的聚焦点,跟他们购买,由吕家护送到此。
俞太傅看似自言自语,其实斜对稷哥而笑:“把这里当成省城吧,从这里恢复全省安宁。”
稷哥似是而非的嗯上一声,见到姐姐说完,扯上她出去,在县衙的院子里,洒下一把瓜种子。
楚芊眠带他离开这里回山上,瓜种发了芽,稷哥临走时浇了水,嘟囔道:“赶快结果子养活人哟,要快哟。”
他小小的面容,很是虔诚。
……
益王面对案几上刚收到的信不安,负手踱步的他总觉得不妙感自心底横生。
楚姑娘?
收拢难民?
她是谁!
益王虽没有往各省去,却熟知各省消息。明年聚会的名单上,有各省还活着的大员。
王爷是这样想的,大家谈的好,由益王出兵,以慈悲救人之姿态横扫各省的混乱,益王爷将成为天降神兵。
也因此,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益王对各省盘踞了如指掌。他知道男匪中出名的是半天风、穿天云、地趟六,也知道女大王中有凤七姑、尤九娘。
他可以据此把楚姑娘当成新出现的强盗吗?
不不。
益王抽出另一封信,西宁王言词恳切的请他帮忙,铁家的郡主嫁去江南,婆家还有人需要营救。西宁王有一队约千人的人马需要借道,请益王行个方便。
楚姑娘?
铁家为私事的一千兵马中女兵居多?
益王面色难看的有了抽搐,暴起一拳砸在案几上,咆哮道:“当本王是傻子!你铁家是占地盘去了!”
西宁王为什么要借地盘,益王不想知道,也不必过问。在他的心里,也一直这样想。
他迟迟没有把邻省占下来,为的不就是“名正言顺”,好成为百姓口中的赞誉。
这铁家倒好,干脆收拢难民。给人活路,人家能不说他好吗?
虽然二殿下在自己手里,但他年传颂中铁家比益王名声高,铁家压益王一头可以想像。
一拳打出怨气,益王冷静:“来人,陕西汪大人一直让本王出兵制乱,本王现在有功夫管了。派出五千人,让汪大人出兵五千,把新起的女盗楚姑娘就地正法。”
让西宁王哭去吧。
而汪大人出兵马,他也找不到本王的证据。
为万无一失,益王又看了几遍地图。他觉得附近河流不少,离长江支流不远。阴沉着脸写几封信,给相知的水军,让他们严阵以待,不让楚姑娘借水遁走。
书房里川流不息的出来进去人,大名郡主在高亭子上静静眺望。她的父亲要有大举动,但她却不知道。
她还知道上官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退亲,拿天地说话,声明绝不后怕。这件,她的父亲早有密报,可郡主在今年才知道。
附近有花,大名郡主揉碎一朵又一朵,心中涟漪不变。要想让自己嫁给二殿下,可以,除非父亲扶他登基。不然,她要连娘家也挟制不住。
……
江风到夜晚时凛冽,方便走路的人披上罩头罩面的披风。几声鸟叫以后,石头后面走出朱细细的父亲朱大人,韩囡囡的父亲韩大人,和另外几个官员。
上官知也露出头脸:“都弄清楚了?”
“鲁泰是益王的人,由鲁泰说服一批人追随益王,公子你想办法只杀了鲁泰,别的人我们前往说服。”韩大人说着,手指江面水军船上一面旗帜,上面大大的“鲁”字。
朱大人咬咬牙:“我有两个亲戚在这里当文官,见到我都高兴,说活下来就不容易,本来想招待我在这里住下,我想熟悉几天,就可以把韩大人他们也介绍过去,大家一起说服,不是更快。姓鲁的小子听到风声,当时就把我撵出营。”
他的腿一瘸一拐,可见吃了亏。
上官知盯着鲁字旗下面一个粗壮身影:“是他吗?”江风乱眼,朱大人认了半天才确定:“是他。”
“施央,”
上官知从身后叫出一个人:“这射程你行吗?”
朱大人欢喜了:“这就杀了他,能让我看到再好不过。”他扶着腿,像是不怎么疼了。
施央比划下,摇头道:“不行,风大就得射程近,要是再近半里地,”他瞅着脚下前方,惊涛拍岸,卷起无数白浪,再走一步也不能。
这个时候,江面上几点晕光星辰般闪动。
“夜渔!嘿,来回的真是时候。”
上官知静静吩咐:“识墨,弄只小船。朱大人,有什么法子让鲁泰走到船头。”
朱大人一卷袍袖,昂然掷地:“我去骂他!我到船下骂他,不怕他不过来。”
“小心他放箭。”韩大人关切。
朱大人一笑:“看我的吧。”
韩大人身后的一位大人道:“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想法子让水军不放箭!”
上官知轻轻一笑,他分派人时,听取大家意见。为什么是朱大等往这里来,楚云丰却不来,都有各自的用处。
识墨弄来船时,朱大人对着最靠近鲁泰大船的江边走去。他在高石上站定,风吹起衣角,感觉雄心鼓荡满胸怀。
为了女儿!
朱大人这样想着。
“嗐!鲁泰,我是朱思明,你给我听着,益王的私密我一件一件告诉你,你自己去想他是利用你,还是对你好……。”
他站的这个地方,风到此打个旋儿,从他后面往江面中吹,把他的话刚好送出去。
反复喊了几遍,鲁泰听清楚以后,走到船边:“你说什么!”
“你知道益王为什么笼络你吗?他手里有二殿下,你鲁泰算什么!益王要你,因为二殿下是他绑架去的,他拿不稳二殿下,需要更多的人上他的当……。”
这一截话要听明白,得反复说好几回。鲁泰虽接受益王珠宝,却也知道朱大人这死里逃生的,知道的事情多。
他俯着身子,侧着耳朵,一字一句的听着,组合着让风吹碎的话,施央小船已到最近的距离。
“识墨,石砚,加把劲儿!”施央用眼睛衡量着距离。
小船离弦箭般对着外围水军的船就冲,不管不顾,不计较撞到大船上,小船碎裂只能下沉。
有人大骂:“瞎了眼混闯你娘的,”
一声弓弦响。
只一声。
小船上的人下饺子般的跳下水,只留下小船笔直撞到大船上。“通”
地一声飞出去多远,一截在东,一截在西,中间的船体最近,但下沉的最快。
鲁泰慢慢的往前倒着,带着箭落入水中,沉的也挺快。
朱大人拍手称快:“你让人打我,我看着你死。”
说过可就不敢威风,抱着脑袋就跑。身后,无数箭矢破空而来,纷纷落到他刚才站的地方。
水军营门大开,一队人跑步出营来,见正前方路上,一个男子昂然站立,一口喝破出营人的姓名:“厉将军,你还认得我韩正乾吗?”
“大理寺韩少卿?”厉将军停下脚步跪倒在地:“我的冤案在您手里辩明,我怎么敢忘记您。您……活着就好啊。”
“既然认得我,那就回去吧,不要追了,也不要再和益王勾结,听我良言,为家中老小只奔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