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段晋辰还是最终开口了:“你和海棠什么时候开始的?”
盛睿泽给他和自己的酒杯又斟满了酒:“花灯节那日。”顿了顿,他又说道,“但我很早就把她放心上了,在我还不知道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时候。”
这话段晋辰信,就这闷葫芦,能开窍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只是盛睿泽喜欢海棠,他倒不介意和对方公平竞争,可依照目前来看,海棠对盛睿泽,分明也是有情意的。
他想起那日在天元寺和海棠说的话。
“这红鲤虽困在这池里,可到底还有这一池让它自由自在的游。”
“如果有人可以给它更大的池,岂不是游得更快活?”
“小国公又如何知道这红鲤在这小池里游得不快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海棠,你是不喜欢我这人,还是我的家世背景带给你的困惑?”
那时候海棠一直没回答他的问题,但如今想来,或许什么原因都不只是,只是因为她心里有人了,而那个人不是他。
“为何一直瞒着我?”这才是让段晋辰觉得最郁闷的地方,好像被好兄弟给背叛了一样。
“不是打算瞒着你,是没寻到合适的机会。我知道你对海棠的情意。”话点到为止,两人兄弟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道对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今天吃我的醋?”他扶着海棠时,盛睿泽看过来的眼光并不怎么友善,他轻笑一声,“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海棠?”
“我都相信,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嫉妒和吃味。”盛睿泽自嘲一笑,“我以前自诩没有软肋,也没有什么痴念,但现在不同了。”
那个明明一开始就是看她不顺眼不喜欢的姑娘,怎得就这样牢牢占据他的心房呢?
其实那一日看到他们在河边拥抱亲吻后,段晋辰已经决定将自己的情意藏在心里,对海棠就好像对朋友一样,更何况盛睿泽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举起酒杯,故作惆怅道:“我还以为你好男风,喜欢和在意的是,简直是空欢喜一场。”
盛睿泽也很是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大概是你没有有趣的灵魂吧。”
兄弟俩推杯换盏的喝着美酒,又聊了心事,两人都觉得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了。
而千兰从郊外狩猎回来后就一直处于暴怒状态,就是要找蒋文华,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没回府,说是进了城就去了裴府,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千兰把屋子里的那些花瓶都砸碎了,还拿着马鞭把一个扫地奴婢给打伤了,抬出去的时候已经昏死过去,其他人都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小厮进来回禀事情的时候也是腿肚子只打颤:“回……回公主殿下,小侯爷回……回来了。”
千兰二话不说拿着马鞭就走了出去,她倒是要好好看看,他能去哪里?
进府的时候蒋文华已经是半醉了,身子摇摇晃晃的,若不是长芦一直搀扶着,指不定下一刻就摔个狗啃了。
“爷,还是老规矩吗?”一路扶过来,长芦已是气喘吁吁。
“当然。”蒋文华手臂一挥,啪的一下结结实实打了长芦一个耳光,“不去那,难道还还去她那?”
没头没尾的话长芦却是一清二楚,只好扶着蒋文华往青樱的院子那走去,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尊大佛正在青樱院子门口等着呢。
长芦心肝一颤,背脊发凉,只好扶着蒋文华道:“爷,您走错啦,不是要回自己院子那吗?怎走到这来了。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路。”
长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心里祈祷那尊大佛没看见自己,可他都还没转身呢,那尊大佛就开口了:“侯府这灯火通明的还说黑灯瞎火,长芦,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
长芦讪笑道:“公主殿下万安,奴才眼神不好,光顾着走路,哪里想走错了。”
蒋文华嘴里还哼着小曲:“画楼洗净鸳鸯瓦。彩绳半湿秋千架。觉来红日上窗纱。听街头卖杏花。”
正文 【144】凡事适可而止
千兰已经从院子那缓缓走了过来,手里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却让长芦手心都在出汗,他摇了摇蒋文华,在他耳边焦急道:“主子,爷,公主来接您回院子了。”
“公主?哼,让她走,我才不要回那院子。”蒋文华声音低沉又因为是醉话口齿不是很清楚,千兰只听到他在咕哝的说着什么,却没听清是在说什么。
她冷着眼道:“沛之,你在说什么?大声点,让我也听听。”
长芦连忙狗腿道:“小侯爷今日应酬着多喝了几杯,怕是叫奴才去端些醒酒汤给他。”
这条路和她院子是两个方向,迷路会迷到这里来?如果不是她拦着,穿着这条青石小路,过了这院门,后面就只有青樱一个院子,这该死的贱人,表面上装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背地里却不知道弄了多少手段。
千兰心里却是恼怒,面上就笑的越是和煦,“既是回来了就让喜丸扶着小侯爷吧,你先下去吧。”
长芦哪里敢放着蒋文华一个人啊,醉成这样万一再说点胡话,被这尊大佛听见了,又不知该惹起多大的风波了。
千兰脸上依然在笑,跟在她身后的喜丸却是身子一颤,她对长芦做了个眼色,可对方丝毫没看明白什么意思。
果然下一刻,长芦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千兰那马鞭准确无误地抽在了他的手背上,一道深而红的痕迹顿时浮现在手背上,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下一鞭又落在了他的脖子处,连带着下巴也被扫到,渗出了血珠。
大概是被长芦的惨叫声给震住了,蒋文华的酒也醒了些,堪堪站稳了身子,手搭在长芦的肩膀上,皱眉道:“这……这是做什么?”
千兰冷笑:“怎么,今日看见你那弃妇妻子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心里不舒坦了?”
蒋文华眼神迷离,“弃妇妻子?海棠?”他说完又低低地呵呵笑了几声,“就我不要的破鞋,谁爱穿谁拿去。”
听他这话,千兰的怒气却丝毫没有减少,她可没忘记今天看到海棠和盛睿泽那亲密的样子后,蒋文华就一直阴沉着脸,她可不是无知少女,由得别人随意敷衍几句就忽悠过去的。
千兰收回马鞭,道:“那你为什么不高兴?还借酒消愁?”
“哪个男人不爱花天酒地的?”蒋文华不满,“没娶你之前,我可是把坪洲的头牌一个个都睡过来了。”
“你是怪我,不给你出去喝花酒了?”
长芦看两人都不对,忍着痛再次扶住蒋文华,对千兰道:“公主殿下,小侯爷喝多了说的胡话您别往心里去,他只怕现在难受的紧,我先扶着回去喝醒酒汤,休息会。”
他已经转身,要扶着蒋文华回他和千兰的院子里,哪知道才走没几步,蒋文华就嚷嚷起来了:“去哪呢,我要去青樱那,才不去母老虎那。”
千兰刚忍下去的怒火一下就火山爆发出来了,她马鞭一扬,发出“啪”的一声,一鞭抽在了长芦的小腿上,后者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结果半个身体重心都靠在长芦身上的蒋文华也跟着摔倒了,额头直接触地,硌着小碎石,血渗了出来。
这一摔,彻底把蒋文华的酒意给摔没了,他扶着额头踉跄着站起来时,怒斥千兰:“你干什么啊?”
千兰看到他额头上的血也有瞬间的惊慌和担心,但听他这么冲的语气,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睨了眼道:“你自己摔的,与我何干?”
院子外吵吵闹闹的,早有婢女去回禀青樱了,可青樱却坐在案前朝着佛经,纹丝不动,直到婢女再次来报,说蒋夫人也来了,她才放下笔,慢悠悠地起身,理了理裙褂,这才往院子外而去。
蒋夫人闻讯匆匆赶来,一来就看到自己儿子额头上的伤口,都还在流血,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哪里能容忍丝毫的损伤?
她忍着怒气,但对方到底是公主,她也不能如当初怒骂海棠一样随意:“公主,沛之到底是你夫君,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要这么打他?”真是笑话,她不过是妻子,凭着公主的身份还反了天啊,到底有没有把侯府放在眼里,知不知道出嫁从夫的理?
“怎么,我如何做事还要和你汇报?”千兰脾气上来,除了给皇上卖面子外,何曾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她收起马鞭,“我是沛之的妻子不假,但我更是长公主。蒋夫人,这就是你对公主说话该有的敬意吗?”
蒋夫人哆嗦着嘴唇,明明气恼极了,却偏偏半个字反驳不得,那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蒋文华看不得旁人对自己母亲如此,当初母亲就是怒斥海棠,海棠还站在边上低眉顺眼的聆听教诲,这千兰倒好,母亲还没说什么呢,就先用公主的身份压她了。
“千兰,这是母亲,你就算是长公主,既是入了我侯府,也该懂些规矩。”蒋文华蹙眉,语气里隐隐有些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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