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不是明摆着偷了那金簪,给眼前这姑娘吗?”
“还姑娘,这是个被休了的弃妇。”有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在那冷笑道,“她是被小侯爷给休了的。”
妙竹显然也听到这话,气得指着那妇人的手指都在发抖,怒道:“你休得胡说!我家小姐和小侯爷是和离,不是被休的!”
无端端的被说成弃妇,哪个女子都受不了,偏偏海棠倒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点气急的表情也没有。
海棠自然知道妙竹的想法,可在前世她就因为家境不好,受尽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比这难听的话,比侯府还难相处的人都见过,这妇人的话根本就是小意思。
那妇人也不依不饶道:“哪个姑娘家不是眼巴巴的想嫁入侯府?那等泼天的富贵,既嫁了,哪里还舍得出来?除非,就是自己言行有缺,被侯府给赶出来了!”她句句都把旁人往这方面带,加上刚刚被指证偷了金簪出来给海棠的东子,这不就说明海棠和别的男人有染吗?
妙竹被气得不行,一直“你……你……”却是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跪在地上的东子将视线投向海棠,本以为他会在她的眼里看到失望,甚至是因为自己连累她清白有损的厌恶,可他却除了安慰,什么也没看到,甚至最后还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东子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他倏然抬头瞪了红玉一眼,冷冷道:“云姨娘,你既是信得过这个婢女,那你可知道你婢女在背后是如何说你的吗?”
红玉忍不住身子一颤,她才想起自己以前让东子买胭脂的时候也会提到过云姨娘的不是,若是被云姨娘知道了,这次不仅没功,只怕还会被一顿责罚。
红玉扑过去,正想开口嚎啕一番,就被海棠给打断了。
“云姨娘,你的婢女有没有说过什么,我们都不关心,今天是我铺子开张的大日子,如果你真有什么意见,就等结束后我们再谈,好吗?”真是笑话,这人堵在这里,纯粹就是不想自己顺利开张,海棠可没那么好的耐性,陪着她一起唱戏。
蒋夫人面色沉郁,她下了命令:“给我搜!”
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上前,一个摁住东子,一个在他身上搜着,没一会儿果真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金簪,呈给了蒋夫人。
东子看到从自己身上搜出来的金簪,先是诧异不已,后是怒视着红玉,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只和红玉说过话,她说让他再带些胭脂,肯定就是那时候把这金簪放在他身上的!
“红玉,你这个恶毒的奴婢!”东子想挣扎着起来却被死死摁在地上,他目眦圆瞪,恨不能撕烂红玉!
看到那金簪,海棠心知这明明白白的栽赃嫁祸,可这是从东子身上搜出来的,就算她有心辩驳,也无能为力,难怪一开始夏云就这样有底气的说有证据。
“给我狠狠的打!”蒋夫人似乎是气急了,“我侯府就没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说,你是受了谁的唆使?”
正文 【60】命悬一线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蒋夫人明显就是想把脏水往海棠身上泼。
海棠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注定不能善了了,她看着那两个护卫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东子身上,再继续打下去,只怕东子的命都要没了。
她略略拔高声音道:“蒋夫人,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还先请两位护卫先停了手里的板子。”
蒋夫人不以为意,别过脸,只冷哼一声,她是诰命夫人,这里没人能阻止她,她今日就是要给海棠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就算她离开了侯府,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
东子已经被特意用了内力的护卫打的快要奄奄一息了,再不停手只怕真要出人命了。
夏云喝声问道:“说,到底是谁唆使你的?”
东子也明白只要自己说是海棠唆使的,就能逃过一劫,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海棠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万万不可做这指鹿为马的事。
海棠心里酸涩,当初平春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没能救下,难道如今还要再看东子也死在自己面前吗?
“慢着!”海棠语调微扬,整个人气场变得有些凛冽,不卑不亢的和蒋夫人对视,“蒋夫人,到底要如何您才能放过东子?”
蒋夫人眼中含着一丝冷意,她示意护卫先停手,只问道:“他偷金簪,是你授意的吧?”
海棠忽得笑了,可笑意却一点也没到到达眼底,如果自己点头,那以后就要背负着偷汉子,唆使等多个不清白的罪名活着,不管是对自己想要做的生意,还是以后的再嫁,都是极为不利的。
看海棠一直没开口,一旁的夏云道:“若你肯为他跪下来,说不定夫人一时心善,就放了他。”
段蝶诗忍无可忍,“你一个小姨娘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的!”
“阿姐!”海丰想上去帮忙却被海秋给拉住了,他看到自己父亲对他微微摇摇头。
“交给你阿姐自己处理吧。”
蒋夫人面色平静地对段蝶诗道:“段小姐,这奴才是侯府的人,既是犯了侯府的规矩,自也是侯府的主子来教训,我说的可有不对?”
没有不对,可就是不爽!段蝶诗气呼呼的,可她哪里是蒋夫人的对手,只得恨恨作罢。
众人还在窃窃私语着,然后在下一瞬间,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了,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海棠对着蒋夫人,缓缓跪了下来。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东子在看到这一幕时,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落在地上,将地上的土地晕开,也滴到了他的心里,刻画成了一副他再也忘不了的画面。
本来马上就要跪到地上的海棠,忽然闷哼一声,膝盖处疼痛难忍,身子一歪,结果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
妙竹连忙上前扶起她,海棠捂着膝盖,痛得呲呲的抽气。
夏云冷笑:“怎么的,这就是不跪了?那就给我继续打!”
“还真不知道小侯爷的妾室竟是个彪悍的人。”有个突兀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寻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拨开人群,大步朝这边走来。
“哥!”段蝶诗双眼一亮,上前挽着段晋辰的胳膊,“哥,你怎么回来了!”
段晋辰也顾不上和自己妹妹多说什么,先走到海棠面前,柔声道:“没事吧?”
海棠摇摇头,此刻看到段晋辰柔和的面庞,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有点感动,她只是想到了一句话,在我受欺负有困难的时候,只盼着有人能不顾一切把我从泥潭里解决出来,却没想到这人竟会是小国公。
蒋夫人想起夏云说的,海棠和国公府的人关系亲近,特别是小国公,若是本来还存着几分疑心,再看看今天这情形,不相信也不行。
段晋辰道:“今日既是海棠铺子开张的日子,有些子虚乌有的事就别弄了,若是不依不饶往深里追究,只怕最后还不知道谁倒霉的。”他虽然淡然的说着这哈,可带着几丝警告意味的视线落在夏云和红玉身上,惹得那两人身上一阵阵发麻。
在蒋夫人开口前,段晋辰再次截住她要说的话:“而且小侯爷马上就要成婚了,就当是为他积福,也权当是卖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再执意要打东子,要找海棠的麻烦,反而给自己和侯府落个不好,当下她只点头道:“既是小国公开口,必是要给你这个面子的。”
段晋辰拱了拱手,“都说蒋夫人气度不凡,平治佩服。不过平治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是否可以应承。”
“哦?不如说来听听。”
段晋辰指了指已经半昏迷状态的东子,“依照夫人说的,这奴才背主,不如就把他给踢出侯府,自生自灭?”
蒋夫人本就没打算留着东子的命,不过是一个奴才,就算今日死不了回到侯府,也不会忠心,倒不如卖给他这个面子。
蒋夫人离去时,看热闹的群众也都一一散去了,海棠看着某一处有些发愣,想追过去看看却因为膝盖疼放弃了。
“怎么了?”段晋辰以为她还在担心蒋夫人去而复返。
“你和盛大人一起回来的吗?”
“没,我今天早上到的,他还在上京有公务要处理。”段晋辰说着说着就叹气了,“若我早点回来,你也不用受这委屈了。”
海棠没注意他后面的话,只心里在想,刚刚瞧着的人分明就是盛睿泽,可她再仔细一看,又连个脸都没了,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杨氏一直在后院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后来听海秋说了遍,还是胆战心惊,急急忙忙提着裙褂奔到前厅铺子,看到她忍痛站在那儿,可一些客人谈笑如平常,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海秋站在她身边,心里何尝不难过?他既然给不了海棠更高的门第,那就给她更大的支持,给她强力的背后支持,比如现在,她想留下东子,说他是个好苗子,以后铺子的壮大离不开他。那他这做爹的,就帮她照顾好这人,让他可以活蹦乱跳的到这铺子里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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