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这无声的路程,夜焚琴便轻轻拉了兰若的袖口一下,问道:“兰若,你现在怎么样?自从上个月我与你见过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你,若不是今日的状况,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见着你呢!”
感受到袖口的力道,再听到夫人的话,兰若的心里暖暖的,若是自己能早一些遇到夫人的话,或许自己就不是如今的自己:“多谢夫人关心,兰若一切都好。”
见她这么说,夜焚琴也不好再问什么,看着她如今的样子,再想想庄子里的绝尘,真不知他们二人只见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自己才一个月不见他们,他们竟成了陌生人了,兰若也不回庄子住了,而绝尘则是一个人在庄子里,也失了往日的风气了。
“夫人,到了,这是专门为宫主与夫人准备的雅间,请夫人先休息一会儿,兰若这就让人送来些点心、茶点。”说完,兰若也不等夜焚琴反应,便径自退下了。
夜焚琴刚想着要说什么,便被身边的枯桐拦下了,只见玉枯桐朝娘亲轻轻摇了摇头。等到兰若退下之后,玉枯桐便扶着娘亲进去了。
刚坐下,夜焚琴便疑惑的看着枯桐,不解的问道:“枯桐,方才你为何拦着我?”
玉枯桐像是知道娘亲会问似的,等娘亲坐下之后,玉枯桐蹲在娘亲的脚边,抬起娘的脚,轻轻为娘按摩着:“娘,兰若阿姨与绝尘叔叔的事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什么小事儿,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绝尘叔叔不对,他拉不下那个脸。”
“拉不下脸?”听到枯桐的话,夜焚琴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娘,绝尘叔叔与兰若阿姨成亲应该也有三年了,对吧?”
第一卷 第162章 绝尘生不了
听到这话,夜焚琴在脑海当中算了算,点了点头道:“恩,说的不假,的确,他们成亲也快三年了。”
“恩。”玉枯桐接着说道:“那娘你怎么就不想想,他们成亲三年了,而兰若阿姨却至今还没动静,这不是很奇怪吗?”
突然听到这个,夜焚琴是茅塞顿开,原来如此:“枯桐,你的意思是他们之中有一人生不了?”
帮娘揉着腿的玉枯桐听到娘的话,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件事,孩儿也是听府上的人说的,好像是绝尘叔叔生不了。”
“什么?”这下子换成是夜焚琴吃惊了,难道兰若就是因为这个才与绝尘分开的?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也正是这样,毕竟当兰若住在这饮月楼的时候,绝尘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而且还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难道真如枯桐说的,他们二人之间是绝尘生不了?
就在夜焚琴思索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门外的一段对话让夜焚琴着实吓了一跳:“老爷,没想到这饮月楼还真不错,这楼竟然这么大,里头的装饰也是如此的精致。”
“恩,真想不到安西这儿竟也能有如此的一座楼。”
听到这声,夜焚琴的心一紧,这,这,这,这是……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故人重逢思绪多,奈何相逢无言对。且看春风飘飘落,幻影随行伴我行。
饮月楼。
饮月楼的雅间是专门为这饮月楼的主子所准备的,不过自从饮月楼建成之后,这雅间一直都没用过,不是因为雅间的布置不好,而是因为饮月楼的主子是一次都没来过这儿。
可如今,雅间里竟坐了四个人,并且这四个人还是身份不一般,可不知为何,雅间里竟是如此的平静。只见在雅间里,对面坐着的两个人看着对方,眼神里传达的意思不尽相同,相隔多年第一次重逢,竟有种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的感觉。而这身边的二人倒是一肚子的疑惑,蹙着眉看着他们,一个看的是对面的女子竟是如此的美艳,自己在洛阳城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美丽的让人不愿移开视线。但另一个看的却是满眼的怒火,那人是谁,竟然敢这般看着自家的娘亲大人,看来他是不想活了,敢趁着爹爹不在,就如此的看着娘,不行,得整整他。
良久,夜焚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看着杯中的茶叶,幽幽的说道:“上次一别,已经十多年过去了,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又是这般的柔和的声音,只见对面的狄仁杰看着那让自己日夜思念的容颜,心中很是欣慰,但在看到她身边的少年时,心中又是一阵伤感,自己的这份感情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多谢师母记挂,怀英这些年过的一直很好,承蒙皇上信任,怀英已经进入内阁。”
“恩。”听到这个,夜焚琴点了点头,其实他的事情自己也是略知一二的,每次从京城传来的信件,重纱向来都是不瞒着自己的,当得知他支持武媚登基的时候,自己还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会有那样的决定,但看到如今的大周,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当初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虽说女子当皇帝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但武媚毕竟将这个国家管理的很好,看到如今的国运,就像是太宗皇帝在世时一般,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你本就是被埋在土里的金子,自当会有发光的一天。”夜焚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听到她这话,狄仁杰嘴角微微扯了扯,说道:“就算是怀英是金子,那也要有淘金者发现才可,师傅就是那淘金者,而师母便是那铸金者,当年若不是师母举荐,怀英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狄仁杰一直称呼自己为“怀英”,就是不愿在她面前说自己是徒儿。
见此,夜焚琴点了点头,再也不知说什么了,抿了一口茶水,一切又恢复到原先的平静。
这时,坐在一边的玉枯桐看出了这二人之间的不同,看了看面前那个自称是“怀英”的男子,问道:“娘,你也该给我介绍介绍啊!”
突然听到这个,夜焚琴回了神,看了看身边笑脸盈盈的枯桐,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枯桐,他就是你爹爹常跟你说的狄怀英,朝廷的狄阁老,也是你爹收的唯一的一个徒弟。”
“哦。”玉枯桐点了点头,看了看他,说道:“原来是师兄啊!”
一声“师兄”将狄仁杰的一切幻想都唤了回来,是啊,她是自己的师母,又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而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是自己有什么,也不该在这个孩子的面前展现出来,毕竟大人的事儿不应该让孩子搀和进来。只见狄仁杰看了看玉枯桐,脸上露出那一贯的笑容,笑道:“看来这就是师母当时怀着的双生子中的一个,对吧?”
“恩。”听到他如此平静的声音,夜焚琴虽说心里吃了一惊,但还是镇定的说道:“他叫玉枯桐,是双生子中的弟弟。”
“恩,枯桐,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枯桐,好名字,上古的名琴。”狄仁杰看着那长得酷似师傅的一张脸,心里顿时不知所味。
一边的玉枯桐听到他念出了这句话之后,心中对这个素未蒙过面的师兄忽的有些好感:“没想到师兄对《后汉书?蔡邕传》竟是如此的了解,竟然就凭我的名字便能猜出当年爹爹为我取名的由来,枯桐佩服。”
头一次听到他对自己这么说,狄仁杰忽的有些受宠若惊,从刚进门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他的敌意,一直到刚才,那敌意才渐渐散去:“师弟过奖了,师傅对汉朝的历史很是钟爱,为了能与师傅有话可说,因此我也就多读了些关于汉朝的经史典籍。”
“哦,原来如此。”不用猜,玉枯桐也能知道他的意思,要说喜欢汉朝历史的,那应该是娘才对,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爹爹经常让自己多看些汉朝的书,说是这样就能与娘亲多说说话,多多的陪陪娘亲。如今听到他这么一句话,玉枯桐对这位师兄更是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好,既然如此,想必师兄也应该是刚到的安西吧?”
“正是,方才才在这饮月楼住下。”狄仁杰不知道他的意思,也只有照实了说。
见此,玉枯桐看了一眼娘亲,而后看着狄仁杰,说道:“既然你是我师兄,那岂有让师兄住在饮月楼的道理,师兄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回庄子住吧!想必爹爹也很想见见师兄。”
“这……”狄仁杰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玉枯桐,再看看他旁边的夜焚琴,不知该如何应答。
听着枯桐的话,夜焚琴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子的想法,这小子做事儿一向是关起门来自行解决,看来这次他也是想用这样的方法,不过自己也不担心他会对怀英怎么样,毕竟怀英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内阁的阁老,这小子就算是再有什么不爽,也不会不顾及着这点:“就照他说的来吧,枯桐说的对,你是他的师兄,又是我与重纱的徒儿,岂有让你住饮月楼的道理啊!”
听此,狄仁杰也不好说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怀英恭敬不如从命了。”
纱韵琴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