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知道的没准比我们还多一些，过来找你不是想与你破镜重圆，而是想要和你恢复联系，等下一步的发展。你若是想问我下一步是什么，我当真不知情了。”顾长明长身玉立的双手往后一背，“小凤凰跟着过去了，既然不想被算计，必须先要做到知己知彼，对不对？”
“你让小凤凰去跟踪了方原生！”戴果子打心眼里各种佩服顾长明，老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长明永远是那只黄雀，至于前面的螳螂或者蝉是谁，不是他想要关心的。
“不会跟踪很久，只想看看要是在柳姑娘跟前吃了瘪，他会回家还是会去国子监，又或者会去第三处？”顾长明眯了眯眼，没有笑容。
柳竹雪没想到这一层揭破还跟着一层，更没有想到方原生会是这样的人。本以为劫后余生后的重逢，多少还是带着美好的。被顾长明说破后，哪里还来的美好，不是丑陋已经谢天谢地。
顾长明特意再多加一句安抚道：“你不会有事的，太后面前没事的人，其他人更不好下手了。”
三人边喝茶边等小凤凰回来，用顾长明的话来说，跟踪这种小事，凤凰手到擒来，最多半个时辰会回来。
还真是被他言中，不到半个时辰，小凤凰笑嘻嘻的回来了。顾长明亲手斟茶递过去：“先喝水再说详细的。”
小凤凰从他手里接过茶盏，连喝了好几口：“你们猜我跟着他去了哪里？”
顾长明低头一笑，不作回答。柳竹雪小心翼翼的问了是不是回家，小凤凰摇摇头。戴果子又说是国子监，小凤凰依然摇头。
“还真被顾长明说着了，他还跑去其他地方见了什么人！”戴果子在案几一角重重拍了一掌，这人好歹是柳竹雪的青梅竹马。怎么说倒戈就倒戈，说出卖就出卖的。
“那地方，看起来你跟着进去溜达过一圈了。”顾长明胸有成竹的放下茶盏，“不是难进去的地方，对你没有丝毫的难度。”
“你们这心知肚明的一唱一和，我们被吊着难受。”戴果子做出求饶的手势，“能不能给我们俩一个痛快的答案。”
小凤凰偏偏不吃他这一套，转眼看着柳竹雪：“你猜？”
“你的意思是说，那地方敞开门见人的，所以你跟着进去不会让人心生怀疑。”柳竹雪始终在动脑子，不是关键时刻，动动脑筋也好。以后长此以往的要跟在顾长明身边，不能处处依赖旁人，且当成是一种锻炼。
小凤凰点头表示正确，又给她赞赏的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猜测。
“我看顾大哥的意思，这个地方在我们先前的对话中，应该出现过。”柳竹雪微微闭上眼，意识从顾家一路往外延伸开。方原生要去见人，一个往返不足半个时辰，那么相隔不算远。
“他是不是去客栈驿站这种地方了？”戴果子的脑子很好使，特别是被激将法了以后，没好气的哼哼道，“他总不会是去见什么女人，所以能够大摇大摆进出的，多半就是这些地方了。”
“对，他进了驿站，径直上了二楼。”小凤凰本来还想再跟着上前的，却见二楼楼面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她觉得有些古怪，佯装走到另一侧，见到楼梯口同样也有这样两个，“真是又高又壮的，不像是中原人。”
“辽人。”柳竹雪正好瞧见过这样身形的，再联系在一起以后，脱口而出道。
“他一个监生跑去驿站见辽国人，官职不想要了吗！”戴果子一想也不对，越是光明正大的，越表示没有危险。
“顾大哥，小凤凰见到的那批人，会不会就是我们去宫中时，路上遇见的那几个人？”柳竹雪脑海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被串连得合情合理了。
“挺有意思的，正如果子所言，一个国子监的监生怎么会和辽国使臣这样熟稔。然而他既然敢去驿站碰面，必然是无所顾忌了。”顾长明给出个明确的答案，“他是奉命而去，公事公办，至于这公事中有没有掺杂了私心可就不好说了。”
小凤凰见数人的脸色凝重，用力咳嗽了两下道：“我这个被同门要追杀的人，难道引不起你们一点半分的同情心，让你们尽操心别人去了吗？”
顾长明没理会她抱怨式的委屈，朝着她伸出手去：“小葫芦难道没有把名单交给你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凤凰半路的确还收了小葫芦的一份消息，字条还没捂热，被顾长明一言命中。她恨恨的把字条摸出来，往他手心重重一拍道，“同门中人真看得起我，派出四个年长厉害的来抓我，我不知道是该害怕呢还是该表示荣幸？”
六击鼓 第十二章：救命之恩
顾长明飞快拆开字条，看着上面四个名字：“都很厉害吗？”
“很厉害，反正都比我厉害。”小凤凰等他看过，直接把字条撕得粉碎。小葫芦帮忙良多，她不能留下任何证据让其受到牵连。
“可你并不害怕。”戴果子直指着她的神情，“来了四个厉害的，你还敢往外跑。便是顾长明让你去的，你为了保住小命也应该学会拒绝。”
不等小凤凰反驳，顾长明先主动承认下来：“是我考虑不周，想着跟踪人是你的长项，没有想到你若是半途被人抓走，会吃苦受累。果子说得对，我不该让你涉险，以后若是我没有想到的，你应该拒绝。”
“顾大哥，这里是开封府。如果换了是别的地方，我可能不会这么大的胆子。他们到了这里只会被束手束脚，而我要比他们熟悉地形，熟悉街巷，更清楚危急时分该怎么做。”小凤凰眼中只有无惧，“再说了，当真正面遇上，哪怕是打不过，我还不能撒腿跑吗。跑回来这里总还是能够做到的，这里你们都在，更不用担心了。我早说过齐坤门中，厉害的人物不少，武功厉害的却寥寥无几。”
“不管怎么说，非常时期，你要先保护自己。”顾长明似乎对方原生的动向没有丝毫意外，“既然他到驿站见了人，那么家里恐怕很快会有客人来访的。”
这位客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柳竹雪轻声道：“刚从西南边陲回来，便如此热闹，真是令人措不及防。”
这位顾长明猜中的客人，没有火急火燎的来访，直到临近黄昏时分，外头的下人才缓步进来回话，外面来了几人，说是来上门道谢的，双手奉上正式的拜帖。
顾长明接过来一看：“萧铮，原来是这个名字。他带了几个人过来？”
“两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很久没见过这样魁梧的大汉了。”下人见顾长明摆摆手，立时住了口，“那么让不让他们进来？”
“他的拜帖上没有写官职，更没有写头衔，那么当做是私下拜访。已经摸上门来的，说不见反而失礼，请进来在外面厅中稍坐片刻，说我们立时就到。”顾长明把拜帖转而递给柳竹雪，“如果救人的时候，知道是个麻烦，你还会救吗？”
“他的急症不是假装，关涉人命肯定还是要救的。”柳竹雪把拜帖很认真的看了一遍，“顾大哥去见客，我应该不用露面了吧。”
戴果子在旁边哼哼道：“你不露面，人家看什么？”
“果子的话虽然像是喝醋，倒是一点不差。”顾长明笑起来道，“这个萧铮绝对不是来拜访我的，只能说恰好他要拜访的人，住在这里。”
“谁喝醋了，人家能做的，我连说两句都不行！”戴果子一天中连受刺激，差点要把柳竹雪藏起来再不给别人觊觎，几乎是原地跳起来嚷嚷道，“一个两个全跑到家里来找未曾出阁的大姑娘，又是什么道理！”
“大姑娘可以上街走，怎么不能让人见？”柳竹雪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自然能够理解戴果子为何反应这么大，“要不然派你过去把这一番话，当着这个萧铮的面说清楚，倒是省时省心了。”
“你以为我不敢说吗，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戴果子还当真往外冲，被顾长明轻轻一勾，四两拨千斤的，一双脚怎么都不能多迈一步，“到底让不让我去！”
“让啊，一起去。”顾长明见果子的架势，如果只有柳竹雪去见萧铮，大概在后院能把房顶都掀开了，“凤凰别去了，你要做的多半是隐秘之事，不让太多人瞧见，不容易暴露。”
在驿站的时候，的确楼梯口的大汉曾经多看过小凤凰两眼。不过她的样子实在太自然，所以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要是这会儿大眼瞪小眼的再次瞧见，保不齐对方会想成什么样子了。
“好，我留在这里，正好刚才跑了一圈有些累，喘口气吃些点心。”小凤凰口中满不在乎的，心里始终惦记着字条上的四个人。等把这些不速之客打发走了，她应该好好和顾长明提点两句，四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走吧，走吧。那边都快要望穿秋水了，别浪费时间了。”戴果子的意思是让顾长明松开，别在拘着不放。
“果子，要是见了人，你还这样说话，那么你留下来。”顾长明当时就在柳竹雪的身边，刚才又重复问过。人命大过天，哪怕对方是个坏人，也是救人性命摆在首位。更何况，对方是辽国使臣，未必真是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