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雪的眼泪留下来，还使劲吸吸鼻子掩饰：“我是太疼才哭的，可不是想戴果子。”
顾长明把骨头继续调整位置，柳竹雪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再找到合适固定物之前，他不能松开手，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找到了，这个行不行？”小凤凰跑得明显比素娜要快些，素娜靠着小金的本能才没有在黑暗中迷路，边跑边骂，连家乡话都一股脑儿冲出来了。
顾长明见到小凤凰手中的两本竹简，点点头道：“这个可以，你帮她上下两边夹住，力道要不轻不重，能够做到吗？”
小凤凰的手势很好，当真是不轻不重的把柳竹雪的手臂给固定好了：“你别小看我，我这身上骨折的地方没有十七八处，至少也有十二三次的，所以我有的是经验。”
顾长明再没有开口，一直到确认帮柳竹雪固定包扎好，才伸手握住小凤凰的手臂，眉毛轻轻一扬问道：“你说的十二三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一说清楚。”
小凤凰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认真，特别是他的眼神明显就是在说，今天不说清楚，你哪里也别想去。她讪讪笑道：“我这不是为了给柳姑娘一点信心吗，你看我这么活蹦乱跳的样子，像是骨折过十二三处的样子吗？”
“像的，别人我不了解。你脚踝都扭成这样还跑东跑西的，什么都不肯说，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生气！”顾长明的手底下一使劲，小凤凰根本站不住脚，一声轻呼往后栽倒下去。
柳竹雪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连忙走过来查看。小凤凰右脚的鞋子已经被顾长明单手扯下来，再是一只布袜。
“你，你脱我的鞋子袜子做什么！”小凤凰居然妄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
顾长明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本来秀美纤巧的足踝，已经肿的像是馒头一样：“如果我不揭穿你，你是不是准备带着这只脚一路再和我们走出去！”
五击鼓 第二十四章：不闻不问
小凤凰抿着嘴角，尽管顾长明不会骂人，一旦板下脸认真的样子，换个大男人来一样会发憷，更何况她原本就心虚。
柳竹雪在旁边一脸担忧的神情，刚才顾长明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已经猜到小凤凰哪里不对劲。本来还以为是擦伤或者其他不太严重的，这脚踝已经快变形了，比柳竹雪的手看起来更加糟糕。都不能想象小凤凰带着伤脚还走来走去的，是怎么忍着疼痛的。
顾长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也不顾地上都是灰。小凤凰张嘴想要说脏，实在没这个胆子，直接又给咽了下去。那么爱干净的男人，也不过是为了她。
“我们带着的药很有限，恐怕没有办法治好你，只能用最粗暴简单的办法。”顾长眠的眼底都是冰冷的，旁边人一概不敢插嘴。“你忍着点，疼的话也忍着点。”
“我，我有一点办法能让她不太痛。”连素娜都看不过眼，“她伤这样，你还凶她有意思吗，摔下来的时候，我还摔着头了，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谁愿意把自己摔成这样还被人指着鼻子训话。”
“他没有训我。”小凤凰着急为顾长明开脱。
素娜恨恨的把脖子扭过去，当我什么都没说，说了也是白费力气。
“你说可以有办法让她不太疼，过来帮忙。”顾长明的双手依然搂住小凤凰，让她有个尽量舒服点的姿势半坐半靠着，“尽力就好。”
素娜不知道在心里重重叹了几次气，她真是晕了头非要和这几个人掺和在一起。平时把她当外人，用得上的时候直接推到前面，连声感谢的话都没有听过！
但是，她居然甘之如饴的留下，对一直不喜欢的小凤凰都心生怜惜。这些汉人肯定有比蛊术更加厉害的东西，让她已经快要彻底迷失心智了。
小凤凰见素娜把小金拿出来，和上次替她治伤一样，小金身后还带着一溜的小蛊虫。顾长明手掌盖过来，把她的视线一挡：“闭上眼，全身放松，什么都不要去想。”
一阵阵酥麻感从伤口的地方传过来，而且还隐隐发烫着。小凤凰心说，素娜的本事真是不小，这么快就减轻了痛感，早知道能够这样，私底下请素娜帮帮忙，好过被顾长明全程监控。
顾长明的手掌移开，小凤凰的眼睫很长，好像在掌心偷偷抓了只蝴蝶，不停振动小小的翅膀。小凤凰的神情平静下来，顾长明很快摸到她足踝的伤处，用的是和刚才替柳竹雪治伤一样的手法。
柳竹雪才吃了痛，一看顾长明的手势，整颗心迅速被提到嗓子眼，以为会听到小凤凰的呼痛声。小凤凰依然很安静，从头至尾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顾长明的额角生汗，小凤凰扭伤的位置更加严重，还走来走去加重了伤情。特别是足踝受伤，想到暂时肯定没有办法找到出口，还要再周旋良久，顾长明掌心的温度渐高，辅助性的帮助伤口恢复。
等他松开手，视线重新回到小凤凰的脸上，方才发现她哪里是没有疼痛，而是死死咬紧下嘴唇，迫使自己不能张嘴。顾长明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用手指分开小凤凰的唇齿，看她还敢不敢就着他的手指再咬下去。
粉润润的嘴唇被咬出两个深孔，一旦松开，鲜血长流止都止不住。柳竹雪连忙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取了外用药来给小凤凰撒上去。
外用药奇苦无比，小凤凰哇的一声哭出来，牙齿还不小心几次碰到顾长明的手指，她心里又急又臊，不知道顾长明会怎么看待她，以后如何相处才好。
“刚才不哭，这会儿一点苦怎么就哭了？”顾长明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先把手指抽出，倒是没有一点儿嫌弃的样子，又用她的帕子给抹了抹嘴唇和嘴角，抬起头来看着柳竹雪，“这是外用药，她这么一哭不是全吃进肚子里去了。”
“止血要紧！”柳竹雪还一脸的认真，“再说也没有其他的法子，要么你想一个？”
顾长明被三个女人围在中间，格外想念此时此刻不知在何处的戴果子，好歹再来个男人让这些女人暂时听话闭嘴吧。
“要不要喝口水？”素娜随身还带着个小葫芦，里面装的清水。小凤凰很规矩的用双手捧着，素娜倒了些水在她的手心，她凑上去喝一口簌簌口，再重复两次，嘴里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才算是被冲淡了不少。
柳竹雪紧张过来发现自己的伤臂不太疼了，素娜脸上的血也止住了。等小凤凰从顾长明怀中挪移开些，后背靠着块大石头，稍作休息后。那个馒头一样的足踝，消褪下去不少。
顾长明没有急着要催促几个人赶路，他站起来在四周走走看看，素娜紧紧跟在他身后。等他一转过头，素娜连忙停下来道：“我也不是很想跟着你，可我自小害怕太黑的地方，所以跟着你还能安全点。”
“你说以前去过藏宝图画的地方？”顾长明不揭破她的心思，先挑正经事问。
“去过的，但不是地底下啊，而是地面的位置，山明水秀的绝对是个好去处。我听过你们汉人有种说法，那里的风水很好。”素娜侧过头看着他，“你不相信我的话？”
“相信的，我只是在想，沿着这地底下的路一直走，是不是能够走到你说的那个地方。”顾长明重新把两张图取出来，手指划过弯弯曲曲的线，“我们带着的食物和清水有限，最多能挨两天，所以必须要出发了。”
“我可以不吃不喝的。”素娜很是干脆的算是给他一点好消息，“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我比你们能坚持多很多天，前四五天不吃不喝完全没有问题，你不用算上我的一份。我只要自己带着的这壶水，便能保命。”
“你倒是让人省心。”顾长明难得见到素娜如此配合，如此省心的一面，“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把你的口粮先克扣了。”
“柳姑娘伤的是手臂，还能够跟着走。那个小凤凰的脚要是真走两天，肯定废了。不是我咒她啊，事实摆在眼前。”素娜见顾长明转头走，还继续絮叨着，“要不把食物和清水留给她一些，我们去找出路？”
顾长明不闻不问，完全像是听不到她的话，径直走到小凤凰面前，背过身去蹲下：“上来，我背着你走。”
小凤凰张着嘴，一动不敢动。哪怕是对顾长明唯命是从的，也不敢造次到真爬到他身上去。
“快些，我们带着的补给有限，而且完全没有方向，必须要节省时间。”顾长明的语气有种天然让人信服的坚定，“有人建议我们把你留在原地，我不会扔下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无论是哪一个。”
“小凤凰，你听顾大哥的话，你的脚哪怕是硬撑也撑不久的。你不走，他同样不会走，到时候只会延误时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一旦认定了目标，不是你我可以转变的。”柳竹雪走过来，拉起小凤凰的手臂往顾长明的肩膀上按去，“我们目前是四个人，只有齐心协力，才有活命的机会。”
小凤凰立时妥协，不能够因为她的原因，把顾长明连累在这黑漆漆的地底下。她重重一咬牙，柳竹雪说得不错，顾长明是什么样的人，她反正是不敢去扳动他的决定，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