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蕊芙蓉,三朝宠妃不负卿 (xinmei121)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是啊，夏季白日烈炎炎，冬季黑夜长漫漫。如今自己与雨涵，不但生死两相隔，甚至隔着多少崇山峻岭、时代变迁，相隔万水千山，相隔几十世纪，能不能做到百年以后归宿同，与你相会在黄泉？
　　却听得院中高处，一管清幽的箫声传来，合着梓怡的琴曲，竟然琴瑟相和。
　　这箫声低婉悠长，似有说不完的幽怨心事，道不完的离别思念，竟与梓怡此时此刻的心境如此契合，连箫声的起承转合都与梓怡的琴声配合的刚好，就如两人合作了几十年一样。如此默契而又熟悉。
　　是他吗？梓怡心想。
　　一曲作罢，梓怡走出门外。院中月华满地，纵然带着初冬的清冷，但却银光柔和，让人心向往之。而月下前院的飞檐翘脚上，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在月华下一袭白袍映射着月亮的光辉，说不出的出尘脱俗，如月下仙人，俯瞰着世间沧桑。
　　是崇博啸！
　　许久，崇博啸又拿起萧，吹了一曲，正是那日梓怡在中秋家宴上边跳边唱的《天鹅湖》。
　　梓怡倚着窗棂，如看痴了一般，竟忘记了今夕何夕。


第50章 锦瑟
　　更声三漏，倩云见天色暗沉，便从内室拿来一个兔毛斗篷披在梓怡身上，说，“小姐，夜深了，回吧。”
　　梓怡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仍在吹箫的崇博啸，心中装满心事。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叹息一声，转身回屋。
　　梓怡吹灭蜡烛正要入睡，听得窗棂三声叩响，便知是程素来了。便整理下衣服起身开窗。
　　程素一身黑衣，星子般的眼睛在黑夜里烁烁发光，轻巧的跳窗进来。
　　程素见梓怡穿的单薄，便说，“如今天气冷了，怎么不多加点衣裳。”又问：“上次不小心弄伤了你的肩膀，可好全了？”
　　梓怡点点头说，“本无大碍，再说也有月余了。”又问道：“可是有消息？”
　　程素说：“是，我派人跟踪了金姨娘金丽华，发现他曾与负责益州守卫的怀化郎将杜阳有联络。这杜阳，是杜贵妃母家的侄儿。”
　　“照你的说法，金丽华多半与杜贵妃有牵扯？”梓怡问道。梓怡一边想着，一边用几根手指轮流的敲着桌子，上次梓娟说，金丽华原本出身主子娘娘家的乐府。这杜贵妃进宫前，其父杜家权已是户部尚书，官居二品，家中有乐府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梓怡放下这一层思虑，跟程素说：“想来，我要入宫参选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程素神色黯然，低声说，“是，我刚知道时又急又气，本回去程家要求爹拿出聘书来的。后来爹爹当头大骂我一顿，他说，如果那样做，不但害了程家更害了你。我后来思量了几日，爹爹的话也在理，若把你的真实身份翻出来，不单是欺君的死罪，连费家也要受牵连。如此才平静下来。只是这一来一去耽搁些日子，所以现在才来找你。”程素说完欲言又止，最终终于忍不住说：“怡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梓怡摇摇头说：“如今我也不瞒你，不单说我要报费家的收养之恩，若侥幸选入宫中长伴君侧，也能有机会重查姐姐丽妃之死因，甚至重查徐家之冤案，这是唯一的捷径。”
　　程素又是心疼又是沮丧的看着梓怡，说：“那我呢，你就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么？”
　　梓怡坚定的看着程素说：“以前的我也许喜欢过你，但是经过在生死关上走一圈，我已经脱胎换骨了。我不是徐柔忆了。”
　　程素早料到梓怡会如此回答，只低头叹息，再不说话。
　　两个人都是沉默，只听得屋中的漏更沙沙作响。
　　少许，梓怡开口：“程素，你离开苗寨这么久，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程素抬起头，迷茫的说：“原本我是想聚众帮你劫狱的。既然你不许，我也断了这个念头。寨子里的人我已经都打发他们回去了，只有我几个心腹还留在这里。一来是为了守护你，二来，我们程家每年开春都要来边境跟吐蕃人做生意，如此也少跑一趟了。既然你要入宫，我便到都城去。”


第51章 跟随
　　梓怡思量许久，说：“你有这份心，我十分感动。只是宫里守卫森严，可不是费府和嘉王别府，想翻墙就翻墙的。”
　　程素说：“这个我也想到了，我正在打探宫里可有熟识的人，能不能托上话。”
　　梓怡摇摇头说：“我的身份尴尬，这说小了是私相授受，说大了就是勾结外臣，不是知根知底的关系绝对不能轻信。”稍许，梓怡又说，“此次救我是嘉王爷，他在宫中也颇有人脉，我让你跟随嘉王，你可愿意？”
　　程素一惊，气恼的说：“我怎能向他低头！”又说：“你竟如此相信他？他就是在利用你！”
　　梓怡叹息一声说：“利用也好，棋子也好。我只知道，我现在最能依附的人便是他，以后能帮我报仇的人也是他。我们，不过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程素思量一阵，说：“你希望我去帮他？”
　　梓怡点头说：“是，帮他便是帮我。”
　　程素说：“那好吧，我说过，只要是你愿意的，我都会做。”
　　梓怡心中的石头落地，如此，终于让程素有了正经去处，他日若能开疆扩土、建功立业，便是徐柔忆希望看到的吧。梓怡收起思绪，说：“那走吧，我们去见崇博啸。想来他等你也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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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大雪节气，蜀地的湿冷一日寒胜一日。黄师傅说绘画的基础都教的差不多，让梓怡自己练习就是，至于梓怡的小楷，原本是有些基础的，黄师傅只指导着些许不规范的字体，并留下许多临摹的帖子，便极少再来。瑾桦姑姑也教习的差不多了，古琴与古筝乐理相似，梓怡上手很快，上古流传下来的曲子又以意境清幽为主，本就与梓怡的性子相似，梓怡融入的很快。至于歌舞，梓怡底子本是极好的，姑姑只是多教了几套宫里常演的惊鸿舞、未央舞以及比较流行的吐谷浑舞蹈、蜀舞的舞步和身法，留下乐谱让梓怡练习。冬日里瑾桦姑姑出门不方便，来的也极少了，原来热闹的西厢苑再次清静下来。
　　虽然天气渐寒，老师们也不在，梓怡的功夫却不敢不费，每天总要坚持练几个时辰的书法绘画，再各练几套舞和曲，动静结合，倒也是极相宜的。在这忙碌中，也可以少想一点心事，没那么伤心。
　　那日带程素见了嘉王，嘉王爷自然是乐得有苗寨加入自己麾下，程素功夫底子也好，以后势必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此后，崇博啸又离开数日，人虽不在府上但对梓怡的照顾还是上心的。陈叔说，嘉王爷早早嘱咐，天气一冷就给梓怡准备了上好的银炭和手炉脚炉，又说梓怡原久居蜀南大理之地，那里更湿润温暖，怕梓怡冬天不适应，便着人特特从大理运来雕梅和烤茶，让梓怡闲日里品玩，以解乡思，且这烤茶有驱寒祛湿之效，冬日里喝很是滋润。看到此物，梓怡心中升腾起一股温暖，他毕竟是在意自己的不是吗？纵然他亲手把自己送进宫，也有迫不得已的缘由吧。这样想着，梓怡阴霾的心再次放晴。


第52章 大雪1
　　翌日早上，一推开门，竟见满地雪白，大片大片的晶莹雪花落下来，悄无声息的掩盖大地。这雪想来是下了一夜，地上厚厚的竟有寸许，连推开房门都掩压着白雪。梓怡许久未见过这样大的雪了，很是高兴，忙着穿上厚实的棉锦裙，再罩上紫貂毛的大氅，出得门来。倩云和灵云更是孩子心性，见到雪哪有不高兴的，又见平日里安静的梓怡兴致颇高，两人更是凑趣，拿出铲子小桶之类，收雪水的收雪水，滚雪球的滚雪球。何陆也是个年轻的，也来跟着帮忙，青婶只站在廊子下面看着他们闹去，一边喊着，小姐，仔细湿了鞋袜冻着了。一把由嘱咐何陆扫出一条小路来仔细摔跤。
　　梓怡和倩云几个人堆起了个大雪人，累了一身汗，倩云等人玩累了坐在一边收拾东西，只梓怡一个人笑嘻嘻看着这个雪人发呆，看着这无甚表情的雪人，梓怡竟然想起崇博啸来，嘴里不自觉的说：“你跟那个家伙一样，都是冷面冷心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哼！”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问，“谁冷面冷心？”
　　梓怡以为是在扫雪的何陆问的，想也不想，回答说：“当然是你们那个嘉王爷，寒冰一块！不对，铁板一块！”
　　话音未落，却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倩云和青婶都跪在地上，心下不解，说：“你们干嘛这么紧张……”说着就转身看向何陆。
　　转过身却见一高大男子站在自己身后，身披一件墨狐皮斗篷，衬得极其白净，俊秀的脸上却带一丝嘲笑，连眼睛里的笑意都甚明显，正是嘉王崇博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