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方子去抓药吧，一副药熬三次，将三次的药混在一起，一日三次喂给她。”棋兰上前接过方子，转身就冲出去抓药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让萱儿一直留在这里？”欧阳伊夙私心肯定是不愿意萧雨萱远走的，他相信两人一定会有和好的一天。
“她说想出去走走，我便建议她去苍龙见见我母妃。她没有同意，也没拒绝，应该是还在考虑。”凌紫霄猜想那夜可能是他提到自家母亲，勾起了萧雨萱的伤心事，也没勉强要一个答复。
“那便由她自己决定吧。过两日我再来看她，让她好好休息。”欧阳伊夙起身，凌紫霄本想送他出去，却被拒绝了。
临出门前，欧阳伊夙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瘦弱的身躯，如果第一次发现时他就将翼梦的令牌收回或者派人清理痕迹的速度再快些，这两人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结果。
两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事已至此，他不忍心去责怪其中任何一个，只能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可惜这世间最让人无奈的事，就是时光不可回转，只求两人放下芥蒂的那一天能早些到来。
欧阳伊夙的方子果然奏效，那药服了两日，萧雨萱就不再高烧。
虽然外伤依旧有些严重，但神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你就不能消停些，好好休息。”凌紫霄下朝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萧雨萱努力撑着身子，在一块不知道谁为她找来的木板上铺着纸，一笔一划艰难地写这什么。
大约是牵扯到伤口，她的表情有些痛苦。
“一直趴那什么也不做很无聊的。”萧雨萱辩解，“况且有很多事需要交代，不然去了苍龙，很难和这边联系上了。”
“你决定了？”凌紫霄立刻从话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出去走走也好。”萧雨萱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句，“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该上朝上朝，该用膳用膳，你以为他能把自己折磨得跟你一样。”凌紫霄没好气地道。
他并没有说实话，那人虽然什么正事都没拿下，但做什么都跟丢了魂一般。
可这些事萧雨萱没必要知道，身上已经受了如此伤害，还要再为他去忧心吗。
“这样也好。”萧雨萱轻声嘀咕乐句，也不知是回应凌紫霄的话还是自言自语。
尉迟楠枫不在意她虽有些心寒，但到底全是自己的错，不再因此惩罚他也是好的。
“你好好休息，不要再操心，青龙的事自有那人和丞相撑着，不需要你成天忧心。”凌紫霄走过去抽走萧雨萱手中的笔和身下的木板。
这两天，萧雨萱也断断续续像在倾诉一般跟他说了些两人闹翻的原因。
虽然早就从欧阳伊夙那儿知道了简短版的，但听见当事人亲口说还是更让人动容。
就像他之前说的，这件事他没法评论对错，可萧雨萱心系青龙，心系尉迟楠枫确实没有一丝虚情假意的。
这忙着写信，想必也是在交待之后的安排。
“给我，别闹，有些事相爷不知道，我得跟他交代清楚，玄武还不知什么时候会有动作。”萧雨萱单手撑着床又将身子托高了几分，另一只手伸直想要拿回被凌紫霄抢去的东西。
“天大的事也等你好了再说，丞相过几日定会再来看你，有什么你跟他当面谈不就好了。”凌紫霄转身将东西放到离床较远的小桌上，想让萧雨萱歇了心思。
“我要怎样再去面对他呢？”萧雨萱眼神黯淡了几分。
“怎么？先前做的时候都不怕，现在东窗事发还准备躲着我了。是怪我没有赶在楠枫查到前帮你毁灭证据？”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赫然是欧阳伊夙。
正文 第57章风平浪静（2）
“萱儿怎敢。”萧雨萱试了几次想要起身，都没能成功，索性趴在那儿，等欧阳伊夙走过来。
“还是这么虚，也不知好好休息，整天胡思乱想。”欧阳伊夙上前搭了下萧雨萱的脉搏，滑胎的亏损根本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补回来，若自己再不注意些，只怕会更严重。
欧阳伊夙有些生气地瞪了萧雨萱一眼，这孩子从小最不好的，就是将已经成定局的事看得很重。
心下不断去推测各种可能性，陷入深深的悔意，一次次折磨自己。
“想跟我说什么？”欧阳伊夙岔开话题，不愿她再多想。
“玄武的出手应该就在年内。斯剑一直在那边监视陆冉的一举一动，每月会定期传回消息，信鸽会直接飞往凝翠轩，相爷记得找信得过的人去取。”言下之意就是凝眉轩已经有信不过的人存在了。
萧雨萱一直想不通，尉迟楠枫为什么会突然秘密找人去查她。
想来想去只可能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了什么，以引起尉迟楠枫的怀疑。
而知晓她的行踪，特意避开，又时不时能见到尉迟楠枫的人，只有可能是凝眉轩的。
只是萧雨萱暂时还不能确定是谁。
“我知道了。玄武的事你不用太过担心和自责，这一仗迟早要打，你不过将它提前罢了。”欧阳伊夙劝了句，又补充道，“但是，这不代表你做的是对的，其他的暂且不说，谁同意你私自动用翼梦的力量执行自己的计划了。”
本来看她病成这样，不想再责怪，但习惯了站在长辈那个角色上，总是忍不住要说上一两句。
“我知道的，令牌已经交给您了，以后我再想怎样也没机会了。日后翼梦交给灵嗣，一定不会有问题。”萧雨萱语气更加低落了几分，但还是继续交代正事。
“为以防万一，先前我让灵嗣派人去带回了朱雀国君的一名私生子。想来再过些日子他们也该到龙睛了。若玄武那边出了岔子，说不定朱雀还能帮上一二。”
欧阳伊夙点点头，对这事表示很赞成。
大国争端，互相结盟早就是常事，虽可能因利益很快散去，但关键时刻也能起些作用。
“十六王爷现在还没有消息，我……”
“已经知道他的行踪了，不用担心。”欧阳伊夙打断萧雨萱的话。
昨日他收到尉迟龙川的来信，提醒他注意萧雨萱。
欧阳伊夙是最早一个知情的，也没回复他，但立刻找人去查了信的来历。
没想到他已经带着君卿到了海厢，动作倒是快。
“不招他回来吗？”萧雨萱面露疑惑，现在让尉迟龙川悄悄回到龙睛，等玄武发兵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绝对是招好棋。
“心都不在这儿，招回来做什么。若他将心带回来，一不小心又招人闲话。”事情已经过去挺久，但欧阳伊夙现在想起来还是没什么好语气。
尉迟龙川算得上是他得意门生，虽说是萧雨萱故意散播流言，但无风不起浪，终归是他自己做下这种遭人诟病的事。
“也没关系，真有什么一封信过去，让王爷直接去战场也一样。”萧雨萱没太在意，只又补了一句，“若相爷见到王爷，记得替萱儿说声抱歉。”
“你是打算再不回来了？”欧阳伊夙叹了口气，心疼又无奈。
“永世不得再入龙睛，这是他给我的惩罚，我做错了，自然得受着。”
这几日，萧雨萱脑中时不时会浮现尉迟楠枫那晚的音容。
第一次，他对她那样严厉。
第一次，他没有相信她。
第一次，说的再见，就是永别。
“你还欠楠蕊和江睿一个抱歉。”欧阳伊夙提醒道。
“是啊，都拜托相爷帮我带到吧。”萧雨萱明白，这是欧阳伊夙在给她找借口去见尉迟楠枫。
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纠缠不休，怕只会更惹人厌恶。
“道歉，要自己说才真诚。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想出去走走便去，累了，记得回来。尉迟家的人重情，楠枫从来不是例外。”
话毕，欧阳伊夙起身离去，还贴心地为她带上门。
凌紫霄早在萧雨萱谈起翼梦的事后就出去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闻萧雨萱一次次忧伤的叹息。
而尉迟楠枫此刻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宣布萧雨萱的死讯后，尉迟楠蕊跑到他这儿来大吵了一通，非要他去将人找回来。
尉迟楠枫本就难过，被这么一吵自然憋不住火，难得地跟自家放在心尖上的小妹发了脾气。
看着尉迟楠蕊失望地跑出去，尉迟楠枫更是不知所措。
他不忍心告诉尉迟楠蕊，你心心念念的嫂嫂拿你的终身大事做筹码，通敌叛国，意图挑起战争。
想来他说了，楠蕊也不会信。
就让萧雨萱在她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样子，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担就好。
这几日尉迟楠枫除了上朝，就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十分勤奋。
想在那繁杂的政事中麻痹自己，不去想萧雨萱。
但最近又没什么大事，这样没日没夜的批奏折，也没那么多拿给他转移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