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轩懊恼丧气地回了屋,把鞋子一蹬,窝床上去了。
迷迷糊糊中,仿佛梦见她裙下的那一双玲珑纤足,在他眼前踩着步子,裙摆飞扬,撩人心神。
激动间他一睁眼,哪里有鞋子裙子,只有正给他打扇的小厮。见他醒来,眯着眼笑,看得他直想翻白眼。简直煞风景,那么个旖旎的梦就碎在现实里。
下午,量身的人果然来了,初宁让汐楠带着人去前院跑一趟。结果徐立轩反倒让汐楠带着过来了。
徐立轩似乎有些窘迫,指着册子上的花纹说:“初宁妹妹,以往都是家中选好花样,这叫我选,我是不能了。”
初宁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疏忽。
他是男孩子,是金贵的少爷,穿什么自然是下边人或是大夫人选定,哪里要他花心思。其实三叔父穿的就是她选的,到徐立轩这里,她就忘记了。
初宁心头过意不去,跟他一同坐下,指着各式布样细心跟他解说。语调轻柔,时不时会说几句俏皮的话,什么哪家少爷就穿过这种,让姑娘看得不眨眼云云。
两人离得不过一拳距离,少女身上的淡淡香味一直飘到徐立轩鼻端,让他心尖酥麻,其实哪里还听得进去到底要挑什么样的。
最后初宁让他决定的时候,他仍是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可把小姑娘气得直想瞪眼。
敢情她说得口干舌燥,他一点也没听明白?
徐大哥是这么个笨的?!
可是美人儿再是生气,也娇媚动人,反倒让人感觉不到她是在生气,更像撒娇一般。上挑的眼角,盈盈的目光,都带着勾子一般。
徐立轩弯着腰赔不是,心神却越陷越深了。
到末了,还是初宁气到随意指两个样式,然后又给徐砚再选了四样,不理会已魔怔的徐立轩,一点点和做成衣人说各处细节。
她的徐三叔平时看着好相与,什么都随意,可真正上身的东西,再讲究不过。连一处暗纹锁边都有要求,刚帮他做衣裳的时候她不懂,后来还是齐圳告诉她,后面做的衣裳才见他上身。
比她还娇惯!
小姑娘余光就瞥到还坐在圆桌边看自己忙碌的少年,心里莫名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前边有个三老爷,这里还有小少爷。若是她以后真要成亲,夫君也是什么事务都不过问的话,估计三天两头就被这样的闹烦了。
等到让把量身的人送走,外边日头已经西斜,徐立轩还在她屋里坐着。
都到这个时辰,该用晚饭了。
初宁想想也没赶人走,虽然刚才莫名有点生气,但她是现在是主人家,给人接风洗尘也应该的。
于是就让厨房加菜,请徐立轩在这里用了一回饭。
徐立轩也从来没有这么厚脸皮过,脚步一点也不挪,巴巴等她留自己。终究是如了意,心里欢喜得咕咚咕咚冒泡,席间慇勤给她夹菜,恨不得把毕生的温柔都倾尽在她身上。
他待自己好,初宁一直是知道的,等送人离开后,她却是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和徐立轩相处有压力,片刻都没敢放松。
她就十分想念和徐砚一同用饭的场景。
徐三叔也常常给他夹菜,和她说笑,有时候她挑嘴,还会挨他的筷子头敲过来。但就是一点也不拘谨。
自己到底还是在意徐家发生的那些事。
初宁心情有些低落,沐浴过后就懒懒窝在床上,把床头上放着的玉猫儿逐一拿到手上细细摩挲,不知不觉捧着一个睡着了。
徐砚那里从中午到地方就一直忙碌到晚上。
造船厂才新运来了批木材,还没入库,堆搁在空地。平时那块空地是工匠人闲暇休息或用饭的地方,结果那堆木材说榻就榻了,直接滚下来,砸伤一大片。
最严重的手骨碎裂,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做活。
徐砚自己拜师学了手艺,看到那些伤,触目惊心,心痛难忍。
世人多轻工匠,但谁人能知一朝学成,费的是多少心血。没有这些人用一双手付出,又哪里来的楼宇亭阁,哪里来的耀武远航!
工部的官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路双目赤红,悲痛神色自内心而发,也被感染得放下身份,跑前跑后探伤问伤。
等安抚好匠人,一份统计也送到徐砚手中,伤者三十余人,重伤者十一人。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道:“重伤者一律上报尚书,让尚书为他们争取抚恤,这些人家中的生计怕要断了。其余伤者按规制先做贴补。”
下边的人应是,转头忙碌。他又把齐圳喊了进来:“去查查名单上的人家里情况,先从我这划些银子给他们家里,起码让他们安心。”
做好安抚工作,他神一敛,把运放木头却躲懒未入库的小吏全抓到跟前,叫人绑起来。
“给我狠狠的打!玩忽职守,律法鞭挞三十!”
青年站在昏暗的夜色下,俊白面庞青筋突起,平日的儒雅尽退,换作让人心惊的狞色。
求饶的哭喊声被风送得许远,有衙役查出断绳有误,断处平整。观刑的徐砚知道就会是这么个结果,可又能如何,敢做下这些,就会有应对!
但也不代表他就放任了。
他心情越发暴戾,面上带笑,看谁的眼神都冷厉无比。与他相处两年多的众人心惊,皆被吓得没敢抬头,想到他刚上任来,大家还私下取笑京城一只笑面大猫落泥水地来了。
现在他们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笑面大猫了。
“去找提督大人借兵。”
徐砚冷眼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吏,跟身边的一个下属吩咐。
他在这里就是最大,每个字都不容质疑,那人慌慌张张地走远了。
有人忐忑地问:“大人,找提督借兵有什么用?”
徐砚没有说话,勾着唇角斜斜看他一眼,月光照不亮他的面容,竟是显出一股阴骘之色。
那人吓得脖子一缩,再没敢吱声。
等到常副将带兵前来的时候,众人就都明白徐砚要做什么了。
他把守厂的官差全聚拢在一声,就那么让士兵架起火炉和烙铁,又亮出带倒刺的刑鞭。
“今天谁靠近过那堆木材,如实给我招来,我会让你们一个一个说,让你们相互为证。但不要叫本官发现作假,一但有个假字,本官可顾不得你们生死!”
平日再温润不过的人,瞬间露出獠牙,惊得众人都没敢说话。
这么沉默了许久,不知谁大着胆说:“主事这是私设公堂!”
“私设公堂?!有人意图耽搁我朝大业,别说私设公堂,即便本官现在拿刀全把你们砍了,上头也只会夸赞我不错杀一个有异心之徒!”
徐砚满身清贵,说的话却是带着血腥气儿,仿佛下刻他们脑袋上就得悬一把刀。
工部其它官员面面相觑,终于也有大胆的在后头喊一声:“你敢上来挑事,怕就是要混淆是非,动手伤人的恐怕和你要脱不出干系!”
此人话落,常副将拍拍手,就把那人拖出来要施刑。
结果家伙还没招呼上,那人就吓得屁滚尿流地喊冤,老老实实说出自己在做什么。
有了一人带头,其它人自然纷纷相互作证,一时间确实筛去大半。
剩下的徐砚亲自一个一个问,他问话常常出人意料,角度刁钻,一不小心就被坑里头。问得那些人两股颤颤。
在三四轮后,剩下的就不多了,不过四五个。
满场的人鸦雀无声,屏息等待,心想这真要抓到真凶了?
想法没落,却已经有人突然夺了士兵手里的刀,直接劈向徐砚!
徐砚眉毛都没抬一下,常副将拍案而起,反手一刀直刺那人心脏。
腥热的血溅在徐砚清俊的面容上,他只是神色淡淡摸出帕子擦掉,然后吩咐人查死去的官差家底。
所有人都当这事定了,常副将也是这么认为,松一口气走到徐砚跟前,笑着说:“徐大人明断,这就抓出要搅事的真凶了。”
徐砚却是嗤笑一声:“还有真凶就藏在厂里,那不过是个弃子,安我的心。”
常副将神色怔愣,还有真凶,不是死了?
文官说话怎么不能说痛快点?
究竟什么意思?
徐砚转向他,眉锋如刀,面无表情地说:“回去转告你们提督,徐某人不管那些争斗,只尽本职。但动到我手上的人,一回就算了,有二回,徐某人也就不客气。”
常副将听得更加莫名奇妙,领兵回去后,告诉正搂着一位歌女的吴沐川。
吴沐川听过后先是愣半天,旋即哈哈哈地笑,笑声都要把屋顶给掀了。
“好个徐砚,好个徐嘉珩,我就喜欢他这份血性!是我错了,不该闹到他头上去,改明儿我就给他赔礼去。”
常副将站在一边听着,似乎就有些明白了,想到当晚徐砚张冷脸,活脱脱的玉面阎王。
吴沐川笑过后抿尽杯中酒,想到京城那人的示下,神色阴沉。凭什么要他搅混水,他战功赫赫,他又不是傻,也就拖延意思意思。
上回对他想打压就来了一场倭寇闹城,他还就真丢手不管了,管他们龙子龙孙要打要杀,全他|妈的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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