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擅战 (Miang)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Miang
- 入库:04.10
她这话虽是玩笑,却也是有些根据的——根据她的夫婿标准。
江月心虽不急着嫁人,可也想寻个好夫婿。从前她还不知道谢宁的德性时,以为谢宁就是梦中的完美夫婿,做梦都能把谢宁夸个天上有、地下无,还因此平白惹来顾镜嘲笑。
若是她再要找个夫君,那最好也是个谢宁那样自京城来的翩翩贵公子。退一万步,那人可以没钱没权,但要一心一意,长得够帅!
王延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买不起,真是买不起。”说罢,他便向着旁边的摊子上晃悠过去了。那摊子上卖的多是些女人家物什,有绢头花、胭脂匣、耳坠子等物,摆在一块儿,齐齐放着光,让江月心不由多看了一眼。
她看一眼,再看一眼。好不容易,她才冷漠地别开了头。
胭脂水粉等物,褚蓉是替江月心买过的。但自从月心跟了父兄入军后,她便再没有用过了。一来是无暇妆点自个儿,二来是怕人笑话难堪。
女子从军,本就不易。若是再涂脂抹粉,恐怕会惹来旁人非议。因此,她已许久没碰这些玩意儿了。街上瞧见了,也只是假作没看到,绝不留步。
“对了。”王延道,“霍将军叮嘱我,叫我回去时,帮她夫人、女儿捎些赠礼。我不懂妇人喜爱何物,不知小郎将有何高见?”
江月心闻言,便道:“老实说,我也是不大懂的。但你捡着那些亮闪闪的玩意儿买,总归没错。”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反正霍将军家里也是不缺这些的,霍夫人、霍小姐平日里都是翡翠白玉傍身的人,你只要表个心意便好。”
“说得对。”王延无声地笑了下,对店家道,“替我包了这两盒胭脂吧。”
“好嘞!”那店家立刻笑着包起了秀气的胭脂匣子。
王延付了钱,接了胭脂盒,一转身,却将那胭脂盒子交到了江月心手里。“这一盒,赠予小郎将。”他慢慢道,“若是哪日有兴致了,小郎将作一番红装打扮,倒也不错。”
灯火流转下,他轻飘飘松了手,衣袂一转,人便晃悠悠地离去了,白衣似帆影似的,很快融入了街上人群之中。独留下江月心站在原地,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平。
她在心道:完了,恐怕自个儿真要在褚姨姨面前学小狗叫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大将军:我没叫陛下给我买东西啊!
陛下:老霍是块砖,哪有需要哪儿搬
第20章 棋局(四)
烟火戏的重头戏,自然是那燃遍夜空、纷纷扬扬的焰火。
据闻这一回,霍大将军特地请来了南方的厉害匠人,精心准备了今夜的焰火好戏。以是,关城百姓纷纷出了家门,涌至道上观看。
关城常年生活无趣,难得有这等好戏看,当然是举家皆出了!
江月心握着那盒胭脂,独自穿过拥挤人潮。她本想去寻顾镜,将顾镜带去霍小姐面前,只可惜顾镜藏得太好,竟是哪儿都寻不到,活像是自关城里蒸发了似的。月心不由暗自嘀咕道:霍淑君有那么可怕?竟然逼得阿镜藏到了地底下去。
她想了一会儿,自己给了个答案——没错,霍淑君就是有这么可怕!
寻不到顾镜,月心便也去赏焰火了。她到了燃放焰火的河边,一眼便见得河对头位置绝佳的高台上,坐着霍大将军一家子。霍天正与霍夫人交头接耳,一身靓丽的霍淑君嘴却撅得老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王延也在,他坐在霍将军身侧。正盛夜灯恰如纷纷桃花,映得他面貌愈发风流清隽。
“小郎将出来赏灯?”霍大将军远远瞧见了江月心,便招呼她上来。
江月心向霍将军与霍夫人问了好。她是个实在人,怕王延送的胭脂不合心意,便附耳到将军身旁,问道:“王先生挑的那几幅胭脂,大小姐可还喜欢?他特意来问过我,女人家喜欢怎样物什,可见是上了心的。”
霍大将军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胭脂?什么物什?”
却听得王延微抬了头,瞥霍将军一眼,猛地咳嗽一声。霍大将军会意,浑身一凛,立刻结巴道:“有的有的,我是……是让王先生帮我带胭脂,送给淑君呢。淑君也喜欢的紧。”
霍淑君耳朵尖,一下子便听见了。
霍大将军知道王延的身份,可霍淑君不知道。她不但不知道王延的身份,还觉得这王延怪讨人嫌,立刻露出不快神情,嚷道:“他才没送我胭脂!穷书生送的东西,我怎么会要?”
霍天正一惊,恨不得捂住自家女儿的嘴。
——什么穷书生!你这是要你爹的老命!
“没送啊?”江月心大吃一惊,“王先生说是要给大小姐带礼物,还特地差我帮忙挑来着。”说罢,亮出了手里的胭脂匣,道,“瞧,他还顺手送了我一盒。”
霍淑君骄横惯了,当即翻个白眼儿,道:“他这是借着理由给你送东西呢!追个姑娘还要拿本大小姐当幌子,不要脸!”
不要脸!
霍淑君的嗓门不算小,这声音回荡了老半天,才渐渐消匿下去。
寂静。
寂静。
寂静。
无边的寂静,在高台上蔓延开来。王延他不咳嗽了,江月心愣住了,霍大将军则恨不得直接晕厥过去,却被霍夫人死死地托住了。
江月心觉得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哪儿怪。于是,她便收了胭脂盒,走下高台,独自看烟火去了。没一会儿,王延竟也下来了,站到了她的身旁。
江月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先生,那盒胭脂……”
“是送你的。”他答得干脆。
“……”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恰好焰火开场了,嗖的一声,第一束焰火蹿上了天,在夜幕里轰轰烈烈地炸开了绚烂的一片。正所谓“天花无数月中开,五采祥云绕绛台。堕地忽惊星彩散,飞空旋作雨声来”,不可谓是不炫目。焰火的光华映得周遭时明时灭,围观百姓俱是鼓掌叫起好来。
“当真是送我的?”江月心又问。
“是送你的。”他答。
薄衫良夜正好,空中花火似晴雪翻涌,又如桃飞满阶,数不尽的热闹风采。她在明光一亮的间隙里偷瞥身旁男子面容,心底似有什么猫儿在挠心似的,痒极了。
她忽然想: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她从前没了阿乔,就变得浑然不是自己了。若非是哥哥那一巴掌,她是绝对醒不过来的。可当她走出那段阴霾的日子后,她才知晓她这一生仍可是精彩无边的。因而她不再惦念着阿乔,她想嫁人,想见谢宁,想去京城。
——那王延呢?
若是他一辈子活在那人逝去的阴霾之中,岂不是平白丢了许多人生欢趣?
她不希望王延变成那样。
江月心悄然攥紧了拳头。
她想:兴许王延也需要个人来喊醒他,让他继续朝前走——就像当年的哥哥一巴掌打醒了自己一样。这个喊醒王延的人,不如就让她来当。
——至于在褚姨姨面前发的誓……
呃,算了,回家的时候先去隔壁学一学大黄怎么汪汪叫的吧。
于是,江月心问道:“王先生,你到现在还记着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呢?”
王延听了,朝她一笑,道:“记着呢,记得很牢,怕是一辈子都没法忘了。现在梦里想着的,便是娶她为妻。”
他说话时,双目凝着月心的眼,似在对着情人说话,温柔中添一分眷念。若非江月心有自知之明,恐怕会误以为他那心心念念的妻子便是自己。
江月心听了这么大一句告白,心底一沉,愈发肯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这就让王先生从过去的阴霾之中走出!
江月心问:“真的没法忘?”
王延答:“没法忘。”
江月心欲言又止,道:“那王先生……”
“你可叫我‘阿延’。”
他突然的话,令江月心有些束手束脚、无所适从了。若是要喊他“阿延”,也不是不可,但她总觉得这称呼太过亲昵,一下子就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
像密友,像竹马青梅,更像是……多年眷侣。
“小郎将不乐意?”王延无声一笑,端的是风采无边,“我瞧小郎将喊顾将军为‘阿镜’,似乎颇为顺口,为何偏偏与我王延如此生分?”
“那、那不一样!”江月心小声道,“阿镜是熟人,认识了五六年了。”
“倘若我与你认识十数年,你便愿唤我‘阿延’了?”王延问。
——这简直是胡搅蛮缠!
她心道。
江月心无法,只得老实唤道:“阿延。”
王延舒展了眉眼,唇角扬得愈高。飞绽的烟火似呈了满堂星彩,只待春风一吹,便刮落满肩星辰。他在这般人间烟火里笑着,便更惹人眷念了。
江月心不知,在这片异彩纷呈的烟火里,她也是极美的,眸里似晕开了满天烟火。王延瞧着她,心底有话想说——他极想说自己便是“阿乔”,可话到嘴边,就想起顾镜威胁他时的姿态来。
顾镜是怎么说的来着?“若是打小郎将的主意,就把陛下的身份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