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地抬眼看了看沈沉渊。明知道今天早上是宰相大人和夫人敬茶的时辰,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打扰他们。可是陈墨白他们在宰相大人成亲第二日早上便来闹事,传出去着实不好听,只能硬着头皮前来禀告。
果然,听了这个消息沈沉渊脸上的神色已经如同寒冬一般。这帮书生!就连他大喜的日子也要来搅和么?
目光中换上了只有面对敌人才有的狠厉,周生气场冰冷如霜。
沈沉渊回身与自己的父母行了礼打算带着卿卿告退,临走时又向一旁看了一眼,顿住了脚步,对卿卿说:“卿卿,你与楚深许久没见了吧。如今我们成亲了,你们日后见面的机会想来会越来越少,今日就借着机会叙叙旧吧。”
卿卿自然是很开心地就应下了,倒是楚深面上神色一滞,略微有些震惊地看向沈沉渊。他不明白,沈沉渊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也喜欢卿卿,竟然愿意让卿卿和他单独相处?
楚深望着沈沉渊,神色变化,似乎颇为不解。半晌他终于是低声对沈沉渊说了一句:“多谢。”
沈沉渊淡然一笑,回身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说些或做些什么有的没的惊吓到卿卿,这才又迈步向大门走去。
喻清接收到了那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有些不忿地冲着沈宇文抱怨道:“你看看你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沈宇文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神态自若,悠然道:“儿孙的事你就少管些吧,我看你是有了儿子忘了丈夫,你说你都多少天没有碰我了?”
远处的沈沉渊听到这一句幽幽的话语身形微微停顿,叹了一口气,才又再次走出去。
门外一群书生如同不久前一般又再次聚集在一起,说是要声讨沈沉渊竟然下旨赶走当朝太后,顺道质问他是不是果真派人行刺了当今陛下。
忽然间宰相府大门洞开,卫兵齐刷刷地涌了出来,将人群齐整地包裹起来。
因为成亲的缘故,沈沉渊难得地没有穿玄色衣衫,只是穿着深蓝色的锦缎袍子,看上去多了几分华贵而少了几分狠厉。
此时他面无表情地信步走出来,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帮书生的影响。可那周身的气场,却压得一帮书生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沉渊在府门口站定,看着那帮有些呆愣的书生,嘴角一牵,笑得嘲讽:“诸位可是来祝贺我方才迎娶新娘的?”
语气淡淡,甚至让人生畏。
下面的一群书生互相看了一眼,依旧是没人敢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陈墨白是带头人,此刻看着众人默然无语,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宰相大人,你不过是我姜国的一个臣子,怎么就敢把当朝太后给流放了?”
沈沉渊深黑色的眸子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语气冷涩:“那诏书上盖的可是陛下的玉玺,怎么说是我流放的太后娘娘?”
“你......”陈墨白一时气闷,他咬咬牙,“谁不知道,陛下的旨意其实就是宰相大人你的旨意。”
“呵。”沈沉渊一声冷笑,让在场书生都不自觉地抖了抖肩膀,“陈墨白,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在嘲讽陛下无能,事事都得听我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这样的罪名安在头上,可是要杀头的啊。
“你这是诛心之论!”陈墨白一时间也乱了阵脚,声音变得慌张而颤抖。
沈沉渊见他这样子似笑非笑地挑挑眉,向陈墨白的方向又靠近了几步:“怎么,怕了”
陈墨白身子不自觉地想往后躲,最终还是按捺着自己的一颗狂跳的心,咬牙道:“不怕,我为何要怕?”
见这书生吓成这个样子,仍旧不肯退步的模样,沈沉渊心里多了几分欣赏,面色却仍旧冰冷如水:“陈墨白,你不是说我以臣凌君么?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在我身边好好看看我是怎么个以臣凌君的,你敢不敢?”
沈沉渊目光里面带着迫人的冷芒,让陈墨白不由地心尖抖了抖:“宰相大人,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灭口?”沈沉渊仍旧是嘲讽地笑,“陈墨白,灭你这么个无名书生的口不需要我拐弯抹角。你便说今日你有没有胆子,随我回府去?若是没有,就趁早散了吧,否则大家都以为你们这帮胆小鼠辈,也不过是在这宰相府门口装装样子罢了。”
沈沉渊仍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墨白,眼神里面满是轻蔑。
陈墨白的自尊不容许他在此刻低头,他迎上沈沉渊的目光,似是下定了决心:“我敢。”
“那便走吧。”不愿多说,沈沉渊转身就进了府。
“他们......”陈墨白没动,指了指被宰相府卫兵围住的一帮书生。
沈沉渊回头看了看,冷声道:“都放了吧。”
卫兵闻言都纷纷散开,而那帮被围住的书生几乎是撒腿就跑,根本就没有去顾念陈墨白在沈沉渊手上是否有危险。
陈墨白看着这般情景身体似乎僵住了,只觉得寒意阵阵。
沈沉渊自然晓得他这般模样是为了什么,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走吧。”
第56章 交托
沈沉渊走后, 沈家二老也有些兴味索然地走了。毕竟受了自己儿子的威胁, 再多说什么似乎也不合适。
堂屋里只留下楚深和荆卿卿。
以往见着卿卿便如六月的阳光一般笑着的楚深, 端着手里的茶碗,竟然一言不发。气氛颇为沉闷。
“楚深哥哥,你是不是生气, 我成亲没有叫姨父姨母来?”荆卿卿有些试探地问道。
楚深微微抬了眼, 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毛中,一点若有若无的愧色。
轻轻叹了气, 他哪里是因为那个生气?他不过是沮丧罢了, 可为了什么沮丧, 他恐怕永远都不能说出口了。
他忽然笑了笑:“卿卿, 爹娘对你不好,我是知道的。这些事我不会挂在心上。”
“楚深哥哥, 你别这么说, 好歹这些年也多亏了姨父姨母收留,我才有今天。七日后是回门的日子,我会要求宰相大人带我回去的。”
楚深却并不想听这些,他顿了顿,低声问:“卿卿, 成亲了, 开心吗?”
楚深这话问得酸涩, 却也真的希望卿卿能过得开心幸福。
卿卿有些红脸地点点头,显然还不太适应自己已经为人妻子这个事实。
楚深看着她,面上的神色温和又落寞。半晌他说:“卿卿, 你开心就好。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他虽然脚步沉稳,内心却已经促狭得紧了。以往与卿卿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却多待一秒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卿卿看着楚深的背影,似乎察觉到楚深对自己有所不同了,细细思量,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陈墨白跟着沈沉渊直接到了竹音阁,他站在门口顿了顿,沈沉渊却回头让他进去。
进到竹音阁,入目的是满书柜的公文,其余的摆设都十分简朴,简单的桌椅,简单的装饰。丝毫不像一个权倾天下之人的办事场所。
他正打量着,沈沉渊却已经在桌子后面坐下了,淡淡地发话:“你坐过来。”
陈墨白微微有些愣住了,宰相大人面前,竟有他坐的地方?
他看了看沈沉渊没有动。沈沉渊却不耐烦地又说了一遍:“坐过来。”
语气加重了几分。
陈墨白总算是听话地挪了步子,坐到了沈沉渊的面前。
“今天你既然跑来闹事,应当知道太后娘娘去了哪吧?”沈沉渊低着头,没有看他,语气平静无波。
陈墨白下意识地有些紧张,毕竟坐在眼前这个人,想要生杀予夺根本不用眨眼。他有些颤抖却强作镇定地点点头:“我知道,锦州。”
“你可知道锦州是谁的地盘?”沈沉渊微微挑眉看着他。
说到这陈墨白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没有再说话。
早些时候他听说太后被流放到锦州的时候也有过一丝狐疑。明知道祁王对王位有所觊觎,极有可能和太后结成联盟对自己不利,为什么宰相大人还愿意将太后娘娘放到那里去?起初他只以为是宰相大人一时失察,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既然明知道那时祁王的地盘,那......
陈墨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太后娘娘去锦州是你们合谋?你也没有谋害陛下?”
沈沉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心想这个酸腐书生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见沈沉渊的笑容陈墨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忽然间就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对不起。”想到今日自己撺掇着一帮书生在宰相大人成亲第二天就来闹事,不自觉地就有些愧疚。
“这件事你不必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沈沉渊语气冰冷,说话也毫不留情面。纵然身为宰相必定要承担一些东西,但并不是理所应当。
本来刚刚新婚的好心情都被这帮书生给破坏了去。
听到沈沉渊的呵斥陈墨白自知理亏,俯首道:“此事是我错了,宰相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沉渊冷笑:“要杀要剐我没兴趣,你看看这里的公文,就罚你都抄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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