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轻撩和衣服同色的黄纱帷帽,妙目向四周看了看,也不禁抿嘴微笑。萧停云说的是,别说是换太子,就算改朝换代,只要不影响他们过活,是谁都行。
土帛的阳光比天凌灼人,幸好萧停云硬要她戴上薄纱的帷帽,她适才看到的土帛女人,都比天凌的黑上几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知足常乐。”
萧停云笑望着她,轻纱下,那灵动的眉眼若隐若现。他甚至能看到殷红的唇瓣勾起的弧度,她在笑。
忍不住悄悄牵住了她的手,在人来人往的土帛大街上,倒也不显眼。
“霜落。”
“嗯?”她调皮的捏捏他的大掌,叫的这么缱绻干嘛。
“告诉你个事,你别害怕。太后薨了,这两日京里全城服丧。”萧停云淡淡的口吻,就像是在说那个摊子的东西真好。
“啊,这就去了?”霜落的反应逗笑了他。
“是,可不就是去了。阿琛也回来了,碍于万树的封典,天凌没有给土帛消息。”所以,咱们可以装不知道。
“也就是说,玉玑也不用回去?”
“算她沾光。”堂侄孙女,也没有多深的感情,估计她也不乐意回去装孝顺。
霜落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想笑。随即叹口气,为太后短暂的一生唏嘘,她再有错,如今也终将是逝去了。
“萧停云。”她学他一样叫。
萧停云紧了紧牵着她的手:“嗯?”
“她入土为安,师父和凤大娘也有了好结果,以后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萧停云觉得嗓子很痒,鼻子也酸,牵着她的手蹭蹭自己的鼻尖,声音低沉的应了句:“好。”然后还在她手背上亲了一记。
牵着心爱女孩儿的手,萧停云坚定地向前走,有她的陪伴,余生怎么会不快乐。
回到土帛女书院,淳于景两兄弟正好在院落的阴凉处说话,和萧停云二人迎了个正脸。
淳于景温润一笑,冲着萧停云拱手,却看着霜落道:“这是去哪里逛了逛?”
霜落想摘帷帽,萧停云按住,柔声劝:“晒。”
淳于景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都到书院了,四处都是阴凉,怎么就晒得不行了?
他冷哼一声。
淳于风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心下不忍,若是真喜欢霜落的话,大哥注定只能相思。任谁都看得出,昭王和霜落那是两情相悦,更何况还是正经订了亲的。
“世子来书院可是有什么事?”霜落不答反问。
她知道这人心思缜密,只怕在天凌会有探子,知晓了天凌的国丧,故而有此一问。
却见淳于景微微一笑:“明日大典,自是替吾皇来邀请诸位进宫的。”
萧停云点头表示知晓,牵着霜落向里走:“本王知道了,多谢世子跑一趟。”真是的,邀请帖不下,非得亲自来这一趟,多余。
霜落忍笑回首跟淳于风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和淳于景比起来,那可是自己的先生。
两兄弟面面相觑,淳于景定定的看着萧停云的背影,忍不住攥住了拳。
淳于风经历了那些事后,已经成长的波澜不惊。见兄长这样,不想看他走火入魔做出错事,不由拉着大哥去了他的书房。
“何事?”淳于景烦闷的坐下,只觉得心头有把火在烧。
淳于风给他倒上凉茶,“喝一杯,解解火气。”
淳于景不悦的眯眼看向他:“我还用你来说教?”
“大哥!”淳于风长叹,“霜落不是你的,你若硬要抢,和万胤那混蛋有何区别?”
“你拿我跟垃圾比?”
“你明知我不是那意思。哥,霜落对昭王的感情,我是一路看过来的。她是灵透的女子,也是坚定的人。”
淳于景端起凉茶一饮而尽,看着空杯道:“我知道。”所以才会更放不下。
“我也喜欢过女子,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苦。但是,哥你看,我不也走出来了?”淳于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你也是认识霜落以后走出来的。”淳于景抬眼瞧他,“是不是也喜欢过她?”
淳于风一愕,然后慌忙摆手:“没有真没有,就是很欣赏她。因为我那时自卑的很,自认没资格喜欢别人。”
“现在呢?”
“现在更没有了,我现在就想把女学教好,还有男子书院。不比不知道,和天凌比起来,咱们委实落后的紧。”淳于风怅然的说,但脸上满满都是希冀。
淳于景愣了,看着从小看大的弟弟,真的不一样了。他眼里有光,有神采,不再是那个说喜欢都脸红心跳的白面书生了。
弟弟的话触动了他,是啊,他现在连弟弟都不如。自己一向骄傲如斯,何时也这么不入流,纠缠于等同于有妇之夫的女孩儿了!
突然,他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淳于风吓了一跳。
“哥,你干嘛!”
淳于景笑:“打醒自己而已,阿风,你长大了。”
“嘿嘿,哥哥教的好。”想了想,淳于风小心翼翼的看看大哥,问:“那你现在放弃霜落了,不喜欢了吧?”
淳于景站起身,傲娇的看了弟弟一眼:“放弃了,拜你所赐。但,还是喜欢的。”
说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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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不舍得让男配黑化,我真是亲妈。想写大婚了,心心念念的大婚。
179宫心之计
太后大丧,最苦的是宇文馥。
她刚有孕,胎气不稳本就不能说,如今太后这一去,就更得咽肚子里了。若她此时不出来跪拜,凭那些多事宫妃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
可若真装作无事去拜,她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吗?毕竟也是双身子的人了。而且,那种晦气的场合,多不吉利啊。为此她硬拉着萧琮去和德妃哭诉,如今宫里能指望的也就这个母妃。
德妃刚回宫来歇歇,她累得头昏脑胀,如今就想安静的躺躺。身边的人说二殿下和侧妃来了时,德妃甚至烦躁的扔了一个枕头。
她和阿琮在慈恩宫见了好几面,都没看出有事的样子。自己刚一回来,他就与侧妃找来,一猜就知是宇文馥挑唆的。
德妃沉下脸,本就不喜她,如今更是厌上加厌。
这个宇文馥真不会看眼色,明知道宫里正是兵荒马乱,还不知道收敛。怎么,叫着阿琮来,莫非是想求自己一起跟着送太后入皇陵不成?
“母妃!”宇文馥一进来就哭着盈盈拜倒,被萧琮作势扶住。
德妃一脸憔悴的坐在床上,她累坏了,这会儿才懒得下床,只是皱着眉望向自己儿子:“你跟着闹什么!”
萧琮额角的青筋直跳,他也不想啊,谁让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呢。
“母妃,馥儿不能参加皇祖母的大丧,她已经有了孩儿……”
“什么?”德妃脸色倏地大变,掀被下地,笈着鞋来到宇文馥身前,瞪着她的肚子。
宇文馥吓的倒退一步,小脸煞白,有种德妃想要把自己肚子掏个洞的感觉。
“影儿知道吗?”
萧琮抿抿唇:“……知道。”
德妃嘴角抖动,忍不住讥笑道:“呵,知道,很好。”
合着这三个兔崽子就把自己蒙在鼓里呢。哦,太后没了,瞒不住了,想起自己这个母妃了。
“你觉得,现在是个宣布的好时机?”她冷冷的看向萧琮,若是儿子说是,她立刻就能甩给他俩嘴巴子。
“母妃,儿子知道现在不行,可是馥儿这样子,怎么跪拜一整日?”到时,万一……既出丑又惹祸。
德妃不屑的哼了一声,“怎么就这么精贵了。”
宇文馥连忙弱弱的看向德妃,解释道:“母妃,不是馥儿娇贵,都说有孕者不能接触……那种事,怕有所冲撞。”
德妃居高临下的看了宇文馥一眼,转过身走回床上躺下,一个侧妃怀的种,冲撞了就冲撞了。不过,到时在皇上那里不好交代,实属大不吉啊。
“既然如此,就称病吧,反正也只是个侧妃。”德妃无所谓的说。
宇文馥难堪的垂下头,半晌,复又抬起脸:“馥儿怕引得一些娘娘不满,牵连到母妃。”
德妃嗤的一笑:“能把皇子侧妃来不来都看眼里的人,也就那些低品级的贱人,说实话,本宫还真不在乎。”
萧琮来到德妃床前,拱手讨好的笑:“还是母妃厉害。就知道这件事,您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