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温雅一笑，“先生太客气了，琮今日只是来学习一下，万万当不起评判。”
司徒院正连连摆手：“二皇子不要这么说，您能来我们女学，真是让我们这蓬荜生辉。这是丙组的题目，甲乙两组的题目相对要复杂一些，所以要等一会儿。”
萧琮这才不再多言，一张一张仔细的看，看完一份往下传递一份，以此类推。
等八个人都把题目浏览完，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萧琮脸色一整，看向七人，瞬间变了个威严的样子：“大家说一说意见。”
念世子第一个附和：“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篇赋，名字简明扼要就叫《文赋》，写的十分流畅，立意分明，用词犀利精准。”
梓成抚掌：“我印象最深的是里面一句话：或仰逼於先条，或俯侵於后章。或辞害而理比，或言顺而义妨。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让我甚是钦佩。楼先生，贵学学生真是锦心绣口，腾蛟起凤之才。”
楼先生还没看，听梓成如此说，也是大吃一惊，就凭这两句，就可为魁首。
姚天祁一直未说话，他的心里正如惊涛骇浪。原来自家妹妹玲珑剔透至此！但他记起霜落说不想当魁首的，所以他沉默以对。
萧停云一向不走寻常路，他虽也惊艳这篇文赋，但萧念夸了，姚天祁的好朋友梓成也夸，那他就绝对不会锦上添花。
而且他发现了一首眼熟的诗，虽然书法不怎么样，但看到平仄精妙的诗句就足以掩盖那点不足了。
虽对婀娜的做法不齿，但自负的他怎么能让自己作品居于女人之下。于是在静默中，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个人以为这首诗还是不错的。”
众人朝他看过来，见萧停云拈出来一张宣纸，上书《山亭夏日》。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楼先生念出来，叫了一声好。
029心中有数
姚天祁扫了一眼那首好诗，状似无意的说：“诗是不错，字却差强人意。”
梓成噗嗤笑出声，“我也有同感。这笔墨和段考的魁首很像，不过较之更显粗糙，上一次若不是文采实在高超，我也是不会投票的。”
萧琮很是看重吉安侯府和右相府，对他俩欣然点头：“没想到女学人才众多，好作品层出不穷，楼先生自然是要选最优秀的。”
楼先生虽是清高之人，听二皇子这样夸自己的学生，也是心下洋洋然。
三皇子萧琛取出两份答卷，朗声道：“二皇兄，琛以为这一诗一赋也是佳作，诸位看看是否如此。”
萧琛手里拿的诗和赋明眼人一看，就知出自一人之手，一样的蝇头小楷，古雅娟秀。
萧念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这诗作是不错，稍胜刚才那首半筹，但是这篇赋，似乎又输那篇《文赋》一分。”
萧停云冷着脸看过去，胜自己诗半筹的是一首《春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确实是好诗，但要说比自己的好，到也不见得，只能说各有千秋。而且笔墨上的差距也让自己的诗失了原色。
那首夏日本就是按照婀娜的口吻所做，小女人情怀很浓，说不上大气磅礴。
再观《四季赋》，“春者，宜蔬圃丽日；夏者，宜中庭水月；秋者，宜芦荻萧萧；冬者，宜雪野萤窗……”
文笔通畅，辞藻华丽，但不够恢弘大气，终究和《文赋》比起来只能算是榜眼之作。
萧琮问姚天祁：“天祁以为如何？”
姚天祁是姚霜落的兄长，应对妹妹的笔墨很熟悉才是。倘若他有一点点私心，就会偏袒姚霜落的作品，点为魁首。
到那时，自己设的赌局一定会赢得盆满钵满，而如果有人找后账，也会骂姚天祁，他的妹妹点为魁首，他不放水谁信？
萧琮简直都能想象到数银子的场面了，脸上的笑意看上去却温文尔雅。
姚天祁认真地想了想：“三皇子所言极是，天祁赞同。”
萧停云冷冷的看过来，莫非那诗作真为姚霜落所作？
他呵的笑出声：“看样子我们有了分歧，我推荐《山亭夏日》和《文赋》。”
姚天祁心里打鼓，这厮竟然选中了霜落的赋，是单纯和自己唱反调，还是真的觉得妹妹有才华？可妹妹真心不想当魁首，他必须不遗余力的扯后腿。
他苦笑，这都算什么事啊！
“既然云世子这么说，天祁就推荐《春日》和《文赋》。”姚天祁立刻改了，看看萧停云怎么说。
梓成摸摸下巴，“我也觉得《文赋》为最佳，干脆这样，我们每人选出两篇，然后交给司徒院正和楼先生，让她们定夺可好？”
萧瑜看看二皇子的脸，得到肯定的答复，站起身：“这是个好主意。”
萧停云和姚天祁的眼光对上，立刻两人都翻个白眼看向别处。
他懒懒的靠向椅背，勾着嘴角说：“听闻这次年考还有个说法，必须诗文皆交卷者才有选魁首的资格。”
他的一番话立刻吸引了全部人的眼光。
楼先生看向传说中的云世子，他的五官很硬朗，不如萧念俊美，气度风华却在萧琮之上。不说话不笑时有些吓人，但一笑立刻柔和了他冷硬的线条，带着一种痞痞的帅气。
吴先生曾和她说起过，萧停云是她那山长相公最得意的门生，可见是个相当优秀的少年。如今这才十六七岁，他日倘若长成，又该是何等的傲岸！
楼先生微微勾唇：“云世子说的不错，所以最终结果还要看署名。”
一番话满堂皆静，那就是说，魁首是谁还有待商榷。
姚天祁心里一喜，原来有这种说法，难怪他只看到了妹妹的文赋，看来鬼灵精妹妹是早有防备啊。
萧停云见众人望向自己，无奈的耸肩：“答卷只有三十四份。”
楼先生愕然，这云世子真是胸中有沟壑，腹里有乾坤，满堂没有一个人发现少两份答案，只有他。
这边审慎，那边丙组课室里却是欢声笑语，女孩子们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等待的气氛。
姚霜落和秦胜蓝她们四个人坐到一起，抱头商量待会儿的舞艺考核，说到兴处，几人掩口娇笑，婀娜一会儿斜眼看过来，呸一声骂一句。
楼先生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其乐融融的场面。
先生觉得自己的教育很成功，她一直谆谆教导众生要做事先做人，得失心不要太重，看来，孩子们做到了。
姚霜落：亲，您真真是多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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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这么干脆告诉你们结果，留言啊，来骂我啊，哈哈哈
030魁首是谁
楼先生走进来时，婀娜正百无聊赖的听宇文婷和杨欣儿说着自己的好话。瞧着先生抱着卷宗，她一下子正襟危坐，即使明知自己无魁首的可能，心里依旧有些渴盼。
假若他们就觉得自己的诗好呢，是吧是吧？
楼先生把卷宗放置书案上，轻轻拍下手掌，贵女们立刻都回归自己位子，眼神晶亮的看着自己的恩师。
楼先生脸色很不错，能称得上春风得意。大家立刻心里都一松，看样子考的很好啊。
“考前我说过，魁首必须二者皆作，缺一不可。此次收阅文章十七份，诗词十七份，有两人未作全，剔除魁首资格。”
语毕，不知情的贵女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着是谁如此明显的放弃。
姚霜落自先生说话，就一直优雅的斜靠着后桌望着她，听得如此说，丝毫未见动容，仿似对此漠不关心。
楼先生若有似无的看她这个方向好几次，心里都要抓狂了。
《文赋》一出，她就猜着是出自霜落之手，揭晓署名后果然如此。能写得出这样一篇赋的人，竟然写不出一首简单的四季诗，打死她都不信。
可以想见，是这个丫头自愿放弃魁首，这也正是楼先生不理解的地方。
姚霜落刚进女学时就是个爱掐尖的人，有才喜张扬，照理说拿下这个魁首不正是她喜欢做的事吗。
唉，虽说对她以前的性子不喜，但真的这样收敛起来，也是蛮可惜的。
楼先生求才若渴的心，霜落不懂，她也不想懂。
“经二皇子率领的皇家书院的才子们评判，本次选出诗作佳篇四首，文赋佳作四篇，质量上乘得到才子们的交口称赞，先生我对此对大家表示感谢。”楼先生深深一鞠躬，为人师者，这才是学生们对她们最好的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