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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 (田园泡)


  升任首辅?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若是首辅,那祖父呢?
  男人立在廊下,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侧眸看来时,目光如炬,黝黑暗沉,似要将她灼穿。
  苏芩搂紧怀里的苏蒲,想起前几日祖父大骂之言:又做师婆又做鬼,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
  陆霁斐的城府之深,即便是祖父,都有好几次着了他的道。
  “陆大人,除了这院子里头的女眷,其余女眷都已搜过身了。”冯志的目光落到苏芩身上,贪婪浑浊,意图明显。
  明明是个大家贵女,偏生长了一副风流身段。这不是明晃晃的在勾人嘛。冯志搓手,毫不掩饰的盯住苏芩胸前。
  苏芩敛眉侧身,浑身犹如被污泥倒灌般恶心。却不知侧身后,身段更显。
  陆霁斐眸色暗沉的向前迈步,走至苏芩面前,挡住冯志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启薄唇,面露讥诮。“苏三姑娘,多年不见,风姿依旧。”
  冯志闻言,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
  听闻这位陆大人曾做过苏府家臣,被这位三姑娘欺辱至极,颜面尽失。现下苏家败落,可谓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呀。
  苏芩颤着唇瓣,声音软腻道:“陆,陆霁斐?”
  “难为苏三姑娘,还记得某人。”男人凉凉应声,语气微扬。
  苏芩咬着唇瓣抬眸,眼尾发红。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立在廊下,指着面前衣衫褴褛的少年郎说:先生今日教了“卧冰求鲤”,你去前头池子里给我卧两条鲤鱼来。
  陆霁斐自然不依,但架不住被那些欢喜围着苏芩转的公子哥们按着压在了冰上。
  当苏龚闻讯赶来时,陆霁斐已被冻得神志不清,足足烧了三日才缓过神来。
  苏芩还做过其它的事,比如让陆霁斐表演“头悬梁,锥刺股”,又一定要知道“凿壁偷光”是什么样的,逼着人去凿了苏府祠堂,害的陆霁斐被罚跪了一夜。
  以前种种,罄竹难书。苏芩暗咽了咽喉咙,稍稍觑目。
  这男人,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苏芩仰的脖子疼。
  “陆大人,时辰不早了,可以开始搜身了。”辨明陆霁斐对苏芩的态度,冯志暗搓搓觉得,自己这是可以上手了。
  “依下官见,这罪眷胸前,定是藏着东西呢。”冯志抬手,指向苏芩,言之凿凿,目光猥琐。
  苏芩一瞬被气得面色涨红,浑身发抖。
  想她苏三,自幼千娇百宠的长大,哪里受过这等侮辱调戏。谁人不上赶着来讨好她!
  陆霁斐掀了掀眼皮,声音沉哑,恍惚如夜风入耳,透着蚀骨凉意。
  “冯堂官好眼力。这罪眷,本官亲自搜。”
  ……
  屋内,冷的出奇。
  桌上置一盏红纱笼灯,氤氲照开一角。
  男人身穿飞鱼服,面无表情的岔腿坐在那里,双腿劲瘦修长,露出深墨色裤腿,轻启薄唇,“脱。”
  土匪!
  苏芩咬唇,环住身子立在雕花门口,心中愤懑。
  “待祖父回来……”
  “苏三姑娘,”打断苏芩的话,陆霁斐抵唇轻笑,慢条斯理的起身。“如今好似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看到外头的锦衣卫了吗?不是本官,也会是其他人,来给苏三姑娘搜身。”
  咬着最后那两个字,陆霁斐的声音格外低沉暗哑,在晦暗不堪的屋内,平添几许暧昧多情。
  “抑或苏三姑娘,更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本官搜身?”
  “陆霁斐,你欺人太甚!”苏芩红了眼,仰头。面色涨红,艳若敷粉,眉梢眼角,皆是情思。
  女子生得天然一段风韵,即便身形狼狈,依旧难掩其春晓姝色。
  “欺人太甚?原来苏三姑娘也知这个词。”陆霁斐冷笑一声,猛地向前横跨一步。
  身后的雕花格子门被撞得一阵晃动,苏芩缩着身子微闭上眼,眼睫颤颤。
  男人单手撑在苏芩身后的雕花格子门上,指尖嵌入上头的镂空浮雕,俯身时,温热气息拂过苏芩发顶,带起一股阴深凉意。
  “我便是欺了,你又能奈我何。”
  熟悉的词,却因为调换了说的人,而有了不同的感受。
  “脱。”男人声音陡然一沉,苏芩浑身一颤,眼眸桃瓣般红热起来,显然被气的不轻。
  她早知,这个人,鼠肚鸡肠,心胸狭窄,最是那等杀妻求将之人!
  厚实的大红与绉面白狐狸里鹤氅缓慢落地,屋内响起轻微的窸窣褪衣声。
  鹤氅一褪,娇媚身段呼之欲出。
  男人双眸暗眯,收手拢袖,缓慢往后退上一步,然后又退一步,重坐回桌前。
  “继续。”捏住系在腰间的羊脂白玉佩,男人缓慢抽动指尖。那种温软的细腻触感,让人有一瞬恍惚,眼前那片凝脂,是否比这羊脂白玉,更为细腻。
  门前灯下,女子肤白若雪,面如秋月。她攥着腰间豆绿宫绦,垂眸敛目,青丝如瀑,露出半张娇美容貌。腰如约素,眼若秋波,纤纤素手抖如糠筛。
  宫绦落地,秋香色绫子短袄尽数散开,露出里头的蜜合色缎面小衣。白腻腰肢,若隐若现,系带勾着削肩,衬在纤细脖颈处,一双藕臂交叉在胸前,挡住外露春色。
  灯色明灭,女子腮如胭脂,灼若蒹葭芙蕖。
  陆霁斐再次起身近前,苏芩搂着身子贴到雕花格子门上,心跳如鼓,羞赧至极。
  男人抬手,拔下苏芩发髻上的珠钗玉环,扔到地上。青丝如瀑,黑油长发蒲扇般飘垂下来,漾起一阵芬芳沁香。
  白皙指尖下滑,若有似无的触过贴着青丝的白细侧额耳前,最后捏住那一点缀着珍珠耳珰的耳垂,轻捻。
  “唔……”
  “别动。”
  指骨分明的手按住那一点珍珠耳珰,缓慢勾弄。手下暧昧,说出的话却是大义凛然至极。
  “这些东西,皆是罪证。”
  苏芩咬唇,微露贝齿,终于忍不住道:“耳珰不是这样褪的。”
  这人粗手粗脚的,扯的她耳朵都疼了。
  男人动作一顿,垂眸看到那微微泛红的白腻耳垂,面色一顿,然后冷哼一声道:“真是娇气。”
  话罢,男人拂袖,侧站,眼眸轻动,沉声道:“自己褪。”
  苏芩气急,褪下来那对珍珠耳珰,就扔在了地上。
  色泽尚佳的珍珠耳珰落地,砸在白玉砖上,声音清脆。
  陆霁斐面色愈沉,他站在苏芩身旁,垂眸之际,视线极佳。
  苏芩气得发抖,胸前上下起伏,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早已春光外露。
  陆霁斐暗忖,这是吃什么长的?
  “你干什么?”胸前一空,苏芩惊的大叫。
  陆霁斐捏着手里红封,俯身而视,“这是什么?”
  红封温热,尚带女子香气。陆霁斐面色不变,指尖却不自觉的微微摩挲,喉结轻动。
  男人的身形极挺拔高大,他穿着飞鱼服,将苏芩挡在胸前。远瞧去,灯光烛影中,两人姿态亲密。
  苏芩面色煞白。眼前,那四爪飞鱼纹绣在男人衣襟处,在暗色里张牙舞爪的瞪着一双眼,就像是随时能将她撕咬成碎片。
  “老祖宗给的红封。”
  

第3章
  破开的红封里露出一角银票,陆霁斐抽出,细捻,又拿到灯下察观。
  竟真的只是一张普通的银票?
  “藏在那处做甚?”男人将银票收拢进宽袖,侧眸盯住苏芩,目光灼灼,眸色凌厉。
  苏芩垂眸,环住身子,说话时声音掐细,带着一股子难掩的气急。“你们抄家,我藏些东西傍身。”
  屋内阴冷,女子抖得浑身发颤,如玉肌肤触手微凉,带着香气。
  陆霁斐简直是要被她气笑了。当真以为能藏的住吗?
  他负手于后,抬步向前,脚下粉底皂靴踩住一颗珍珠耳珰,顿了顿步子,见那贴在雕花格子门上的女子双眸发红,水雾涟涟,似下一刻便会嚎啕大哭起来。
  总是如此。小时,只要不如意,便一定扯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惹得众人谴责于他,心满意足之后,才变着法的来讨好他。
  如今大了,倒是长进不少,只这性子,依旧娇气的紧。现为罪眷,仍趾高气扬,若不是碰着他,早就被人扒光了。
  “陆大人,守门军来传,郴王带了圣旨,传人接去。”冯志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与苏芩贴的极近。
  苏芩一个机灵,扭身便往后退,跟陆霁斐撞了个正着。
  随手拎起一件大红与绉面白狐狸里鹤氅替苏芩裹在身上,陆霁斐也不急着去接旨,只道:“穿上。”
  苏芩退开,哆哆嗦嗦的收拢衣襟,系上宫绦。
  怀中香软一空,陆霁斐斜睨一眼。脱的时候磨磨蹭蹭,穿的时候倒是利索。
  “吱呀”一声,雕花格子门被打开,陆霁斐跨步而去。
  苏芩穿戴好衣物,迎面打进一阵冷风,不敢出去,只觑着门框往外瞧。
  郴王是谁?他们大明皇帝,只有三子,尚未择立太子,故皆是皇子,也未封王,哪里冒出个郴王?
  垂花门处,行来一人,捧着圣旨,步履匆匆。
  那是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男子,穿紫绫深衣,外罩天青色大氅,头束玉冠,面容俊朗。细腻的红纱笼灯悬在穿廊两侧,有溯风而至,男子衣袂飘飘,径直走至陆霁斐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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