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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 (田园泡)


  顿了顿,秦氏翻开那画本子,重新塞给苏芩,“这是嫁妆画,你收好。我听说那陆霁斐身旁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怕也是个不知事的,这不知事的男人最易盲打莽撞,咱们女儿家娇嫩,可受不住。到时候你们两个呀,就将嫁妆画铺在榻上,照猫画虎的做。”
  苏芩想象了一下秦氏所描述的画面,原本便绯红的白腻面庞立时羞的跟三月里的桃花一般。
  秦氏眼见苏芩垂着粉颈,那绯红自一双玉耳往下蔓延,整个人瞬时犹如风流娇艳的杏花般含苞待放。秦氏不自禁想,若这朵杏花绽放盛开时,该是何等美艳动人。
  “这些东西……”秦氏执起那些瓷器,在盒子里头摆弄。这些瓷器拳头大小,外形多为水果状物,有盖,揭开来后露出里头一对正交缠在一处的男女。
  “这是,‘夫妻之道’,姀姀莫怕羞,迟早是要知道的。”将瓷器塞给苏芩,秦氏起身,又给苏芩塞了一袋银钱,“明日你带红拂和绿芜出去置办些衣物,咱们去陆府,也不能太寒酸了,免得叫人瞧不起。”
  苏芩攥着那袋银两,没有推辞,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低头看一眼怀里的瓷器,苏芩想着,这东西怎么抄家的时候没一道搬了去呢?
  瓷器和画本子里头的东西都很清楚,苏芩红着脸瞧一眼,然后再瞧一眼,突然一个机灵,想到今日陆霁斐托人送来的那张薄纸人。
  她打发了秦氏,慌张将今日陆霁斐送来的那张薄纸人拿出来,再对比画本子里头的图样一瞧,立时就明白了这厮的流氓意思。
  真是只不折不扣的疯狗!
  苏芩气喘个不停,胡乱将画本子、瓷器、薄纸人扔到盒子里,然后唤了红拂和绿芜进来,让备车出门。
  她若不出去散散,可要叫那只疯狗给气死。
  ……
  坐在青绸马车内,苏芩想起今日陈皇后走时脸上显出的怪异表情,越发面红耳赤。但转念一想,突觉出一股子味来。
  那只疯狗不可能不知道今日陈皇后来苏府了,所以那张薄纸片,不会就是特意给那陈皇后看的吧?
  哼,真是处处想着要羞辱自己。
  苏芩噘嘴,端起茶案上的热茶吃一口。茶叶不是很好,是去年的旧茶了,入口苦涩,苏芩只吃一口便没再用,让红拂替自己倒了杯白水。
  “姑娘。”红拂在装着白水的青瓷碗里扔下两朵红梅。原本寡淡的白水立时便诗情画意起来。
  苏芩勾唇轻笑了笑,想起在陆府吃的梅花酒,不禁有些嘴馋。
  咦?不对。提到梅花酒,苏芩突觉奇怪。她酒量算中等,怎么一杯梅花酒就将她给灌醉了?
  想起那日里的情状,苏芩蹙眉。她吃醉了酒后也不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竟惹得那陆霁斐剪了那么一个纸人给她!
  苏芩大胆猜想,那酒水里头,不会是被人放了药吧?
  “姑娘,到了。”
  马车外,传来马车夫的声音,苏芩思绪一断,抬手拨开马车帘子看一眼,只见眼前是自个儿从前常常来的一家成衣铺。
  苏芩戴上帷帽,披上大氅,慢条斯理的踩着马凳下马车。
  秦氏给的银子不多,大致只能在这家店里头买一根络子。不过好在,这家店能记账。
  苏芩领着红拂和绿芜进店,熟门熟路的寻到挂着成衣的地方。这些成衣只是摆样,若是瞧上了,便可让绣娘量身,重制一套。大家贵女,像沈宓之流,家中皆养着绣娘,但偶时出来散心,也会来瞧瞧这种小家流的成衣铺子。
  这些成衣铺子虽比不上府内绣娘,但却意外有些新巧。
  苏芩站在店中央,看到正对面那套大红色喜服,神思恍然。她慢条斯理的取下帷帽,露出一张柳娇花媚的脸来,声音呐呐道:“那套喜服,拿下来与我瞧瞧。”
  “那喜服倒是不错。”与苏芩同时出声的,还有另一道声音,娇娇软软的掐着气。
  苏芩转头看过去,只见成衣铺子门口站着两人,分别是沈宓和赵嫣然。
  两人身后的那辆香车宝马,跟苏芩那辆青绸老马比起来,将其衬得愈发寒酸。
  “苏三姑娘也来看衣服呀。”沈宓笑盈盈的进门,纤纤玉手指向苏芩看中的那套喜服,道:“取下来,与我看看。”
  掌柜的看一眼苏芩,再看一眼沈宓,面露犹豫。
  沈宓娇笑道:“掌柜的,你这喜服,苏三姑娘可用不上。毕竟是做妾,怎么能穿大红色的喜服呢。”
  成衣铺的喜服,沈宓是看不上眼的,但只要能踩低苏芩,她便是买了,那又何妨。
  苏芩勾唇,轻笑一声,“你若真稀罕这喜服,我便让给你。谁让你长的这么丑呢。”除了陆霁斐那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狗,苏芩还真没在哪个人身上吃过亏。
  “你,苏三!”沈宓被苏芩一句话气的跳脚,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几乎扭曲。
  红拂和绿芜站在苏芩身后,掩嘴偷笑。这沈宓每来挑衅,皆被自家姑娘踩的不知东南西北,怎么总是学不乖。
  若说苏芩是皇城头筹,那沈宓便是千年老二了。如今苏府败落,沈宓竟还摘不了这千年老二的帽子。
  掌柜的偷觑沈宓和苏芩一眼,原本不觉,如今一看,才知这世上,原也是有仙女的。不过说是仙女,那份颜色,倒更像是美艳不可方物的狐狸精。直将这沈姑娘衬得连些脂粉色都没了。
  “哦,沈姑娘不说,我都忘了。”苏芩伸出素手,遥遥指向那面墙上挂着的所有衣裙,道:“这些衣物我都要了,派人送到苏府去。对了,账去城西陆府,寻陆霁斐要,那是我家爷。”
  着重衬托出“我家爷”三个字,苏芩斜睨一眼沈宓,慢吞吞戴上帷帽,声音娇柔道:“对了,沈姑娘方才说,妾穿不得大红色的喜服?那沈姑娘这话倒是说错了,我做妾,还偏要穿那大红喜服。”
  话罢,苏芩略过沈宓,高仰着脖子上了青绸马车。
  马车夫赶着那匹老马,溜溜的绕过沈宓的那辆香车宝马,往前去。
  苏芩坐在马车内,沉静片刻,然后道:“去城西陆府。”
  ……
  已到掌灯时分,当苏芩坐着那匹老马赶到的时候,陆霁斐已经收到了成衣铺的账单。
  “爷。”陆府管家站在陆霁斐身旁,看到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神色怵怵。
  陆霁斐单手将账单收入宽袖暗袋内,然后道:“吩咐小厨房,炖碗生姜红枣水,加勺玫瑰卤子。”
  管家一愣,然后赶紧应声,退了出去。片刻后,他急匆匆赶来禀告,“爷,苏府的苏三姑娘来了。”
  陆霁斐勾唇轻笑,慢条斯理的拢了拢自己被溯风吹乱的黑发,然后转身,入了耳房。
  管家站在原处愣了愣,回过神后赶紧恭恭敬敬的将苏芩给请了进来。
  外头的风很大,苏芩披着上次陆霁斐给的大氅,站在耳房门口跺了跺脚,然后伸手,使劲把自己的眼睛搓红了,这才探着小脑袋往里瞧上一眼。
  陆霁斐的大氅很大,苏芩让绿芜改小了之后披在身上,但依旧像是小孩在偷穿大人的衣物。
  烧着炭盆的耳房内,陆霁斐手持书卷,靠在炕上休憩。他掀了掀眼皮,就看到那从厚毡下露出的一双小脚。穿着薄缎面的绣花鞋,哆哆嗦嗦的往裙底钻,显然这双小脚被冻的厉害了,即便是在温暖的耳房内,还没褪去寒意。
  陆霁斐双眸暗眯。
  真是不听话的小姑娘,明明都将那双靴子给她穿到脚上了。
  苏芩偷觑够了陆霁斐,身子一欠,扯开嗓子就开始嚎。
  陆霁斐虽然已料到了这事,但听到那软绵绵的哭嚎声,还是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攥着书卷的手,然后暗暗挺直了身板。
  “呜呜呜……”苏芩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走到陆霁斐身边,双眸红通通的蓄着眼泪珠子,似乎下一刻就会变成瓢泼大雨砸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姀姀:一哭二闹三上吊,人家要穿红嫁衣


第20章
  陆霁斐尚记得,苏芩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因为“卧冰求鲤”一事烧的迷迷糊糊,半夜时分就听到耳朵边上嗡嗡嗡的吵的厉害,他迷糊一睁眼,看到一团白雾雾的东西披着油黑长发,坐在炕边上,当时就唬了一跳,硬生生醒了过来。
  小时的苏芩长的粉雕玉啄的可爱,哭起来软猫似的,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公子都喜围着她转,但陆霁斐却只觉被哭的脑袋疼。
  不过他不善言辞,只能盯着人瞧。看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从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里流出来,滚过软绵绵的香腮,就像被雨打湿了的粉桃子。
  “你是不是要死了?”粉桃子抽噎着声音,双眸红彤彤的盯住他。
  陆霁斐抿了抿干裂的唇,没有说话。
  粉桃子哭的更厉害,肥嫩嫩的小手嵌着肉旋,小脸都被擦的变了形。“他们说,你要死了,会寻我报仇。只有把你烧干净了,你才不会寻我报仇。”
  说完,小苏芩开始扯躺在榻上一脸病容的陆霁斐。
  陆霁斐身形纤瘦,病了好几日,身子轻飘飘的被她拽下来,摔倒在地上,怀里压着这个软绵绵的粉团子,暖烘烘的就跟抱着个大暖炉似得。只是这个面団子哪里都是软的,陆霁斐搂着,只觉有些面红心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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