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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 (田园泡)


  黑衣人又叽里咕噜一大堆。
  斐济道:“他说他也不知道。用信鸽联络后,去钱庄取钱,然后拿了画像杀人,就是这么简单。”
  陈太后的面色极其难看,她正欲说话,却不防那头夏达急匆匆赶来。“太后。”
  陈太后皱眉,“夏首辅怎么来了?”
  “臣听闻冯公公已捉拿到杀害郴王殿下的真凶,特来为太后告喜。”夏达站在门外,与门内的陈太后拱手作揖。
  陈太后看一眼夏达,再看一眼斐济,突然道:“夏首辅可懂北方话?”
  夏达道:“略知一二。”
  陈太后垂眸,看向那黑衣人,“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陈太后话罢,屋内有一瞬沉静。苏芩看一眼斐济,暗暗蜷紧手。斐济依旧一副闲适模样瘫在靠背椅上,浑身软绵绵的也没个正行,活像一滩烂泥。
  黑衣人叽里咕噜说完,夏达翻译给陈太后听,与方才斐济说的并无多大出入。
  陈太后放下心来,唤来冯宝,“此事一定要再追查下去,势必要将这杀害我儿的凶手捉拿归案,碎尸万段!”
  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震,深深埋首。夏达突然迈步进来,一把攥住那黑衣人的宽袖,从里头抽出一副画像来。
  陈太后道:“这是什么?”
  夏达道:“像是郴王殿下的画像,只是画的实在不像。”
  画像上的人只与郴王有一分相似,也难为这黑衣人能在茫茫皇庙里找到自己要杀的人。
  斐济偏着头看一眼,翘起一双大长腿道:“这不是夏首辅吗?”
  这副所谓的郴王画像,与郴王有一分相似,跟夏达却有五分相似。
  陈太后立即觉出不对劲,厉声叱问那黑衣人,“到底是谁指使你的?”黑衣人抿唇不言,憋得跟个葫芦似得,可见刚才是在说假话。
  画像这么不像,这黑衣人定是与人接头,才能确定郴王这个目标的。
  陈太后气得浑身发颤,冯宝上前宽慰道:“太后莫动气,当心伤了身子,待奴才严刑拷打一番,必能将此事查问清楚。”
  夏达道:“难道冯公公抓人后,没先搜身吗?若是这黑衣人身怀的不是这份画像,而是尖锐凶器,意图行刺太后,那冯公公怕是有好几个脑袋,都不够砍了。”
  冯宝面色一变,正欲反驳,却听陈太后道:“好了。夏首辅,此人交由你和冯公公一道处置,务必要将其拷问清楚,不然哀家拿你们两个是问!”
  “是。”夏达拱手。
  冯宝看一眼夏达,不情不愿的应下来。
  ……
  黑衣人抓到了,皇庙内外的守卫也撤干净了。
  苏芩摆好苏龚的长明灯,便准备下山回苏府去了。临走前,她去西厢房寻沈宓,却被告知沈宓已先行随陈太后离开。
  苏芩奇怪的蹙眉,没有多想,只转身回了屋子,行到房廊拐角处时,正巧碰到夏达,手里提了个小掐丝食盒,能闻到里头散发出来的浓郁药味。
  苏芩蹙了蹙眉,见夏达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她却不欲搭理人,只绕开人回了南厢房。
  夏达暗暗攥紧手里的小掐丝食盒,想起这几日常常看到那项城郡王世子出入苏芩的屋子,便觉心中如刀割般钝痛。
  他快步离开,进北厢房。
  北厢房内,朱丽月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她梳了一个妇人髻,身上的裙子宽松异常,腹部还未显露。看到夏达,朱丽月连忙起身,一脸喜色,“夫君。”
  夏达面无表情的点头,将手里的小掐丝食盒置到桌上。
  朱丽月上前,揭开食盒盖子,露出里头的保胎药。
  “这是夫君特意为我去厨房熬的吗?”朱丽月满脸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夏达微颔首,看着朱丽月一口一口的吃下保胎药,面色不变。
  朱丽月用完保胎药,喜滋滋的去拉夏达的手,“夫君,我今日还觉得孩儿在踢我呢。待日后出生,必定是个顽皮……”朱丽月话说到一半,突兀觉得腹部一阵绞痛。
  她攥着夏达的手,缓慢蹲下身子,大口抽气。“夫君,我,我的肚子好痛……”
  夏达垂眸,不动声色。
  “夫君,快,快帮我唤大夫……胡太医,胡太医走了吗?”朱丽月满头冷汗,身下有鲜血浸出,染湿了裙裾。
  夏达缓慢抽开自己被朱丽月攥在手里的手,开口道:“走了。”说完,他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物,置在桌上,“这是休妻书。”
  “休妻书?”朱丽月白着一张脸,霍然抬眸,她瞪向夏达,再看那一碗保胎药,满眼的不可置信,“夏达,你怎么这么狠心,这是你的孩子啊,是你的亲骨肉啊!咳咳咳……”
  声嘶力竭的咆哮一番,朱丽月似乎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软软倒地。
  她躺在地上,看着夏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拂袖离开。就像从前许多次一样,从来都不会看到身后那个卑微如尘的她,只会去追寻那抹永远都不会属于他的白月光……
  眼角有清泪滑落,朱丽月动了动手,那里尚残留着夏达手掌上的余温,可她却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章的问答题,斐狗狗表示有话说。
  斐狗狗:我家姀姀最爱的当然是我的大宝贝。


第92章
  五月初, 立夏日,天地始交, 万物并秀。
  苦夏将至,天气开始炎热起来, 又是艳艳一夏暑。绿芜早早将芦帘从柜中取出,洗刷干净,栓了艾草、艾叶等驱蚊虫物, 挂到槅扇上挡日头。
  红拂将收好的纱被、纱帐等物取出来, 晾洗干净,替苏芩一并将炕上的被褥厚垫给换了下来, 铺上香软细薄的纱被, 罩上清丽细柔的锦帐。
  白日当空,树阴合地,满耳蝉声鸟语,静无人声。苏芩正躺在中庭内的竹塌上打盹。
  她穿一件烟粉色裙衫,长裙及地, 身上搭着一条细薄纱被, 头顶是荫蔽的古树。有风吹过, 簌簌而响。
  日长神倦, 正是午倦时候,连绿芜和红拂收拾完了屋子, 也开始趴在屋内的绣桌上打起了盹儿。
  苏蒲牵着阿狗,颠颠的在院子里头跑,也不嫌热, 跑了一圈又一圈,直跑的面颊通红,浑身热汗。
  阿狗叼住苏芩盖在身上的纱被,咬着就往房廊里头钻。
  苏蒲看一眼正睡着的苏芩,一阵心急,直跟着阿狗往前头钻。
  阿狗叼着纱被,走过穿堂,直至明厅。
  明厅内外,槅扇尽除,里里外外满满当当置着大红木箱,挂着红绫双喜花,家仆站了一窝。
  “夏首辅,您这是……”秦氏亲自出来接待,看到摆了一院子的东西,神色困惑。
  夏达拱手,毕恭毕敬的与秦氏行礼道:“苏夫人,下官是来求亲的。”
  “求亲?”秦氏一惊,面色微变,“夏首辅是来求谁的亲?”秦氏虽心里头有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苏三姑娘。”夏达道。
  秦氏面色越发难看,“夏首辅,你已有家室,姀姀是断不会……”因着苏芩以前给陆霁斐做过妾室,所以旁人说上来的亲事便已低看苏芩一眼。秦氏本着苏芩自己喜好,从未过多干涉,但那些人实在狗眼看人低,秦氏颇为不喜。
  夏达立即解释,“苏夫人误会,下官已休妻。此次提亲,是想娶姀姀为妻,”顿了顿,夏达补充道:“若能娶得姀姀为妻,下官定不会再纳妾,更不会有旁的女子。”
  秦氏张了张嘴,这夏达什么时候竟休妻了?
  那头老管家颠颠的跑进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夫人,外头又来了一批人,抬着箱子,说是来求亲的。”
  老管家话刚说完,垂花门处便显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来。
  男人迎风而来,穿勒腰紧身的一套骑装,宽肩窄腰的露出一双大长腿,风姿飒爽,气势凛凛。
  “哟,夏首辅也在。”男人一甩手里的马鞭,插到腰间。
  “这位是……项城郡王世子?”秦氏初次见斐济,瞧见他的容貌,一阵惊愕后立时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陆霁斐,而是项城郡王世子。从前只听旁人说两人容貌有多相似,秦氏未曾见过,是不信的。如今一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啊。
  “不知世子爷前来是……”
  “提亲。”斐济顺着甬道走至秦氏面前,身后的家仆将源源不断的箱子搬进来。
  “提,提谁的亲?”男人气势迫人的立在面前,秦氏被吓得有些结巴。
  斐济一勾唇,姿态恣睢傲慢,斜睨夏达一眼,“自然是苏三姑娘的亲了。本世子意欲娶苏三姑娘为正妃,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只要是本世子给的起的,苏三姑娘尽管提。”
  秦氏张了张嘴,看看夏达,再看看斐济,一时间不能反应。“这事,我做不得主,还得姀姀自己拿主意。东西就先请夏首辅和世子爷拿回去吧。”
  话罢,秦氏赶紧急匆匆离场。
  明厅外只剩下斐济和夏达。
  夏达转身看向斐济,声音清雅的开口道:“世子爷,君子不夺人所好。”
  斐济一勾唇,“《诗周南关雎》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三姑娘可不是夏首辅的人,怎么能说是夺人所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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