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笑了,苏芩一颗心总算落下。
……
元宵灯会十分热闹,尤其是江陵淮河一带,火树银花,张灯结彩。
“噗噗,泽哥儿,你们要牵好了,知道吗?”
人非常的多,挤挤挨挨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苏芩仔细叮嘱这两个被淹没在人群里头的奶娃娃。
苏浦泽用力点头,牵住苏蒲的手。
苏蒲舔着手里刚刚苏霁琴给她买的糖人,一舔一舔的吃的满脸都是,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二姐姐,咱们也放河灯。”苏芩看到淮河湖面上那大片大片的莲花河灯,心痒难耐。
苏霁琴点头,领着彩烟去买莲花河灯,苏芩掂着脚看半响。只见数万只燃水灯,蜂拥在湖面上,一点红艳,灯烛熠熠,流光于滔滔江河,飘逸雅丽,隽永工巧。
“三姐儿,泽哥儿和四姐儿呢?”彩烟与苏霁琴买完莲花河灯回来,却只见原处只有苏芩一人抻着脖子往淮河湖面上看。
苏芩回神,低头一看。只见原本贴在她身旁的两个的小家伙竟不见了踪影。
苏芩面色煞白,急喊一声。“噗噗?泽哥儿?”
苏霁琴和彩烟也变了脸,赶紧拨开人群四处寻找。
“噗噗?泽哥儿?”
“四姐儿,泽哥儿?”
三个姑娘,苏芩顺着淮河寻,彩烟和苏霁琴朝反方向走。
苏芩越走越偏,正欲回头,却突然看到了那盏被扔在树下的兔子灯。兔子灯上是苏芩提的小字。
苏芩提裙疾奔过去,捡起那盏兔子灯,然后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暗林里。
外头有多热闹,里面就有多阴冷。若不是方才捡了盏兔子灯,苏芩几乎都看不到脚下的路。两旁枝桠趁着浓黑夜色,张牙舞爪的扑过来,透着簌簌阴气。那风寒溯凌冽,穿枝掠叶的席卷而来,迷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苏芩抖了抖身子,抬手捂住眼,大着胆子喊,“噗噗?泽哥儿?咳咳……”
四周寂静,悄无人烟。
苏芩暗咽了咽口水,抹掉眼角沁出的泪珠子,想着若是被她逮住这两个小东西,一定要好好将人教训一顿,最好是按着屁股狠狠打上一顿才好。
兔子灯里的蜡烛所剩无几,苏芩还是没寻到人。她越发的急,迎面吹来一阵凛风,直把兔子灯最后那点余晖给吹灭了。
苏芩停在原处,伸手不见五指。头顶笼罩着盖天大树,遮密了月色。
“咔嚓”一声响,身旁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苏芩瞪着一双眼朝声源看去,但因为实在太暗,所以她根本就看不清人。只能模糊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形。极高,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横压下来,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暗暗攥紧自己系在腰间的那根马鞭,苏芩咬牙,眼看着那个高大身影迈步过来,猛地一下出手,朝人门面挥去。
男人似乎也是习武之人,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苏芩的动作。
他攥着那马鞭,一松,一紧,就将人搂了个满怀。
苏芩踉跄着往前倒,被人箍在怀里,掐住了细腰和下颚。挣脱不得,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住那只掐着她下颚的手。
男人吃痛,松手之际,苏芩狠狠往后一踢。男人踉跄几步,靠在身后的古树上喘息。
这小东西,真他妈狠,这是要他断子绝孙啊……
苏芩往外奔跑,慌不择路,竟被她出了暗林。
外头的热闹气息扑面而来,苏芩喘下一口气,心绪渐沉静。她低头看一眼身上被扯乱的袄裙,整理了一番,然后掐了一把脸。
寻不到人,苏芩又遭了调戏,她心中越发急切起来,生恐苏蒲和苏浦泽出了什么意外。
前头传来喧闹声,苏芩错眼一看,竟看到苏蒲披着小披风坐在地上,死抱着一个男人的腿不放。
“噗噗?”苏芩着急忙慌的跑过去,一把拽住苏蒲抱在怀里,紧紧的搂着,声音发颤,“泽哥儿呢?”
正抱着男人另外一只腿的泽哥儿道:“三姐姐。”
苏芩转头,看到泽哥儿,狠狠往他脑袋上一敲,然后又拽过苏蒲,隔着厚衣,往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让你们乱跑,被人拐了做成人彘怎么办?”苏芩一边骂着,一边哭。美人垂泪,虽然哭的连鼻涕泡都出来了,但依旧好看的紧。
苏蒲憋着一大泡眼泪,指着身后的男人,小奶音软萌软萌的道:“三姐夫。”
苏浦泽也拽过苏芩的宽袖,指向男人,“师傅。”
两个小娃娃虽小,但心思敏感,知道自三姐夫不见了之后,自家三姐姐就不开心了。两人想着,若能找到三姐夫,那三姐姐必能重新开心起来。
方才等莲花河灯的时候,苏蒲率先看到男人,便挣脱开苏浦泽的手跑了过去,苏浦泽来不及喊苏芩,急急跟上去。
两个小萝卜头太小,跟不上男人,在树林子里头转了一圈,被男人抱出来。
苏芩抽噎着,蹲在地上仰头看去。
男人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但苏芩却明明白白的看到那只被苏蒲拽着的手上有个牙印,而且新鲜的紧。
苏芩神色一凛,将苏蒲和苏浦泽护在身后,手里的马鞭立时就甩了上去。
好你个登徒子!不仅调戏她,还拐她弟妹!
作者有话要说: 斐狗狗:我只是想,想……
姀姀:呵,连想都不准想。
第74章
男子会武, 苏芩一顿鞭子甩完,没讨到便宜。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男人面前, 瞪着一双眼,神色凌厉的把苏蒲和苏浦泽护到身后。
“三姐儿。”彩烟与苏霁琴急急赶来。
男人戴着面具, 只露出一双眼,眸子狭长如凤。
苏芩暗眯眼,总觉得这双眼有些眼熟。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男人抬手指了指苏蒲和苏浦泽, “这两个小娃娃是我从树林里头发现的。”
“姀姀, 三姐夫。”苏蒲拽着苏芩的宽袖,执拗道:“三姐夫……”凶凶的三姐夫。
苏芩蹙眉, 不做声。这个男人不是斐济。
男人抬手, 动了动面具,刚想拿下来,看到站在苏芩身后的苏霁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取下来。
苏霁琴上前, 站到男人面前。
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狭长双眸微眯起, 印出苏霁琴那双浸着灯色的白皙面容。
“二姐儿。”彩烟急急拽住苏霁琴的胳膊, 生恐自家姑娘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她方才可看的清楚,这男人是会武的!
苏霁琴皱眉, 盯着男人看半响,眸色复杂,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但最终,她只是转身,牵过了苏蒲和苏浦泽。
“来来来。”彩烟护着三人,挤挤挨挨的往摊子那处赶,“咱们去买元宵吃。”
苏芩瞪男人一眼,转身欲走,却突然看到不远处那盏大型花灯下站着的另一个男人。
男人穿一套玄色衣服,袍边绣精致细纹,以鎏金镶边,立在风中,衣袂翩翩。身高腿长的站在那里,鹤立鸡群。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已让那些手提花灯的姑娘家侧目。
苏芩疾奔过去,一把拽住男人。
男人猝不及防被人揽住腰,差点撞到面前的花灯。他稳住步子,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小姑娘拽着他的腰带,就跟拽着狗链子一样。
小姑娘脸上浸着香汗,青丝贴在面颊上,鬓角有些毛糙的可爱。粉唇紧抿,微微红肿,透着暧昧的痕迹。男人咽了咽喉咙,想起这噬魂入骨的滋味,不自禁深谙了眸色。
那小树林,其实也别有一番滋味。
苏芩毫不知男人的龌龊心思,只埋着头,露出一截粉颈,神色专注的拿起男人的手。那手修长白皙,指骨分明,上头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小巧牙印,浸出些血渍来。
苏芩再往上一看,男人戴着面具,这面具跟方才那个男人戴在脸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却分明的不同。方才的男人是典型的凤眼,而眼前的男人却是一双似杏非杏,类似桃花眼的眸子。
旁人的桃花眼,温柔而多情,男人的桃花眼却挟带着一股凌厉煞气,眼角是化不开的狠戾。只凭一双眼,便能从中看出横压下来的恣睢傲慢。
怪不得苏蒲和苏浦泽一直叫着方才那个男人为“三姐夫”,原来是真的瞧见这“三姐夫”了。只是却认错了人。
苏芩蹙眉,踮脚,伸手一把拽下男人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容来。
小姑娘的力道用的又狠又准,斐济被那面具后头的绳子勒到脸,不仅要矮着身子脱那面具,耳下还被勒出两道可笑的红痕。
他摸了摸鼻子,然后抚了抚脸,虎口处的咬牙在盏盏花灯的映衬下更显清晰。
“我道是谁,原来是世子爷。”小姑娘拎着手里的面具,一掀粉唇,开口就是讥讽。
男人舔了舔唇,眸色暗了暗。
“我道是谁,原来是苏三姑娘。”男人鹦鹉学舌一样的说完,果然又被赏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翻白眼,也依旧娇憨可爱的紧。斐济动了动手,有些痒,想碰一碰。
苏芩眼一错,看到不远处提着一盏兔子灯,颠颠奔过来的陈颖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