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元善问出这么一句,心里却有另外的打算,面上极力镇定,脚却悄悄往门的方向挪了几步。
这点小动作逃不过祁山的眼睛。
赵元善刚往门口方向冲了两步,眼前一晃,祁山便已经闪到她跟前,捉住了她的手腕,“想走?”
赵元善还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门边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是无为。
外面的雨还在细细飘着,门开那一瞬,一阵风雨也随之灌了进来。
无为身上没有披袈裟,只是一身素白的僧衣,手里握着的不是佛珠也不是禅杖——
而是一柄已经出了鞘的三尺青锋。
那柄剑的剑身极其纤薄,在灯下泛着熠熠寒光。
祁山看到无为那一刹,先是顿了顿,而后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得意,“你倒是很够义气,自己出现了。”
无为瞥了赵元善一眼,“你们等的,不就是我主动出现吗?”无为犀利的扫了眼四下,冷笑:“诸位冒雨藏身很久了,不如都一并现身吧。”
赵元善纳罕之际,之间无为话音落了片刻,他身后便出现了四五个黑衣人,与此同时,还有好几个破窗而入,将他们围了起来。
赵元善没有想到,看似平静的夜,居然早有人在暗处将兵刃对向了他们!
祁山轻笑一声:“看样子,就算你已经放下屠刀成了出家人,可这心里的杀戮依然未减半分。我倒是想看看你不杀人这几年,身手到底有没有退步。”祁山顿了顿,幽幽道出了一个名字:“李忘笙。”
李忘笙?!
听到这个名字,赵元善惊愕的望向无为。
有谁能将一个信徒广众,厚德善施的佛门高僧与曾经那个令人闻而避之杀人如麻的江湖剑客六扇门通缉罪犯联想到一起?
难怪,那两件命案一发生,裴敬甫就断定凶手另有其人!
李忘笙被六扇门列为重犯,裴敬甫与他关系匪浅。只是他身为锦衣卫,藏匿朝廷通缉重犯,若是被人察觉,那岂非是革职杀头的重罪?
无为听到祁山的挑衅,轻蔑一笑:“跟我交手,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祁山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将赵元善甩到身后,极为嚣张:“现在要看有没有资格的人是你——”说罢,他做了一个手势,原本围着他们的人纷纷朝无为杀了过去。
赵元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与无为接触的并不多,但无为在她印象里,一直是个和善近人的人,祁山跟这群人来势汹汹,仿佛下一瞬就要将无为四分五裂一般。
无为手腕一转,将剑横在眼前,左手二指并拢拂过剑面,寒芒映眉峰,等着那群人靠近。
千钧一发之际,瞳孔狠狠一紧,错身挥动三尺青锋,在那些黑衣人群中灵活交错。
赵元善根本看不清无为出手的方式,眼前只有十几道寒光随剑身凌空掠过,不过是两口茶的功夫,当无为重新站定在那些人群中,剑身已经染上了几丝猩红,而那群人,仿佛像是瞬间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
当他们的脸上,身上,还有喉咙,那些细长几乎看不见的剑痕里溢出鲜血之际,每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依次倒下。
赵元善惊愕的张着唇,那声“小心”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赵元善见过裴敬甫的身手和刀法,狠厉,出手很快。
但无为能杀十几人于顷刻之间,这样的速度,比裴敬甫还要高上一筹!
这双普度众生的手,杀起人来,竟也是如此干净利落。
祁山似乎也没有料想到,李忘笙藏了六年,剑法居然一点都没有退步。
他不是李忘笙的对手,但他知道他的心魔。
无为早知道祁山的路数,祁山的右手才刚有一点动作,他便已经先他出了手。
赵元善站在祁山身后,只看到无为一个错身,接着便听到祁山一声凄厉的哀嚎,有什么从他的披风下掉落,赵元善定睛一看,竟然是祁山那只被生生斩断的右手。
她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了嘴。
祁山被砍了右手,痛苦的跪在地上,紧紧抓着那只没了手的手臂,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力。
无为站在他面前,剑锋上的血滴落在地面。
“你们三途门,只有百里伤才配与我交手。”他居高临下,眼神如同看着一只蝼蚁,“像你这样狂傲自大的弱者,从来都没有资格。”
祁山苍白着脸,痛苦愤恨的瞪着无为。
无为的白衣僧袍上滴血不沾,将自己剑上的血往祁山身上擦了擦,然后俯身将祁山背后那柄跟他手上一模一样的剑拿了过来。
将剑拔出剑鞘,无为看了一眼,冷笑:“你们为了找到我,也真是煞费苦心了,连我的剑都做的如此相像,只是假的永远都只是假的罢了。”无为两指夹住剑身,那柄假剑便极其脆弱的断成了两截。“利用朝廷势力来找我的下落?即便是找到了我,你们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么?”
祁山即便痛苦不堪,跪在地上,也咬紧牙齿,发出一声讥笑:“可我们终究是没有白费这个功夫,你隐藏的再好,还是被我们找到了不是么?!”
“真是愚蠢。”无为的剑横在他的颈侧,祁山眼中的狂傲逐渐被恐惧所替代,身子也在控制不住的轻颤。
“到底还是怕死的。”无为不屑一笑。
这种犹如悬空在万丈深渊之上的滋味极其折磨人,因为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掉下去,死亡不会给人任何的准备。
祁山额上的汗如雨水般流淌,即便他极力想隐藏这种情绪,但对死的恐惧到底还是隐藏不了。他浑身颤抖着,一瞬不瞬的盯着无为横在他颈侧的那柄剑,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忘笙——”
门外响起一个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赵元善往门口看去,那人的影子逐渐接近,直到整个人彻底出现她的视线里。
那人身长八尺,整个人亦是隐在暗红色的衣袍下,有几缕银白的发落在衣袍外。
祁山看到来人,眼中希望颤动,仿佛看到了生机,他朝那人喊了一声:“师,师父!救救我——”
祁山喊那人师父,那也就是说,此人就是三途门的门主,百里伤?!
祁山连喊了几声,隐于衣袍下的人并不为所动。
无为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来人是谁,他讥讽的看着祁山,语气中尽是嘲弄:“百里伤,你所有的徒弟里,除了裴敬甫,其他的都是废物。”
百里伤听罢,笑了一声。深处衣袍下肤色过白的手,掀开了披风,露出了整个头,银白色的头发,狭长的眼眸,肤色极其雪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极其阴邪诡异。
按照之前裴敬甫跟她说过的一些事情,赵元善猜测百里伤应该有四十上下,可如今在她眼前的百里伤,那张脸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
这怎么可能?裴敬甫说过,三途门是二十多年由百里伤一手创立,按照年纪,他怎么也不可能是眼前这种三十都不到的年纪。
百里伤漠然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祁山,最终目光定格在后边的赵元善。
赵元善心里一怵,一动也不敢动。
百里伤突然望着赵元善笑了笑:“没想到,转眼之间,赵家的大娘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美人儿——”
那笑意和语气,让赵元善瞬间汗毛耸立。
百里伤往前挪动一步,语气故作失落,可目光里的某种欲望却丝毫不加掩饰:“你父亲也真是舍得,将你嫁给了我那个最不解风情的徒弟。”
赵元善撇开目光不再去看他,这个人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三途门被江湖称之为旁门左道,百里伤这个人太过阴邪,只是一眼她就觉得厌恶。
祁山依然不死心,能在李忘笙手下救他的,最多也只有他的师父百里伤了,“师父,师父你救救我,快救救我!——”
熟料百里伤只是瞥了他一眼,仿佛这个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一样,一字一句残忍出声:“你已经没有用了。”
简短的几个字,让祁山所有的希望化为灰烬。
大概是觉得生路无门,祁山有过片刻的安静,最终,他脸上只剩下绝望的死寂。
只是这死寂不过是片刻的时间,祁山的目光看向了面前被无为这段的那柄假剑剑刃。
只是身子才刚动了一点,无为的剑便已经割破他的喉咙,结束了他的生命。
赵元善的心一直悬着,满屋子的血腥让她只想作呕,但此刻她一动也不敢动,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得硬撑着站着。
时隔六年,百里伤再一次看到李忘笙,竟有些莫名的兴奋:“李忘笙,堂堂江湖第一剑客,居然遁入空门,逃避一切,真是令人惋惜,杀戮为生的修罗,却做起了普渡众生的事情,怎么,也是信了所谓正派的那套,要以此洗清手上的冤孽吗?”
无为冷冷一笑:“百里伤,你的样子看起来,足以说明这些年你并不好过。”
“我的确不好过,但也比你好过多了。”百里伤幽幽的看着他,想将下一刻他眼中的情绪一点不差的收在眼底,“薛瑜这个女人,是你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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