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欢清醒过来，呆呆地望着碎片，残余的梨花酒尽数洒出来，还有几片黝黑的陶瓷片顺着瓦片的方向落到地上，又是一声脆响，“凌叔，你怎么了？”她不解的目光投向慕容凌。
“这话该我问你，丫头你怎么回事。”慕容曲气得胡子一抖，一张脸因他这愤怒而扭曲，本来就难看的刀疤脸此刻狰狞恐怖。
似乎没有要顾颜欢答话的意思，慕容凌继续说道：“你当初怎么拜的师，如今才艺宴快到又放弃，你还是你吗，丫头。”
他的胡子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的，顾颜欢眨了眨眼睛，“凌叔……”
“倾尘公子要我来找你谈谈，务必要把你骂回来！”慕容凌激动地捏起拳头。
顾颜欢有些胆怯地吞了吞口水，凌叔，师傅是让你把我骂回来，不是打我！
“丫头，草包怎么了，丑又算得了什么，至少你还有一颗积极向上善良的心。”夜色无边，凉风习习，慕容凌直直盯着她，“现在，你要放弃吗？”
“没有！”顾颜欢坚定无比地摇头，双手握拳，泪水忍不住涌上眼眶，想不到凌叔竟然会说出这么感人的话，原来他一副刚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柔体贴的心。
慕容凌揽她入怀，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他的指腹很粗糙，却带给顾颜欢一种温暖，多年来不曾尝过父爱的她，在慕容凌的身上仿佛得到了那种的爱。
顾颜欢紧紧回抱，在慕容凌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哭泣，慕容凌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她哭了，他只能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颜欢渐渐停止哭泣，睁着一双哭过眼泪的眼看着慕容凌，“凌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一定要在才艺宴上大放光彩。”她下定决心，捏着拳头发誓。
慕容凌舒心一笑，终于把她劝回来了，他想着道：“丫头，凌叔会几套功夫，你想不想学，那些东西不适合你，或许你就适合学武功。”
顾颜欢眼睛一亮，擦干泪水，忙不迭地点头，“凌叔，快教教我吧。”
“丫头看好了。”慕容凌话还未落，足尖一点，还没等顾颜欢看出什么来，他就像一抹黑影掠过黑夜，消失不见。
“丫头，凌叔在这儿。”慕容凌稳稳地站在对面的屋顶上朝顾颜欢打招呼。
顾颜欢使劲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凌，惊喜过望，想不到凌叔还有这等本事，那她可要好好学学。
顾颜欢朝慕容凌招了招手，“凌叔好厉害，快教我。”
慕容凌点头，再次施展轻功，像一只黑鹰飞回来，慕容凌指导了顾颜欢几招，没过多久，顾颜欢就可以轻轻松松地飞起来，只不过飞行的距离和高度比较差罢了。
“丫头不错。”慕容凌爽朗地一笑，由衷地夸赞。
顾颜欢从那边的屋顶缓缓向慕容凌飞来，碧色衣裙迎风飞舞，一头瀑布般长发飘飘，宛若仙女下凡。
她落到慕容凌身边，裙摆及底，顾颜欢得意地转了个圈，笑意如同星辰灿烂，“多谢凌叔。”
“丫头，你跳舞写字不会，会点轻功不就行了。”慕容凌看着她满意点头。
顾颜欢琢磨着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技艺在精而不再多，只要有一样出类拔萃也就足够。
正文 第三十七章传说
夜还是黑漆漆的，不见星辰璨灿，而顾颜欢的心境却变了，她爬进被窝里，美滋滋地想着今天练的轻功。
只要自己会这个，就不怕才艺宴出丑，要好好感谢凌叔才是，可是该怎么感谢他呢？
顾颜欢想了下，明天去雪梨茶馆去买壶梨花酒送给凌叔吧。
第二天，顾颜欢穿了一件青色短裙，简简单单盘了发髻，准备前往雪梨茶馆。
途经青楼，浓妆艳抹的老鸨，一看到顾颜欢，她使劲朝顾颜欢甩着手中桃红色的手帕。
“欢儿姑娘。”见顾颜欢没有看见，她便往人群中大声喊道。
顾颜欢寻声扭头，一眼就看见老鸨使劲朝她招手，她疑惑地走过去。
“欢儿姑娘，莲儿，不对是白莲公主，人家现在可是公主了，真是没想到我们家居然还和公主有这缘分，这个你拿着。”老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翡翠耳环，说完把一盒胭脂塞到顾颜欢手里。
顾颜欢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想进宫，她推还给老鸨，不肯收下，“你还是留着吧。”
“这怎么可以，欢儿姑娘你就拿着吧，这又不贵。”老鸨笑容满面，脸上擦的胭脂挤到了一起，眼角出现许多皱纹。“欢儿姑娘，其实你长的不丑，用胭脂遮掩一下那块就好了。”她凑到顾颜欢耳边说道。
顾颜欢强不过她，迟疑地接过，道了声谢谢，却是塞给她一锭银子。
买了梨花酒送给慕容凌后，她便回到状元府在脸上细细擦着。
她对着昏黄的菱镜自照，粉是白色的，应该是珍珠磨成的粉末，很细腻，奈何自己脸上的青色太深了，多厚也掩盖不了。
顾颜欢有些丧气，把胭脂放在一边，走出屋子。
“颜欢，你抹东西了。”刚一出房门，慕容曲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盯着顾颜欢的脸看。
顾颜欢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怎么了？”
“告诉你，你抹什么东西都不管用，除非到北海找离珞老人才行。”慕容曲双手环胸，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离珞老人？什么离珞老人！”顾颜欢当了真，拽着慕容曲的衣角急急问道。
“这个……”慕容曲摸了摸头，“传说中离珞老人会给人看病，总之，你的脸他或许能看好。”慕容曲仔细想着，神情也认真起来。
顾颜欢伸手摸着自己的左边脸，心想，如果让师父带自己去找离珞老人是否会让自己变得漂亮。
“我要去北海！”顾颜欢坚定地道。
慕容曲深感悲痛，他只不过随口一说，那只是和她开玩笑的话。毕竟北海太远，不是说去就去的，谁知道顾颜欢却是当真了。
见她要去找公子，慕容曲一把拉住她的肩膀，想要阻止她，奈何顾颜欢下了决心，就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慕容曲瞧着她一双坚定无比的眼眸不禁松了手。
反正就算她去找公子，公子也不会答应的，慕容曲心道，可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春日阳光透过书房，暖暖地洒在书桌上，慕容倾尘正在练字，听到顾颜欢的话后手中的墨笔一顿。
字还没有写完，他凝起眉宇，他也听过这个传闻，可是北海太远。
望着没有写完的字，慕容倾尘无心再写下去，把笔搁下。
“师父，我想去北海。”顾颜欢低头小声说道。
慕容倾尘抬眸，愁眉紧锁，北海可不是说去就去的，还要坐船骑马。
“不行。”他反对，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意思。
“可是，才艺宴马上要开始了，我不想带着半边的青色去。”顾颜欢焦急，猛地抬头看他，嗓音里似乎还有哭腔。
只要有一丝办法可以挽救自己的脸，就一定要去尝试。顾颜欢很清楚自己的决心。
慕容倾尘看清她眼中的热切，有一瞬间的动摇，说不定北海离珞老人真有办法，可以把她的半边脸治好。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想到路途遥远，困难重重，再说离珞老人还不知道在哪，即使找到了离珞老人，能不能治也还是未知之数。
慕容倾尘摇头，他没有把握顾颜欢能治好脸。看她现在满怀希望的样子，恐怕到了那，也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顾颜欢看见他摇头的那一刻，几乎要涌出眼泪，算了，他不带自己去，自己就一个人去。
反正，从燕安国到锦绣城那么远的路自己都一个人走过来了，还怕到北海不成。
再说，自己还会轻功，吃不了亏。至于北海在哪，到时候问路人就知道了。
顾颜欢失望地扭头，气呼呼地跑出房门，打定主意自己一个人去。
她没有关上门，檀木制作的门半敞开，偶尔有春风吹过，“咯吱”作响。
慕容倾尘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心里有些钝钝的疼意，他凝望着没有关上的檀木门，心中忽然一动。
既然北海离珞老人有希望把她的脸治好，那么为什么不去试试？没有去过就觉得不行，不给她一点希望，比治不好后的失望更要残酷。
慕容倾尘决定好后，路途遥远也不能阻挡他到北海的决心。
他走出屋子，到顾颜欢所在的柴房，虽然柴房有些偏僻，但是十分干净。
之前他想赶走顾颜欢才让她住在这里，所以屋子里东西很少，不过后来他令人把需要的东西都给她搬来了，也没有委屈了顾颜欢。
木头制作的门没有关上，屋子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慕容倾尘可以清楚地看到顾颜欢忙碌的身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慕容倾尘走进去，敲了几声木门被顾颜欢制造的杂音淹没，他提高了声音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