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聊着无关紧要的闲话,说着说着沈天静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到谢湛身上。
“我幼时同外翁家很相熟,同外祖母住过好些时日。”沈天静道,“那时湛表哥就住在我隔壁的院子,我时常同他对弈,水平虽大不如他,他却时时礼让我。”
姜沅笑着应声,并不接话。
“湛表哥人是极好的,幼时很照顾我们。不觉这么多年过去,反倒生疏一些。”说起这话来,沈天静倒真的有些惆怅。
姜沅顺着她的话说道:“许是年纪大些,要忙的事情多了。”
“也许如此。”
姜沅不语。
“姜姑娘何故识得我表哥?”沈天静眨眨眼睛,将话头转到姜沅身上,问得一派天真,就像只是好奇而已。
姜沅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不过与谢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罢了,算不上识得。”
这一句话就堵死了沈天静。她讪笑两声,也不便再问下去。
又聊了些其他,姜沅正准备告辞,沈天静却压低了声音,忽然出声道:“你可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天静面上一点笑意俱无,只是认真地凝视着姜沅,却看她一脸困惑,像是真的不知。
沈天静摇摇头,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口,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热忱:“我有些困倦了,改日再同姑娘聊吧。”
姜沅不明所以,只觉得这沈大姑娘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姜沅走后,沈天静回房休息。
不多时她身边的大丫鬟小霜进了屋,说道:“二姑娘那边仍不得音讯。”
沈天静“嗯”了一声,再未说其他。
昨夜她落水,惊动了谢府,人人都道她是受害者,她却同无风一般,始终未置一词,旁人以为她是护着妹妹,其实只是说不出口罢了。
要她如何说。难道说她怀疑那位姜姑娘与湛表哥暗中有来往,于是派了人注意她住的院子?还是说昨夜她从那人处听闻湛表哥派小厮去邀姜沅叙旧,便私下里也跟着一同去赴约,想探个究竟?只不过谁也没想到那小厮竟是她妹妹沈无风买通的,为的也是探探那姜四虚实。
到最后,姜沅是个警惕的,未曾着了道,倒是她们两姐妹撕破了脸,大动干戈,有了如此丑闻。
沈天静揉了揉额角,命侍女燃起香炉,在禅香中闭目养神,不愿再去想这些事。
下午天气凉快些,谢冰卿备好了车送姜沅回家。
陈氏听说姜沅提早回了府,心头突突,以为又同上次一般出了事,忙迎出来,见姜沅安然无恙,遂才放心。
姜沅掐头去尾,只提庄子出了些事,谢家忧心她,便早些送了回来。
陈氏照例询问她身体如何,俱得无碍的答复。
末了,姜沅提起常三那事,陈氏态度变得谨慎起来,说道:“你阿耶会低调行事。只是常叔毕竟是府中元老,若这事不帮他,难免寒了其他人的心。”
“已是放出来了?”
“昨个儿就放出来了。”
姜沅经谢湛提醒,已有些明白其中曲折。她也不如之前那样鲁莽地着急反对,何况木已成舟,也只能说了声好。
至于旁的,要等她循着谢湛给的线索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临走时,陈氏道:“正巧明日有北边的僧人来金觉寺筵席授经,不如同我一道去住几日?”
姜沅并不知陈氏心中所想,即应下来。
回她的沁芳阁,走前招来的那些小厮纷纷请命来报,俱是些无足轻重的听闻,做不得数。她打发书烟去赏了些银子,又从中筛选出能干的僮儿,重又下了任务,要他们去查常三与流萤阁的关系,并叮嘱他们这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切勿打草惊蛇。
几人领命,这才纷纷散去。
等人都离去,姜沅松口气,懒洋洋地倚在软塌上,捧着一本先生让读的经典,研习起来。
书烟为她置了些茶点,方才道:“姑娘这几日总是忧心忡忡,一刻也不得闲。倒不见这个年纪该有的玩性了。”
姜沅不以为意:“许是以前玩得太过了,把玩心都玩没了。”
书烟既是心疼她过于用功,又有些喜她知道勤勉。一时心情复杂,也不再多说什么,出去替姜沅整理明日前往金觉寺的行李。
正文 第二十二章山人
第二日一早,姜府的下人就忙里忙外,将自家夫人和姑娘远行的需要的物资打点妥当。光是马车就备了三辆,一辆置办衣服首饰,一辆是些吃食,陈氏担心寺中伙食不合姜沅口味,最后一辆才是用作载人。
缘是要去寺中,书烟为姜沅备下的皆是浅色素净的衣衫。这一日还不算太晒,姜沅身着月白底宝蓝印花绸面小褂,内衬白色襦裙,分外的清新雅致。头上的发饰也一律从简,可到底是少女,拈着月白团扇一出来,难免不是往她处瞧的。
陈氏自远处看到姜沅这一身打扮,也不觉暗叹到底是长大了些。
姜沅见准备得如此奢华靡丽,心下叹了口气。但是这习惯是积年累月攒下的,一时之间也难改,只得从长计议。
姜沅走进了,方才看到站在马车旁着白衣的少年。
姜沅停下脚步,有些迟疑:“为何……”为何你会在此。
“你阿衍哥哥约好与山人玄谈,是以会同我们一道去往寺中。”陈氏解释道,语气和称呼间多见对这位后生的喜爱。
姜沅有些不情不愿,只是碍于陈氏的面子,未将不满说出口。
王衍也是一早就在这里等着的,远远照见姜沅,也是眼前一亮。姜沅眉眼已长成,清丽妍秀,衬着浅色衣衫,越发得见明艳。
“阿沅。”王衍同她打了招呼。
姜沅不惯他叫得如此亲近,却也未说什么,笑了笑,便绕过他上了马车。
一路上,姜沅心神不宁。
好几次她掀起车帘,都能瞥见随行一旁的王衍。少年温润如玉,又生的唇红齿白一副好相貌,往来街市间,已引得不少瞩目。
姜沅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事。
陈氏早有打量,却聪耳不闻,只等姜沅自己说出口。
终于,姜沅按捺不住了,道:“我听闻先生家的那位自幼身子便不大好。”
何止是不好。前世在太学中他与她们一道踏青,还未走到一半就乘着马车折返。
如今日头越盛,他就在外乘着马,姜沅担心他撑不过一刻。
“那位是哪位?”陈氏有意装糊涂。
姜沅实在叫不出口。
陈氏见状,也不为难她:“无妨,你王衍阿兄并不如你所想那般体弱。况且我一早叮嘱过他,若有什么不妥,后面马车备有空位。”
姜沅放下心来。
陈氏笑着摇头:“你自小即是如此,越在意什么,就表现得越讨厌。”
姜沅否认:“那是小时的事了。今时不同往日。阿娘莫要乱猜其他不相干的事。”
“那你同我说,为何自阿衍进府,就对他满怀敌意?”
姜沅自然不能将原因说出口,一时语塞。
陈氏以为姜沅是被她猜中了心意,不禁笑道:“我再开明不过,你若有什么心思,但说无妨。”
姜沅却是苦笑:“我是没那种心思的。”
陈氏只当她是害羞,自顾自道:“阿衍一表人才,品行兼备。我与你阿耶均是中意他。”
姜沅头痛:“越说越没边了。遑论我还小,即便到了年纪,也不会嫁于他。”
陈氏好奇:“为何?”
姜沅不欲多说,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一介布衣耳,焉能配得上我。”
陈氏知道姜沅这是烦她多言了,所以故意说得不堪。她笑笑,不再谈论此事。
日头正上,终于到了金觉寺。
有高僧来讲经,不少有名望的人家都携了女眷来旁听。
僧人出来相迎接,将陈氏一行人安排至后院上好禅房中。
“既是佛家净地,还分什么三六九等。”姜沅同陈氏说道,“佛不是尚言众生平等?”
这是在讽刺寺中众僧。
陈氏低声呵斥她:“慎言。”
倒是并行的王衍听到了,心下称赞姜沅倒真是敢想敢言。
这清净之地早已被达官贵人染得乌黑世俗。
王衍眼见着陈氏领着姜沅入住禅房,有意告辞,先一步往寺中后山去寻访道长。陈氏叮嘱他一二,方才让他离开。
姜沅这时才发现王衍随身佩戴着的,竟是她送与他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同他清隽风雅模样格格不入。
“哎……”姜沅不觉叫住了王衍。
王衍驻足回头,语气相当的温和:“还有何事?”
那边陈氏也看了过来,姜沅也不便在这时提起荷包之事。她只得闷闷道:“……无他。山里路滑,你且留意点。”
不过是客套话,王衍却有些羞赧地开心。他道了谢,方才离去。
一旁陈氏但笑不语。
她们整顿好不多时,就见有熟人来。姜芷已是许久不见姜沅,想念的很,颠颠跑过来,只是碍于她母亲在场,未敢再有过分逾矩的行为:“阿姐多日不见,变得好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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