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跟我耍心眼。他们这般查找,也能避免遗漏。拐子可狡猾了,也许人卖了,你还以为还在他们手里呢。”
“娘,这下你该放心了吧?为了妹妹,您打起精神养好身子,好吗?”
“你也是,整个都消瘦了一大圈,看着让人心疼。”
宝玥不好意思地抿嘴,她没经过什么事,妹妹的事一件接一件,她快崩溃了,总觉得身为姐姐太失职。
最近也接了赏梅的帖子,她都以身子不适推了。她得有多心大,才能在妹妹不知所踪的情况下,还笑嘻嘻地在外周旋应酬?!
听说靖王府开年有宴会,早就送了帖子到各府,二姐姐他们准备新衣服新首饰忙得不可开交,她不觉得那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亲人,同胞姐妹,始终应该放在第一位。
陪着王氏用了午膳,她回房发呆,云绡宽慰她:“七爷带着人出城了,侯爷、秦公子、庞公子、江公子都去了,王管事与大少爷又另辟蹊径寻找,可说布下了天罗地网,怎么都不会再失手,姑娘宽心才是。”
“唉,你不明白,我恨不得化为男儿身。都去了,最该去的我只能傻傻地在家等候,憋屈。”
“姑娘,说句越矩的话,少夫人怀着身子太过焦虑是不行的,你虽然不能出去寻找九姑娘,但是你能尽力开解少夫人,照顾少夫人,让九姑娘回来看见健康的少夫人,那是何等开心。”
“云绡、云满,你们说得很好,以后要多提醒我。我们去厨房吧,看看今晚上做点什么给娘亲养身子。”
“是。”
她能做的,就是让孤身在外的妹妹,心安。
妹妹,加油,一定要回来。
秦恪所乘的船只修理好了,他们拼命追着大船。
“公子,歇会儿吧。”
秦恪站在船头,任雪花飘落,听石修喊他,他摇了摇头。
“我的能耐太小了,人手也不够。若是我有精兵上万,就这么一路踩过去也能把人从暗处踩出来。递送消息也不便利,他们在陆地上怎样了?谁知道!”
“公子,您还小呢。”
“小?自小被嫌弃,自小被当作死人,只有娘亲,只有九姑娘,让我感受到平常日子的快乐。错了,他们嫌弃我,可我没错!我应该投入更多的时间和钱财,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谁想撼动,都不行。”
石修有些眼酸,他们最是能体会公子的不容易。
所以,公子很珍惜九姑娘给予的这份温暖?
“你们不必猜疑,她是我救的,我不能让别人糟践她。”
“公子,听说有人很会训练鸽子,千里外递送消息完全没问题。若是中途设立鸽子休息点,那更是无损耗。”
“鸽子?信鸽吧?以前没听你说过?”
“昌义先生就提过,可公子说没必要,平白被猜疑。”
“嗯,你记下来,找回九姑娘,就把这事弄起来。不出门办事真的不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多么窝囊,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会找到的。”
“我也觉得能找到。早前浅梦,我梦见九姑娘了。穿着粗布袄子,梳着男童的抓髻,还伸手想摸我嘴角的燎泡。我就想着,这是老天爷好心告诉我们,九姑娘就在江上。船能不能再快些?若是大船赶上他们,就来不及了。”
“已经全力前进了。要不要让陆轩与陆地上的汇合,把人全部带过来?人少了有些不好办。”
匪窝,那是一窝,谁知道有多少人?
或许几百,或许上千,遇到才知道!
第101章 目的地
“公子!”
秦恪回舱小睡,突然被邵子坤推醒:“陆轩已经下了船,循着记号与他们汇合。公子,有件事……”
秦恪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心:“你说吧。”
邵子坤很心疼自家公子,小小年纪,要担负的忧虑这么多,怎么承受得起!
“那边……公子亲自去看看吧。”
秦恪飞快地来到船头,看着不远处还在燃烧的江面,看着江面支离破碎的船体,看着尚未飘远的浮尸,秦恪的心瓦凉瓦凉的。
“看看,有没有活口?特别留心,小孩。”
船家放慢了速度,几人在江面上搜索,这时,从江岸右边划来一艘小船。
突然看见秦恪他们的船只,愣在那里。
秦恪看小船与船家满身黑泥,想了想,好奇地问他:“船家,你是不是看见江匪的船来了,躲了起来?那么,你看见这货船怎么回事了吗?放心,我们不是贼人。”
“是啊,江匪的船,很多人都大概知道,裹了铁皮的。今天只有一艘船出来,想来冬季船少,他们也很明白没什么东西。我是看见不对劲,就拼命靠边,划进烂泥里躲藏。幸好如此,否则爆炸时一定会被波及。”
“船上的人……全没了?”
“也不是。后来大船还掳走了一些人,没看清楚。不好意思,我要赶紧回去,太吓人了。”
秦恪被冰冻的心又复苏了,掏出十两银子:“大船往哪儿去?哪里是他们的贼窝?”
那人看着银子直咽口水,想了想:“江匪多年来迂回狡猾,抢了东西总是会先顺着江水往下游走,到了贺子州以下,才登岸,承马车回匪窝。你可不能泄露是我说的。”
秦恪将银子抛给他,“我再给你百两银子,你寻些人来搜救,有活着的送到岸上的医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叫的人给多少,你做主。”
“这……”
“冬季生计艰难,这么大一笔银子哦!”
“好。小公子心善,会有好报的。我远远看见,他们还拖了个木盆上船,能坐木盆的,大抵是谁的小娃儿。”
“谢谢你。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得去追人救人。石修,拿百两银子给船家。”
船家接了银子,摇着船避开货船区域,很快消失了。
虽然把救人的事情交了出去,可船只经过时,秦恪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四下逡巡,惟恐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
宝昕浑浑噩噩地坐在船舱里,不睡也不说话,脸上的血迹干涸了,也没想着擦掉。
在这里,弱肉强食,血腥残忍,内宅争斗与之相比,倒是温和不少。
抢了东西炸了船,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想起船主伸向自己伸向希望的手,宝昕心里就一阵刺痛。
有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断送在自己眼前更打击人呢?!
江匪,该死!
江匪,该杀!!
江匪,该灭!!!
每到用餐时间,就有喽啰送来肉菜饭乱炖,一人一大碗。
第一次,宝昕没动,她都吓傻了,哪里还记得用餐?
坐她身边的人,不是江匪,而是最初上船的青壮,腿上有伤,被掳了上来,一碗饭哪里够,看宝昕不吃,也不说话,就端了她的碗全吃了。
一日一夜,宝昕水米未尽。
第二日晚餐时,宝昕闻到饭菜味道,终于动了。
看别人都吃完了,自己的碗还摆在那里,也没人敢动,好奇地看了看身边的人,那人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宝昕一头雾水。
她虽然受了打击,但是她又没真的傻,隔壁端了她的饭,她是知道的。
现在,为什么不端了?
她端起沉甸甸的大碗,想给那人分一半:“你还吃吗?”
男子挠头:“你知道啊?对不住啊。”
宝昕摇头:“我还小,吃不了多少,我的碗好大,分给你吧,我是说真的。”
男子看着宝昕的眼睛求证:“真的啊?那好吧,浪费了也可惜。”
又压低声音:“养好身子,才有离开的机会。”
宝昕终于笑了,点点头,分了大半给他,男子迟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再小,也不至于只吃几口吧?”
“胃口不好,以后会慢慢好的。”
男子点头,低头吃饭:“嘿,你碗里的肉比我们的大块,细嫩,更好吃。难道,你认识谁?”
“我?我也是被抓来的,能认识谁?”
才出虎口,又进狼窝,说的就是她吧?
“昨天我吃了你的饭,你知道后来为什么没吃了吗?”
“为什么?”
“因为有人威胁我,再吃就杀了我。我想吃,更惜命,钱没挣到,命再丢了,家里的老娘得饿死。”
“什么人啊?我真的不认识江匪。”
男子摇头,很快将碗里的饭吃完了,将碗放在一边:“吃完了,他们会来收拾。你说,抓我们去做什么?不怕暴露了他们的窝子?”
“奴仆?”也许。
宝昕吃得少,对于喝水,完全没有欲望,看见水就想起鲜血,嘴唇干得掉皮,仍然不喝水。
后来的饭食半干半稀,慢慢的,嘴唇也就好了。
“下船,全部下船,到了岸上全部坐上马车。”
男子姓刘,宝昕叫他刘大哥。
他牵着宝昕的手下船,看两边站满了江匪,抿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