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昕心情激荡,他们居然一直被人左右,还不自知。
“并非如此。祖上遭逢战乱,得法尧王祖上帮助才得以在深山安居,这是事实,可祖上立下誓言,效忠西梁王。当年西梁王就做出安排,在东华布下棋子,本想机会合适将东华握在手里,可谁知道,秦聿煦本得了天下,燕王进京勤王,我们不是无力反击,是法尧王下令退避。”
“为什么?”
宣彤彤摇头:“就是突然下令,所以,我姑姑息妍离开了皇宫,临洛城的人都撤了。”
“田师傅是你们的人?”
小猪的武艺师傅,只有田师傅是外请的,被人钻了空子也不奇怪。
“是的,这只是吾王的策略。”
宝昕揉了揉眉心,法尧王和他祖上,倒是深谋远虑,为敌堪忧。
“次妃把这事告诉我做什么?”
“我想说,正是法尧王去了醉无归,才会想办法与王妃结识,才会最后撤了所有的人。”
“那又如何?他也接下了北晋的请求,利用我们合作的交情,将我掳了过来。还有,我身边的女婢,居然是西梁的暗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王妃其实想想,这样也打乱了吾王的部署不是?其实布下棋子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西梁、北晋、南鲁、东华,哪个没这么做?”
宝昕摸摸下颌,这倒是没想过。
如果西梁有人,会不会找到自己救出去?
“我告诉你这些,其实是想让你明白法尧王的用心,若他不放手,燕王可就危险了。”
宝昕皱眉抓脸,是啊,有什么比自己成为寡妇更稳妥的?!
“他有这么多的美人在侧,居然还会觊觎别人的媳妇儿?还真是……”
“想说我饥不择食吗?”
法尧王大步进来,秦雅姜脸色一白,干笑道:“听说来了客人,妾好奇来看看。”
法尧王沉着脸,摆手,秦雅姜二话不说地往外走,宣彤彤靠过来,拽着法尧王的手:“世叔,王妃待我还算和气,你可别为难他。”
宝昕对他们的关系一点不好奇,可没想到秦雅姜怕法尧王,而宣彤彤却能亲近他。
“知道了。”
法尧王坐下,宝昕想起他们那次打猎后,从他们身上感觉到的戾气,其实,半是儒雅半是戾气,才是他们真实的一面吧?
“燕王妃听他们说完了吧?我觉得你合适做我的大妃,你留下吧。”
宝昕摸摸耳朵:“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无稽的笑话。”
“你知道,燕王就算为了你放弃进攻北晋,但是他也失去了兵权,同时,也被你们的皇帝怪罪和嫌弃,东华国已经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宝昕起身,个头不高,但是气韵清华:“有没有立足之地,不是你个异族人能决定的!”
第448章 皮与毛
这处宅院很安静,不过宝昕并未单纯地认为,他们所住的是单独的一栋宅子,她觉得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宅子内的一处小院子。
院门没关,但是宝昕跟青荞都不想出去,安静地待着,旁人看是认命,实则在想办法。
因为青栀,现在宝昕无法再信任青荞,不过信任与否都不重要,她们只能相依为命,互相协作,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王妃,奴婢仔细听了几日,院外一直有巡视的人,一个时辰换一次,分三个班次。”
“哦?你倒是听得仔细。”
“奴婢只是听见领头的人说话规律,别无其他。”
宝昕的感知力提高,当然也能对院外的状况感知,但是她尚无能耐不见人面就催眠对方。
“这里是个什么情形,我们完全不知道,就是出了院子也跑不远,千万别轻举妄动。你的功力恢复没有?”
青荞摇头,十分恼恨,却又无奈。
“或许,奴婢的功力无法恢复了。”
宝昕疑惑,却不露于色,会不会其实青荞功力已经恢复,只是不想告诉自己,免得自己想跑连累她?
宝昕承认自己现在很多疑,没办法,曾经交付性命的青栀都能这么轻而易举出卖自己,就算她付出了生命代价,可出卖是事实。
能理解,却无法接受,一想起就懊悔得想撞墙,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起码的警惕心也没了。
青栀动手前,肯定有许多表情和动作出卖她,自己竟然完全没察觉,若是依佧,估计早就出手把她收拾掉了。
要命的是,豉苗借出去尚未归还,想向依佧求救也无从做起,这还真是……命该如此!
拿自己做交易?
宝昕可没有绝对的把握,秦恪会为了自己放弃即将占领的疆土,就算他愿意,秦聿晖也不会同意。
若自己被放弃,不一定是秦恪的本心。
媳妇儿可以再娶,还能娶到让帝后都满意的世家贵女,唯一会伤心的,就是生养自己的亲爹亲娘!
宝昕轻叹,她真是一个倒霉的人,前世坎坷,今生不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延续下去,会不会与阿摩哥哥就此分离,再无相见的一日?
宝昕滑进薄被,遮住脸,热烫的泪水滑下来。
落入险境她不怕,可是,她就怕与亲人生死相隔。
幸福的生活,她还未享受够。
临洛城,王氏忽地坐起,重重喘息,好些日子没做梦了,日子过得舒坦,没有烦心事,每日都很好睡。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宁世昀起身,亮了火烛,外面伺候的人想进来,他阻止了,递给王氏温水:“做梦了吗?喝点水,醒醒神,梦而已,看你吓得,我还在你身边呢。”
王氏摇头,眉头紧蹙,喝了点水,拿锦帕沾了沾额头的冷汗。
“瑾儿好些日子没来信了吧?小猪前儿还来了信报平安呢。”
庞维翀带着宝玥回了京,他们自己买了宅子在外住着,宝玥当家做主经常回宜居巷,王氏自然不用担心她。
允知与严氏和离了,严氏软弱,被家里接回去,总觉得要回来也得允知低声下气给她脸,允知当然不答应,僵持许久,王氏让人去劝过严氏,严氏太倔,觉得娘家也是为了她好,允知喜欢她就该理解她容忍她,允知冷笑,选择了和离。
这样的人,再遇上重兴宁氏落魄,是不是又要回严家?若宁氏不兴,说不定她会更快和离。
喜欢她没错,可是不能毫无底线。
反正孩子有祖母、太祖母带着,不忧心。
“瑾儿已经嫁了,又远在西北,哪里能常常写信?往日里带的信,还是你那好女婿走兵部的路子。何况,燕王带兵在辽东,瑾儿一定很担心,你就别添乱了。”
“可是,刚才做梦,梦见瑾儿身在万丈悬崖边,前进一步,那是云雾缭绕的深渊,退后,却又是荆棘密布。”
“真是,好的不想,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孩子还不够你累的?对了,允知续弦的事,你也要用点心,可不能再被那所谓的门第迷了眼,更不能因为与外家牵扯就盲目相信,严家……唉,孩子受罪。”
宁世昀做了都御史,嘴巴越发毒辣,但是提到孩子总是要软几分。
“知道知道。你要不要打听一下,看瑾儿在天擎关是否安稳?我就是担心,她一个人在那边。”
宁世昀抓抓头,无奈点头,女人总是会乱想,一个梦而已。
却不知,天擎关已经被虞廷学封锁,消息被封在了关内。
秦恪得到消息,并非天擎关送来的,而是敌方送来的消息。
那时候,距离北晋王庭,已不足五十里。
北晋王庭在极北之地,寒风吹动,旌旗猎猎,比风更寒的,是秦恪的心。
北晋居然如此卑鄙,不仅联合他国作战,更在后方掳走了他的软肋。
吉翁、乌先生作为随行幕僚,深知燕王妃对燕王的重要性,眼看大功告成,若是放弃,真的很可惜。
秦恪站到高处,看着不远处整齐的军帐,早就做出了决定,关键是怎么做才稳妥?!
这次带领辽东兵出战的,是司马翎,司马翊领统帅一职,行军布阵决策都是他。
听说燕王相请,司马兄弟赶了过来,司马翎斜靠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倒水。
“请两位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们,我要退出。”
“理由?”司马翊非常沉稳,与司马栩是司马家未来的栋梁。
“北晋卑鄙,将王妃带走,威胁我退兵。他们只是威胁我,我离开,你们依然可以进军北晋王庭。”
“什么?”
司马翎一个失手,茶杯被捏碎,茶壶在他重重放下时,也支离破碎。
秦恪望着茶壶茶杯,心中有种悲凉的感觉,若宝昕出事,他的家就真的支离破碎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即退兵,不能让宝昕有危险。”
司马翊瞪了司马翎一眼,胡说什么?
“立即退兵,并非上策。我们这边退兵,若他们依然对王妃不利呢?怎么也得明确王妃无事了,才能退兵。放出消息,让他们知道燕王离开,我们辽东兵也不是那么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