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陪伴宝昕他们成长,可是在丹雅城这些年她偷偷关注过,宝昕是很有主见,胆子也大,对钱财有异乎寻常的看重,倒是在男女之事上很是淡然。
想来,若不是秦公子与她自小认识,对宝昕又特别爱护,宝昕也不可能回应秦公子。
正因为如此,王氏才会忘记宝昕的年纪,任由她事事自己做主,甚至也忘记多给她些关爱吧?
王氏哭得泣不成声,心中后怕,就连严静茹也陪着掉了不少泪,她也很是愧疚。
“纤纤啊,你不能把宝昕当作与你同辈的人,她越是能耐,你越是要多关注多指点才是。今晚的事不说,眼看她及笄后就要嫁入皇室,你是不是在准备钱财嫁妆的同时,把重点放在如何教导她做皇家媳妇儿一事上?”
看王氏摇说话,佟芳卿摆手:“听我说完。规矩礼仪这些,自有宫中出来的姑姑教导,我说的,是应对。宝昕再能干,也会有考虑不周的时候,身边还得放个老成的妈妈才是,童妈妈远在丹雅城不说,她也没本事做皇室媳妇儿的管事妈妈。”
王氏有些傻眼,她以为应该是指责今日督管不严之责,怎么说到选管事妈妈的事上去了?
她看看宝昕,那丫头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亲说的是,我尽快把这事办好。我是真的觉得孩子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可没想到一次次的……怪我,都怪我。”
宝昕叹气,想说话,可身上有些无力,看来还是受了寒。
不希望娘亲他们担心,宝昕提出要回房洗漱歇息,王氏他们赶紧应承,让香岚他们伺候她回房。
佟芳卿又想起一事:“我知道你不缺钱,可宝昕身边的丫头太少,功夫不错,但是在照顾人上,还是欠缺,宝昕的生活不够精致。说句实在话,当年我佟家就算败落,那日子也过得很精致的。”
王氏这才想起,好些年的炭火都是秦恪供给的,他们有钱,已经把秦恪的帮衬当做理所当然了。
她的脸红彤彤的,她觉得自己这个主母不合格啊。
以前在侯府要低调,倒是想尽办法偷偷让孩子们吃好养好,到了西北,无论如何精致,条件只有那样,相比京城,相比江南,总是要粗糙得多。
现在,万事自己做主,还有了儿媳妇儿,家中的日子精致些奢华些,又怎样?!
“是,是我想岔了。”
“你也很不错了,毕竟家中日子如何,有目共睹,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可不是个精细人。我不是责怪你,我是希望能珍惜每一天,因为人不过几十年好活,多爱惜自己。”
王氏点头,她决定找人牙子多买些人,才买些人调教着,换个角度一看,宝昕身边伺候的人严重不足啊。
让厨房熬了安神汤,严静茹自告奋勇送过去,亲自看着宝昕喝下,安慰了几句,才回了自家院子。
宝昕靠坐在床榻上,屋子里暖融融的,可她仍然觉得有些冷。
窗户轻响,秦恪跳了进来,把宝昕拥进怀里:“怎么了?看起来蔫蔫的。”
香岚香怡一直等着秦恪,听见说话声,便在外间跪下请罪。
他们是死士,可我们武艺说不上超群,虽然此事不能全怪她们,可秦恪仍然有些迁怒。
“你们跟了瑾儿,我不想越俎代庖,不过,瑾儿很快就会是我的妻,我代她惩罚你们,也说得过去。去寻唐斗杖二十,若有下次,自裁吧。”
“谢公子。”
宝昕推他,他低头,嘴唇碰了碰宝昕的额头:“你受了寒,在发烧?没请大夫?”
宝昕摇头:“我都连累娘亲被祖母责怪了。”
秦恪皱眉,下榻走到窗前:“石修,去请个大夫过来诊脉,蒙眼,从墙上走。”
“是。”
“锦心没事吧?”
“她还好,胆子也不小,见了娘也没哭,你把她保护得不错。”
“应该的,她还这么小呢。”
秦恪从怀里掏出云犀珠挂回宝昕脖子:“你啊,总是将安心给别人,能不能把自己放在首要位置?”
宝昕鼻子里哼哼着,轻轻靠在秦恪肩窝,安心和暖心,让她半眯了眼。
这个人果然是她命定的,她对他的依赖超乎想象。
石修在请大夫钱,便给了银子,蒙住大夫的眼带进来,让他替宝昕诊脉。
大夫也没要求解开,倒是很精心地诊脉:“风寒初起,吃两副药就能好。这几日喝点清粥吧,不宜油腻。”
宝昕应喏,谢过大夫,石修跟着大夫去药堂取药,顺便就在药堂熬了一副加了退烧药材的药汤,仔细温着带了过来。
“这大夫不错,药汤不怎么苦。”
宝昕咂巴着嘴,也没要蜜饯:“你可不些把香岚她们罚重了,我没人伺候。”
“你身边的人太少,还是多准备几个人。懂医的只有一个香叶也不行,而且她的医术太肤浅。”
“嗯,得空我会再弄几个人。”
“交给我吧。”
秦恪决定,医女医婆都得备着,梳妆的、管事的,他秦恪的妻子,万事必须有人打点。
他从小委屈,不能让妻儿再委屈。
宝昕听他唠叨,嘴角挂着浅笑,抓住他的衣襟睡了过去。
江阁老没回江府,带着侍卫押着瑞宝,去了江云接的私宅。
“说说,宁九娘与恪殿下什么关系?”
江云接脸色白了白,什么关系?那是从小就认识,愿意为九妹妹赴汤蹈火的关系。
所以,早在那么些年以前,他就失去了资格。
第342章 添仆
“说话啊,你那是什么鬼脸色?你不知道吧,秦恪是太子嫡子,今晚的小姑娘,是太子嫡女,你说,他们怎么都跟宁九娘闹到一块儿去了?”
原来如此!
“祖父,恪殿下与宁九娘,在她不到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夜市上,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秦恪,谁会知道他竟是这样的身份,更想不到的是,他这样的身份居然愿意对一个小姑娘这般好!
江云接将当年的事讲了一些给江阁老,江阁老点头:“想不到,牵扯如此深!那么,会不会当年宁世昀之事,也是恪殿下求情的结果?半途改判,还从未出现过。”
“不好说。宁家七房以前行善,也是得了陛下嘉奖的,陛下想起他的功劳,改判并不奇怪。”
“所以,我们的承诺其实算是对恪殿下的承诺?啧,麻烦,若是我们支持秦恪,那就是选择站太子这边了,这可不是我平日的风格。”
“祖父!孙儿觉得您说的不太对。他们是相识,也是朋友,又不是夫妻,对宁九娘的承诺就是给九妹妹的,怎么变成秦恪的了?”
“哼,你看着吧,你那个九妹妹啊,哪怕做妾,估计一定会进殿下的后院,眼睛骗不了人。你啊,太年轻。”
“就算如此,就算将来得利的是秦恪,那也是看九妹妹的面子。”
江阁老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真想不到,我们居然栽在家仆手里。若非事涉郡主,我们也不必……好啦,你脸色太难看,莫非还放不下宁九?嗤,没出息!早些定亲成亲,你想完成承诺,也必须站在一定高度,才有底气去站队。我回府了,瑞宝我也带走。”
送走江阁老,江云接站在风雪里无力挪动。
他的确太年轻,家世好胎自负,不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如何去保护一个人,所以,他就远远站着祝福好了。
站到一定高度?
那么,那时候他就可以给她做助力了吧?
秦恪天明才离开,离开前,给退了烧的宝昕又喂了一次药。
香岚她们受了罚,却努力不让人看出异常,宝昕体谅她们,整日不出府,陪在王氏身边看她准备及笄礼的帖子。
“帖子呢,是表示我们的看重,至于对方来不来,其实并不重要。”
老侯爷不在,侯府与他们形同陌路,就是有宴请也没送帖子给他们,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娘,现在大哥有了媳妇儿,您把家事交给嫂子吧,您就陪着祖母开心就好。”
“我会的,等你出嫁之后。你的嫁妆,我必须亲历亲为,这事交给她,难免会心中异样,何必呢?”
“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王氏拍拍她的手,看她脸色不好,让秋英送来燕窝。
“傻孩子,我都知道了,昨晚是他给你送药了?药味可掩不住。”
“娘,没事,都好了。”
“你们相处,可得注意分寸,毕竟连个名分都还没定呢。”
宝昕小脸通红,噘嘴:“他不会欺负我的,他说过会尊重我,爱护我。”
“美得你!今日我叫了人牙子,好好选些伺候的人,其他有大本事的,我让王管事去买。现在小猪倒是让我放心,你……唉!”
“对不起,让娘失望了。”
“傻孩子,娘心疼你。”
不懂事让人糟心,太懂事也让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