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破费!你遣人送来炭,我都还没谢谢你呢。”
“得了吧,跟我还客气!我娘很喜欢木雕,说看着啊,心里就平静,想着赏……送你几匣子首饰,我说你还小,先问问你喜欢什么再说。”
“那这些?”
“哈哈,说起来就想笑。”
秦恪与庞维翀一起进了珠宝行,得到掌柜的热情接待,因知道庞维翀的身份,还好心替他叫了大夫,一边疗伤一边挑选首饰。
细金丝配合点翠,不过几百两,并不稀罕,可一套六件的金镶鸽血红拿出来,耀眼夺目,俩半大小子都看直了眼。
“同是鸽血红,这样的成色多年不遇,又是严师傅出手,往后十年也不会有同款出现。庞公子是识货之人,小的直接给您装起来?”
秦恪想,就算宝儿年纪小压不住,过两年戴也不会过时,使眼色让庞维翀买下来。
庞维翀毕竟年纪大些,知道买东西要议价,懒洋洋地半靠在椅子上,一半是伤处疼,一半是端架子:“你也知道我们庞府是常客,有了好东西,送进宫孝敬贵妃娘娘也是常有的,若是在贵妃娘娘跟前露了脸,你们就发大了。说个价吧,小爷我可不迷糊。”
“价钱不会乱来的,庞府的信誉没得说,怎么也要优惠些,六千,算是成本价了。”
秦恪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他亲娘是太子妃,就算这个不疼那个不爱的,亲娘从来厚待他,该他的各种恩赏也从来不缺,边境战事多,各种战利品都见过,舅父为他存的东西稀罕物不少。
海货见过不少,鸽血红来价不算高,各种费用加上也要不了六千,这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庞维翀平日里大爷装得多,可并不傻,想跳起来骂一顿走人,可被秦恪逼着,只好讲价。还好秦恪也帮腔,最后以三千两成交。
想着平日里怕是挨了不少宰,庞维翀脸色很是不好,抬手点了点掌柜,终于没说出打脸的话。
“得,东西我先拿走,钱你明儿派人到府里来取。”
跟秦恪出了珠宝行,咬牙:“黑心。”
“啧,今儿这三千两不冤,你别说你在府里三千两的主都做不了吧?我去茶楼等你,你把人参燕窝拿来,我这就一起送去。”
其实庞维翀还真没有欠过几千两银子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秦恪激他:“说句不好听的,你十六了,都快成亲了,难道做不了几千两的主?刚才一路上吹嘘你爹娘宠你哥嫂迁就你,假的吧?没事,没钱开口,几万两都小事,我能做主。”
太子妃对他可不仅是宠,而且是完全信任,在有限的相处日子里不是摆长辈的威风,而是引导孩子当家做主。
庞维翀跺脚,回了府没说话,去寻管事拿了两支五十年份的人参,又让称了一斤血燕,很快就出来了。
“她们家住哪儿?我也去。”
第34章 三只共享财路
秦恪觉得,庞维翀迟早会知道宝昕的身份,带他过来也无所谓,可是也只带他到燕雀巷,不愿意带他进西偏院。
“这风雪天,你就让他在巷口等着?没危险吧?”
秦恪摆手:“护卫跟上来后,我让他们送信,把他的护卫叫来两个。”
“哦,那你刚才……”
秦恪有些生气:“让他看看,你都吓病了,赔礼的东西太轻。”
宝昕无语,香芸刚好端了粥进来,宝昕让她放下,弄热水给她洗脸,穿好衣服,梳好头发,靠坐在床头。
宝昕胖乎乎的小脸因发烧红通通的,可眼神清亮,整个人看起来与平日有很大的不同。
秦恪点头:“精神好多了。”
香芸很感激秦公子的探访,知道有人要来,赶紧让香薷准备热茶,又知会童妈妈,让她禀了少夫人,想办法约束院子里的人,特别是引开别有用心的人,免得泄露消息。
庞维翀被邵子坤蒙住眼带着在风雪中奔跑,听见脚底不时的“嘎啦”声,庞维翀知道这是踩着了青瓦,一时手心汗津津的。
“带我去哪儿?我可是很信任你家公子的。”
“庞公子放心,马上就到。”
待越过窗户,邵子坤一拱手,自己出去了,庞维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半晌才取下蒙眼的布。
“哟,闺房啊。”庞维翀跺脚搓手,雪未停,自己却在半空穿行,快冻死了。
“嗯哼。”
庞维翀一个激灵,这才看见倚靠在床头的宁宝昕,“原来是小姑奶奶的宅子?怎么了?这脸色看起来,好像在发烧呢。”
秦恪白他一眼,他实在不想做这个动作,可是这句问话太白痴了。
“就是起了烧,还不是你吓的。现在知道那些赔礼太轻了吧?”
庞维翀抱歉地连连拱手:“这事……可请了大夫?要不,我帮你请太医吧?”
他看这屋子陈设普通,想来不过一般人家,请太医估计不够格。
“不用,谢谢你,已经开了方子用了药。你别叫什么姑奶奶,我还小呢。”
庞维翀挠头,他当然知道她小,可这不是不敢扫阿摩的面子么?!
“那叫什么?”
“叫九姑娘好了,行九。”
“九姑娘,虽然打架是不对,可我真不是故意骑马冲撞你,我那马惊了,不听使唤,我也受了伤啊。”
宁宝昕摆摆手,笑了:“知道了,不全怪你,不过,你仗势欺人是事实吧?!这些东西你拿回去,不必赔礼。”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
“九姑娘。”
“哦,重来。九姑娘,你千万要收下,不说赔礼,就冲你生病,我就是送一千一万,也抹不掉心里的内疚啊,拜托你,千万别嫌弃。那什么仗势欺人,我就是报名号虚张声势惯了,我人不坏的。”
宝昕觉得,这一世运气还是不错的,总是有人送礼,她开心地咧嘴笑:“好吧,那就先谢谢你了,让你破费了,庞公子。”
“别,我和阿摩兄弟相称,你就叫我声翀哥好了。”
秦恪瞪他,他咬牙皱眉赶紧改口:“叫我阿翀就行。”
宁宝昕看他表情夸张滑稽,一时忍不住大笑,他就这么怕阿摩哥哥?
庞维翀真是牙疼啊,被个十岁娃欺负成这样,也没谁了。
“别争了,我叫你庞大哥好了。”
“呵呵,那成。哎哟,这一暖和,肚子闹得慌,饿死了。九姑娘,能不能弄些吃的?”
秦恪摸摸肚子,这才想起却是没用午膳。
正好童妈妈遣香薷过来问话,听说这事,赶紧摆了桌,安排得十分丰盛,庞维翀没想到人家这般周到,笑嘻嘻地打赏香芸、香薷,与秦恪坐下边吃边聊,插科打诨,热闹的气氛让宝昕最后一丝烦闷也没了。
宁宝昕有了胃口,小口小口地吃下一碗粥。
秦恪看她脸色好了很多,也不红了,摸摸额头,“嗯,退烧了,晚上喂些清鸡汤,养几天就成。”
香芸捂嘴笑:“秦公子懂得真多。”
庞维翀捏着筷子点他:“我觉得吧,虽然我们有年龄差距,可是很投缘,不如以后九姑娘在外行走穿男装,我虚长几岁,就是庞大,他是秦二,九姑娘是宁三,如何?”
屋子里安静下来,庞维翀愣愣地:“啊?我说错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别吓我,我还没吃饱。”
秦恪摇头:“没事,快吃吧。”
沉吟片刻,“阿翀,你是真心与我们相交么?若我是江洋大盗呢?”
“说过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你若是江洋大盗,我就去替你望风去,我庞维翀这点侠义之心还是有的。”
“好,我这里有个生意,你和九姑娘一人出点钱,我们开家卖木雕的小店,店铺我出,掌柜我找,每年按出资分成。我一年在京也就几个月,九姑娘年纪小,你没事多去走走,看着点。”
“做生意?真的算我一份?”庞维翀望天长叹:“看来,识人者还是有的,只是没想到,是打出来的。”
望着秦恪:“我是家中幼子,爹说我没能耐今后是坐吃山空的命,娘说我是兄长庇护只管享福的命,总之,我就是废物。可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过,我没做过生意,你就不怕……”
“有私房钱吗?”
“有。”
“拿几千出来就成。估计头两年没什么钱分,木雕不是今天做明天能得的,得积攒货品,不过把店开起来可以预定。”
“这么简单?与人打交道我还是有点门道的,我们一定能做起来。”
香芸送来笔墨纸张,秦恪草拟了店铺合作协议,“木雕师傅是现成的,给木雕师傅一成利如何?让他把这店铺当自己的生意好好做。我们就没人三成利好了。”
每人出资五千两,年底结算,宝昕他们都觉得挺好的。
“木料要好的,先买来存着,什么花梨木、香檀木、红木的,这个由木雕师傅决定。店铺暂时不急,怎么也得等雪灾处置好之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