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子哥哥的运气和福气都很好。”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们是嫡亲的兄弟,要相互扶持,共同将这朝政打理好。”
恭王哂然一笑:相互扶持?太子将政事把得紧紧的,抓在手里的,连父皇他都不想再交还,还能容许共同打理?
“父皇,来一盘?”
“今日想到校场,松松筋骨,一起去?”
“自然愿意陪父皇一起。”
恭王并未习武,平日也就是练练武艺强身,无法上场比拼,更别说其他。
皇帝未及古稀,常年习武,就算前几年生病精力受损,那也是恭王无法比的。
皇帝也很失望。
这些儿孙,真的,相比之下,秦恪最像他。
据暗卫报回来的消息,秦恪无论是上阵杀敌、练兵带兵都很有一套。现在西梁、北晋虎视眈眈,南鲁暂时依附,远不到守成之时。
希望儿孙和平相处,又希望他们能真心顺服继任者,可是,这实在是不容易实现的。
恭王与太子是嫡亲兄弟,想来应该比其他人要真心些。
不到万不得已,储君是不能随便换的。
皇帝在校场打得酣畅淋漓,暗自观察恭王,看他陪得意兴阑珊,不由暗自摇头。
打发了恭王,皇帝独自在昭阳殿沉思,半晌,起身去坤宁宫。
“今日天气不错,皇后应该出去走走。”
老夫老妻,能一直相伴,皇帝还是很珍惜的。来看望皇后的时间,比看望贵妃的次数多得多。
“早晨到御花园转了转,刚午歇起来,没什么精神。今日陛下倒是空闲。”
“嗯,到校场活动筋骨来着。阿摩快二十了,有没用听太子妃说什么?”
“陛下是指……阿摩的亲事?”
“嗯。”
“虞氏认为,这事得阿摩点头才成,她觉得这么些年亏了阿摩,若是这事还要逼着他,她于心何忍?!”
“嗤。”
皇帝摇头,抚弄着扳指:“可以先送些姑娘家的图影去,让他看看选一选,哪能就听之任之?”
这小子,一定是对宁家那小丫头有心思,连太子妃都替他遮掩?
不过,那丫头虽然不错,家世却低微了些。以前宁世昀是正五品,她上不足以匹配阿摩,现在宁世昀不过正七品,他们又分了家,连侯府的光也沾不上。
侧室,倒是可以考虑的。
宁氏长房嫡女也不过恭王侧妃,那丫头……应该知足吧?
“图影倒是简单,各世家、勋贵适龄的姑娘,每年都会绘制图影送上来,臣妾再好好挑一挑。陛下听说了吧,恭王嫡妃……”
“好好养着,还年轻呢。你啊,偏爱幼子,对太子和太子妃,也要多关爱些才是。”
皇后捂嘴轻笑,并不因年纪大了看起来诡异,反而有些一样的娇俏。
“陛下这话,臣妾对他们可是一视同仁的,这话传出去,他们不得跟臣妾离心?”
皇帝默了默,浅笑:“你明白就好,若真的离心,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么些年,他难道看不见皇后对太子他们的表面功夫?
“还有,暂时太子的位置,是很稳的,储君,朕没打算换。”
恭王一直前来讨好,可皇帝多年执政,什么看不明白?一方面他享受儿子的孝顺和殷勤,另一方面,他也防备着儿子。
至少,目前恭王还没有做出什么让皇帝不能忍受的事。
“我去看看贵妃。”
贵妃庞氏的性子,没有皇后娘娘这般左性,温温柔柔的,皇帝倒是愿意多坐坐。
只是,他也明白,宫里的人,不能只看表面,只要不过分,他并不想太多关注后宫琐碎。
“听说,昨日你叫你侄媳带着侄孙来问安了?怎么没让朕看看?”
庞氏摇头:“哪敢耽误陛下政事。臣妾那侄孙,真是可爱,比他爹爹小时候,可爱多了。陛下,臣妾倒是想求个情,臣妾侄子在五城兵马司待了这几年了,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整日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臣妾看着都头痛。”
“你是替他讨官?你别小看他,他会处事,得了不少人情。嗯,多年磨砺,也该动一动了。当日他定下宁氏庶房姑娘,你兄嫂竟也愿意?”
“兄嫂一直开明,只希望侄子开心幸福,不会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人一生短暂,快乐最重要。”
“你也这么想?”
“是啊。臣妾伺候陛下很快乐,所以,臣妾很幸福。”
“你啊,油嘴。”
隔日,庞维翀接到旨意,升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怎么突然升官了?奇怪!”
宝玥撇嘴:“装什么嘛!还不赶紧写信到丹雅城,你升官,爹娘一定高兴。顺便,我们把看中的儿郎图影送去让妹妹看看,都十四了,还没听说定下亲事,搞什么嘛。”
“别急,爹娘自然会好好打算。你那妹妹,那就是个银子搜刮器。”
“前日,我遇见江家表兄,他定下亲事,却一直不松口成亲,还向我打听妹妹来着。”
“呵呵,他们?不合适。你没发现吗?宁三,一直很讨厌侯府长房的。其实……唉,看缘分吧。”
庞维翀已经从庞太师嘴里知道了秦恪的身份,他倒是希望秦二与宁三能有点什么,可是身份悬殊,谁知道太子他们介意否?
啧,这连襟啊,轮不到他来选。
第271章 劝亲
太子妃虞氏很苦闷,她没想再要孩子,可是,竟然怀上了。
最近心火旺,总想发火,烦躁难安。
太子很忙,这日听说陛下遣人送了女子图影到天擎关,才想着过来看看月份不足三月的太子妃。
“身子可好?”
虞氏低垂着眼,淡淡地笑,明知道该温顺些知礼些,可这会儿就是压不住火。
“尚可。殿下可是大忙人,今日竟能看见您的身影,难道是妾身眼花了?”
太子皱眉,眼尾细密的纹路显示出他最近思虑过重。
“你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听说父皇遣人送了图影让阿摩选侧妃,选正妃,你是不是应该到母后跟前去说说话,我们才是做爹娘的,这事……难道嫌我们不曾关心?现在可不能出什么错漏。”
虞氏重重一叹,她觉得厌烦,现在的太子除了政事还是政事,握紧那点不多的权力不放,也不怕惹了父皇猜忌。
“母后不爱我们去打扰她。”
“你现在怀着身子,怎么也得给你几分面子,最好把阿摩的亲事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才是。”
虞氏猛地抬头瞪着太子,慢慢地说道:“殿下,您可不缺儿子,您孙子孙女都有了。”
“那又怎样?”太子也不耐烦了,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了染坊?身为太子妃,难道不应该不问缘由全力支持她吗?脾气比谁都大,哪有那些侍妾懂得看脸色!
“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皇撇开我们决定阿摩的亲事,会引来朝臣的猜疑,从而产生观望的想法。孤是储君,是这东华国未来的君主,不能失了臣心,平添障碍。”
“殿下多思了。正如您所说,您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这天下迟早是您的,还有谁比您更有资格?庶弟们早就被父皇清出了临洛城,大多是闲差,唯一的同胞兄弟也没领什么差事,将来不过闲散宗室,您的位置无人能撼动,您的权力也没人敢抢。”
“多年来,我们将阿摩置之险境,现在又凭什么插手他的生活决定他的未来?您又儿有女有孙辈,为什么不把心力投在他们身上?关注阿摩,有什么意义?他并不能给您的位置添加分量。”
“虞氏,你逾越了。”
“妾身有罪。可是,身为母亲,妾身若不能挺身直言,那么,阿摩的将来就被你们搅得一团乱,那时候,您还右脸自称是他的父亲?”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脑子混乱了。你不去是不是?好,孤让丁侧妃去,想来,能为阿摩的亲事出力,她很高兴的。”
“殿下,你变了,变得太多太多。权势怎么就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这般面目全非的人了?妾身看不懂,也理解不了。丁氏?她凭什么去?您可以让她去,翌日,妾身就让整个临洛城知道,丁侧妃觊觎太子正妃之位,越过正妃、越过生母,直接想左右嫡皇孙的亲事。”
“或者,丁侧妃觊觎的还有太子之位?她的儿子占长,若是成为皇太孙挤下您这个太子,也不是不可能。史书上也是有记载的。当然,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近两年丁氏与你的庶长子频繁与朝臣接触拉拢人心,就是殿下您的教导也未可知。”
太子突然安静下来,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妾身说了什么?没说什么啊。唉,妾身儿女还小,长子远在边关,代掌宫务又琐碎,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两眼眯了眯,太子妃说他变了,她自己不是一样变得冰冷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