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会是阿摩哥哥?
他不是远在千里之外吗?为什么会在这床帐之中安睡?
或许是宝昕凑得太近,秦恪突然睁开了眼,没说话,黑暗中只是安静地平躺着。
为什么,他感觉房中有人窥视呢?
宝昕看秦恪醒了,十分高兴,凑到他耳边说话:“阿摩哥哥,这是哪儿?你为什么在这里睡觉?你不是在边关吗?都两年没回临洛了,是不是不认我们是朋友了?”
“今日好危险的。”
宝昕委屈地将今日在慈恩寺所遭遇的一切讲来,心里觉得松快了许多。
“阿摩哥哥,你说皇权真的那么重要么?其实没有火药,靖王府的胜算真的不大,可他们却要火中取栗,是不是太傻了?当然,我也明白,成王败寇,若今日他们成事,将来谁也不会记得今日他们的大逆不道。”
“司马翎太可恶了,竟然把我扔出去撞到树上,当时腿就错位了。幸好啊,若是断掉,估计花费的时间更多。”
“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可是在梦里能与阿摩哥哥说说话,也是很好的。抽空回来看看吧,就算不看我们,也要看看你的弟弟妹妹嘛,他们与你,可是一母同胞啊。”
秦恪觉得身上一阵阵颤栗,这是梦吗?
为什么瑾儿妹妹的说话声如在耳边?
若是她的梦,为什么自己还在自己的床上,那是如何入梦的?
如果他应答,会不会惊扰瑾儿妹妹?如果他发出声音,瑾儿妹妹会不会消失?
若是不说话不应答,秦恪有些不甘心,相隔千里,他是真的牵挂瑾儿妹妹,比牵挂自己的弟弟妹妹甚至娘亲,还多得多。
所以,他是真的把瑾儿妹妹当做嫡亲的妹妹,绝不外待。
秦恪闭上眼,轻声说话:“瑾儿妹妹,我也很想你,牵挂你。”
他不敢停顿,惟恐让瑾儿反应过来人就迅速消失。
“我很忙,我得有自己保命的手段,这样,也能保护你们。我在边关,在千里之外,相隔太远,无法把握局势,有人谋逆我也无可奈何,但是,只求瑾儿妹妹保重自己。”
“这几年我让人训练了一批小鹰隼,可厉害了,因为是从小养大的,很听话懂事,已经试飞多次,确定能飞行千里送信无误。当然,我得让人带他们到临洛城认路,这样有什么消息我们就能及时互通。”
“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家事国事天下事,你可以关心,除了家事,其他的事不要牵扯太多,陷进去牵连的,也许是整个家族。你不爱你的小弟弟了吗?你不爱你的爹娘吗?还有你娇弱的姐姐,他们能承受得起雨打风吹,可是能承受得住血雨腥风吗?”
宝昕惊愕不已,天呐,在梦里居然能听见阿摩哥哥回话,这个梦太有意思了。
“我明白的,我不会再冒失,定以家人的安危为己任。阿摩哥哥,好奇怪哦,我怎么可以与你在梦中说话呢?哦,我明白了,梦中的你肯定要跟我说话的。嘶,也不知道边关你的卧房是不是真的这般。”
随后两日,宝昕感觉与秦恪如影随形,甚至能看见他们几万人训练的热闹场面,让宝昕高兴得,觉得这个梦太有意思了。
秦恪却很忧虑,他没说话,只用笔书写,询问教导他诡道为君之道的燕凡燕先生,这种情况是否正常?
燕先生蹙眉,在纸上写道,此乃离魂之症,离魂者自己不自知,会到她心中牵挂向往的地方来。
此话若被宝昕知道,一定会气得动手,莫非她向往的,是秦恪的卧房?
秦恪又写:可有解法?
燕先生又道:丹雅城有南鲁来的巫,可试一试。
边关附近没什么寺庙,最近的丹雅城也没有。
秦恪没想到,这里竟是瑾儿牵挂向往的地方,一时间心里软软的,嘴角露出笑来。
他向虞大将军请了假,本想带唐斗他们骑马而行,毕竟丹雅城离边关还有些距离,可有又担心瑾儿跟不上,还是选择坐车去。
唐斗讶异,马术如此精湛的殿下,要坐车去丹雅城?
秦恪坐上车:“瑾儿,我们去丹雅看南鲁的巫,很有本事哦。”
宝昕嘻嘻笑,秦恪就放心了。
一路闲聊,虽然看不见,可秦恪还是心安。
“那个司马翎最讨厌了,失手让我受伤,居然想负责,他能负什么责?难道就这样想把我娶进他们家去?嗤,异想天开。”
秦恪脸色一黑,司马翎,居然敢抢……
抢什么?
做妹妹的迟早要嫁人,当兄长的,还能怪别人抢了妹妹?
第187章 梦游丹雅城
丹雅城,距天擎关约几十里,快马也就半个时辰,算是天擎关附近商业比较繁荣的城镇。
商业繁荣,意味着税收可观,地方长官很容易出政绩才是。可,丹雅县令过得并不如意。
丹雅城混杂着各国、各地的人,表面上他们安分地做着营生,恭敬地捧着属官,完全抓不到撵走他们的把柄。
可暗地里呢?
丹雅城大事小事不断,让县令劳神不说,每年的考核,政绩评定完全不出彩,县令混得无滋无味。
老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身为管理者,县令每日提心吊胆,丹雅城的暗涌让他只想逃离,就怕在任时天擎关失守、丹雅城换主。
人在京城,魂在千里外,秦恪还是第一次见到。最关键的是,宁宝昕自己完全没自觉,她还沉浸在自以为的梦里,乐不思蜀。
这里,没有忧心,没有争夺,还能与阿摩哥哥说话聊天,很是快乐。
秦恪小声地介绍着丹雅城,特意让马车绕城转了一圈,宝昕惊讶地发现这里有部分屋子居然一半在地面一半在地下。
“西北到了风沙季节,你无法想象的沙会堆积在门前,房屋不坚固的,直接被风沙掩埋压垮。这样的房屋,能减少风沙对房屋的损毁,从而保证人的安全。”
“阿摩哥哥,这些屋子大多是土坯房,真的能冬暖夏凉吗?”
秦恪摇头,“或许,我没试过。西北热起来又干又热,地下应该能凉快些许。冬季就太冷了,那风透骨一般地寒,仿佛想吸干身上所有的水分。”
宝昕默了默,“难怪阿摩哥哥老是寄很干的牛羊肉给我呢。”
秦恪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惜摸不着,否则真想揉揉傻瑾儿的头发。
两年没见,念着她的时候更多了,倒没见那般牵挂嫡亲的弟弟妹妹呢。
“要不要逛一逛?这边的东西也很有特色,你看上啥,回头送到京城。”
“好啊。”
平日里秦恪总是选择那些贵重的皮毛珠宝送回京城,能见识这里的特产小玩意儿,宝昕更有兴趣。
唐斗不动声色地靠近石修,石修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干嘛?两个男子靠这么近,忒怪异。”
“啧,你不觉得这几日公子神神叨叨的吗?刚才,一个人在车里,嘀嘀咕咕不说,居然笑出声来。这会儿又让邵子坤将马车驾到热闹街市,我始终觉得不对劲。”
“想多了吧?!唐斗,你没觉得,自从有了官职,你对公子就没那么贴心和恭敬了吗?你可把主意摆正了。咱有今天,那也是托公子的福,离了公子,得不了好。”
这几日公子逮住机会就让他们拼死训练,这是还没放弃他们,他早就想明白了,也为前段日子的疏散感到自责。
“饭可以乱吃,话……”
石修摆手:“得,我就是提醒你。饭也是不能乱吃的。”
“你不明白,我只是……担心公子,怕他中邪。”
怪异吗?有点。可那是公子,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他们当做的是侍奉好,而不是质疑。
商业区是丹雅城特意规划出来,供各地客商贸易,琳琅满目,风格各异。
“咦,这是披帛吗?花色真好看,很有异域风情,又宽又大。”
“这里的人拿来做头巾,遮挡春秋的风沙。喜欢?”
宝昕指了几个花色,秦恪问好价,让唐斗掏钱放车上去。
各地特色的衣裙首饰,宝昕按照娘和姐姐的尺码选了一大堆,甚至南鲁的小弯刀、九层的脚铃、发辫上的彩色木珠都选了很多,其他比如象牙梳、水烟袋之类的小玩意儿也选了不少。
秦恪笑微微地摇头,看来,往日送回京城的东西,好倒是好,未必合了瑾儿妹妹的心意呢。
宝昕看见一套刻了如意纹的银饰,从装饰发髻的小银铃到项圈、手镯、脚铃,都非常小巧精致。
“阿摩哥哥,这个适合你的妹妹戴,好漂亮哦。”
秦恪没想到她还会替自己的妹妹选小玩意儿,唇角翘起,很是开心:“好。”
看唐斗付钱,宝昕有些不好意思,都是阿摩哥哥付钱,怎么好像自己在做人情?
想起庞维翀经常爱说的一句话:“我请客,你出钱,”现在倒有些像这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