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锦拥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一下,只不过杜城已经站直,轻轻的推开了她的手。
“回去吧,他就在后面等着你。”杜城道:“我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沿着蜀江岸边走了,再也不似曾经一步三回头的不舍,他走的很坚定,背影亦痛的让人无法呼吸。
三年的时光在蜀江边有了个了结。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
那副画,到现在还在她的书房里静静躺着,一切都在今日结束了。
谢锦在原地站了许久,转过身准备回去的时候,才上阶梯,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晏江静静立在那里,夕阳为他身上渡上一层红光,显得十分的温柔。
谢锦快步走过去:“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跟着我出来了?”
晏江伸出手,轻轻牵起她的握在手心里,领着她往回慢慢的走,道:“虽然知道你不信,但我没有跟着你。”
谢锦不置可否:“快点回家吧,一会就该凉了。”
她果然没信,晏江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他真的没有跟着她来,他是看她走了许久没回来,所以找过来的。
分别三年,难得再聚,他绝对不会让人抢走属于他的人,杜城那小子最会惹人心疼,虽然抢不走,但他还是要来及时阻止谢锦再难过下去。
“你的人还没有把府中收拾好吗?”
“不好意思,他们都是你的人。”
“我的就是你的了,他们的动作都太慢了。”
谢锦奇怪道:“你原先不是还不急的吗?难道湖边上不好住了?”
晏江看了她一眼,缓缓的道:“我明明是正宫,等这么久也不好。”
“……”谢锦呆呆的看了他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红晕明显:“什么正宫,胡说八道。”
两人的身影缓慢的在夕阳中走着,隔了一会,晏江才又道:“这里显然不好了,那我们日后该去哪里成亲好呢。”
成亲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简直就像一颗冒火的球一般,烧的谢锦脸上都红了,心扑通扑通的跳:“你在乱说什么!”
晏江很认真的声音:“我生下来时门第是大周最高的权贵,现在我也是南蜀的军师,我一直都这么正统,难道婚事不也应该是特别正统的吗?”
谢锦被他说的整个人都羞恼了起来:“你以前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你最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现在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我最狼狈的时候也很在意形象的。”晏江轻轻握了下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想在他面前成亲,那我就带你到别的地方去。”
谢锦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去的根本不是谢府,而是另外一个方向。
“这是哪?”
面前陡然出现一片湖畔,周围静谧安逸,中心是镜子一般的湖面,四周花林茂密,美如锦绣,让人移不开眼睛。
晏江放开她的手,轻声道:“闭上眼睛。”
他的话宛如有魔力一般,谢锦不由自主的就顺从的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就听他说好了。
她缓缓张开眼睛,只觉眼前骤然大亮,像是置身入万千星光之中,待完全张开,不由得惊呆了。
只见湖面上布满星光,盈盈满满上下飞舞,照亮了整片花林,竟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
方才还平静如镜的湖面,被这些小星光划过,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不时有萤火从她肩头划过,还有许多落在她身上,眼前星光密密麻麻,宛若身至亿万星辰的星空。
“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方才还什么都没有,怎么会顷刻就多出这么多萤火虫。
见谢锦一副看呆了的样子,晏江轻轻的抬起手抚摸上她的脸颊。
他的手指微凉,一点一点从她眼角眉梢划过,流连在颊畔,随着他的动作,一点萤火停在指尖,谢锦只觉眼前停驻着耀目的星辰。
湖边傍晚的微风吹拂着他们的发丝,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不知何时,纠缠在一起。
他清隽的脸庞微微靠近,黑如深潭的眸子里渐渐映出她的样子,萤火星光间,他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微微的凉意之后便是如火一般的触感。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轻轻的呢喃像是最难以触及的誓言,纠缠相结的青丝宛如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
谢锦抬起头,鼻尖触碰到他的鼻尖,一点萤火微闪,微凉的唇瓣轻轻相触,用生命缔结的契约之声在这天地之间缓缓奏响。
他们彼此相爱。
他们互相等待。
他们都为此放下当初苦苦追求的一切。
也只是为了换来此时的相知相守。
她缓缓抬起手环住他的腰,感受到唇齿间温柔的嘶磨纠缠,满心的情感都在此时盈满。
唇畔间溢出微不可听的呓语:
“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
我欲与君长相知,长命无绝衰 番外十三 (全文完)
自从见过杜城最后一面之后,府中的痕迹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被抹除。
原先一直没有清理完的成亲的痕迹,第二天再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晏江顺理成章的“入主正宫”,不在湖边待着。
晏江归来,正式在众人面前亮了相,府中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阖府上下似乎都有了主心骨一般。这种现象虽然不明显,但谢锦还是能敏锐的感觉到。
晏江看着她不太开心的面容,打趣她道:“我的东西便是你的东西,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锦瞥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心里的主子还是你,就算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也会听你的。”
晏江因为她的措辞笑了:“那要不就对他们说,是我嫁给你了?”
谢锦脸上一红,瞪他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这么不要脸。”
话音才落,腰间一紧就被他给拉了过去,坐在他的膝上,晏江轻轻环着她的腰身,提议道:“白日无聊,不如我们来下一盘棋怎么样?”
谢锦两手撑在他胸前,有些不太敢直视他耀目夺人的容光,三年不见他有了一些变化,总是一些不经意的举动就惹的她脸红心跳。
“让我三个子,就同你下。”
晏江道:“你以前不跟我讲这些条件的,怎么现在棋艺退步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吗?”
“你少胡说,到底让不让?”
晏江沉吟片刻:“也好,不如我们就加个赌注吧。”
谢锦好奇:“什么赌注?”
“输的那方少几个子,便脱几件衣服怎么样?”
“……”谢锦望着他,面上恼羞成怒,胸腔里的心却跳的要蹦出来一样:“你真的变得好无耻。”
“难道我以前不是这样?”晏江无所谓这样的指责。
他以前的手段更甚,只是不用在这方面上罢了。
……
一炷香之后,谢锦呆呆的望着棋盘。
耳边是晏江清越温雅的声音:“既然我输了,那便愿赌服输。”
谢锦望着棋盘不能回神,怎么可能,晏江怎么可能输给她?难道真的是三年不下棋,实力退步了。
这怎么想也不可能,他再怎么退步也不可能输她五个子吧?还是说她进步的非常厉害?
谢锦正在不可思议,突然腰身一紧,脚下离开地面,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晏江轻声在她耳边道:“兑现赌约。”说罢将人抱紧了直接往里间走去。
谢锦大叫道:“这是我的房间!”
晏江将人轻轻放在床上,不知为何,此时他明明还是那副清雅俊秀的模样,气息之间却变得分外诱人。
“你你你……”谢锦瞪大眼睛看着他。
晏江慢条斯理的将雪白衣衫脱下来,外衣,中衣,里衣,加上鞋袜正好是五件。
他轻轻的靠过来,声音依旧清越好听,如涓涓流水:“昨日我都已经成为正宫了,还不能来你的房间吗?”
谢锦见他宽衣之际就发觉不对了:“你,你又算计我。”
什么输了五个子,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话音才落,他已经低身覆了过来。
唇齿相依间,是最原始的火焰。
他们抛却羞涩,扔掉隔阂,三年生死分别的情感让他们紧紧糅合在一起,或许本身他们就是一体。
……
天色暗下来之后,才有下人进来唤人:“姑娘,公子,要传晚膳进来吗?”
床帐里有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你出去。”
“好。”清越如泉的声音。
片刻之后,晏江就穿好衣衫出来,对着门口的下人吩咐道:“送饭进来吧,今天我在夫人这里吃。”
下人一脸懵逼。
里间又传来一声羞恼声:“谁是你夫人!”
晏江从善如流,脾气很好的样子,继续吩咐石化一般的下人:“好吧,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夫人,我对这些虚无的称谓都不是很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