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轮流推着谢弈在街上逛了一圈，来到一条街上，此处皆是民居，较之主道，是静谧了不少。
周蕊蕊站在街道口上，两只眼珠咕噜噜的转，一瞧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阿锦，谢弈，你们瞧见中间第三家没有？”
谢锦和谢弈都往那头瞧去，但看第三户也是高院门墙，外头灯笼高悬，只是大门紧闭，不见门房，许是主人家并不在里头，又或是走亲访友。
“怎么了？”
周蕊蕊一脸贼兮兮的兴奋，“我要干一样很有意义的事，你们跟我一起过来。”
谢锦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没好事，刚想要拒绝，就见周蕊蕊一把推起谢弈的轮椅，不由分的跑了过去，她一怔，只得也跟了上去。
“瞧见没，就是这家，以前没少到我家里去告状，害我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我每到过年，都会撕他们家的对联，最好让他们倒霉一整年。”
周蕊蕊着，在两人怔忡的眼神中，撸了半截袖，上前一步就伸手扯下了才贴好没多久的红联。
“撕拉！”
周蕊蕊扯下一大块，这声音让她兴奋不已，回头道：“阿锦，你也过来试试，特别刺激。”
谢弈嘴角直抽：“阿姐，她没事吧？”
谢锦面无表情：“我看她有病。”
“那咱们先走吧，不定一会人家就出来了。”
“嗯。”
谢锦走到谢弈身后，两手才搭上轮椅，就听大门“吱呀”一声响，竟是开了，在周蕊蕊震惊不解的眼神中，里头传来声音：“好你个贼，果然又来偷撕对联，今年可叫我逮着你了。”
原来这家人大门紧闭，门房不在，只是为了抓周蕊蕊这个惯犯，谢锦心觉不妙，脚步一转，还未动弹，周蕊蕊却已经像弹簧一样跳了过来，伸手抓住谢弈的胳膊，飞快的就逃窜了出去。
她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不知凡几，有的事经验，在那家人的门刚打开的一瞬间，人就已经窜到了巷口。
周蕊蕊没听到人追过来的声音，靠在墙壁上深深的喘了几口气，然后嘿嘿笑道：“还想抓我，没门儿，明年我还来撕。”她得意的朝谢锦看过去，却见谢锦黑着一张脸，模样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阿锦，你怎么了？”
谢锦一把挣开她的手，恶狠狠的道：“弈呢？”
周蕊蕊脸上一僵。
“周蕊蕊，我这就要了你的命！”
周蕊蕊一战三年的事件在此有了败绩。
她方才只顾着逃跑，哪还记得坐着轮椅的谢弈，那些门房之所以没来追，也是因为有谢弈这个不能跑的“人质”，才等着她乖乖来自投罗。
不谢锦在一旁黑着脸，就是她不在这儿，周蕊蕊也不能把谢弈就怎么丢下了，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好承认这次自己的疏漏。
出来玩一趟，就以周蕊蕊被人押到自己家里为终。
下午周尚书回来，刚在家中没坐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下人告知姐被别人家的下人带过来，上门告状来了。
“爹——”周蕊蕊一见周尚书那张黑脸，就知道大事不妙，她下意识的想往谢锦身后躲，可这次却不怎么好使了。
谢锦怨她把谢弈给落下，压根就不愿意帮她箭。
“周大人，我们府上近三年总有人过去捣鬼，不是偷撕了对联，就是偷捅了灯笼，有一回还把一些鸟屎秽物扔到门上，这回我们是在门后躲着，当场把人捉到了，只是没想到是贵府姐，不知周大人……”
那下人话算不上客气，怕也是被这种挑衅的举动给弄恼了。
周尚书只听开头就知道周蕊蕊干了什么事，看着此刻缩着头跟鹌鹑一样的周蕊蕊，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更甚者，她还带了谢锦和谢弈一块去，这要让周段氏知道了，还不知道心情会如何。
“此事怕是个误会吧。”
第三六零章 好地方
“的也觉得可能是个误会，堂堂尚书府大姐，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下人打着哈哈。
这种事，双方之间都是心知肚明，也不过是顾忌着面，彼此打太极。
周尚书道：“此事是误会无疑，不过女顽劣也是事实，待年后本官会亲自登门孙学士府上。”
“哈哈，大人实在是客气了，大人若是能去，孔学士大人一定非常欢迎。”那下人也是个人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再多，转移话题：“还未恭祝周大人新春之喜！”
周尚书淡淡的一点头，脸色实在不上好，那下人见状，不再多留，又了两句场面话，便带人离去了。
屋中周蕊蕊的脑袋完全缩进衣领，只差没把衣服揪起来盖在头上，若是此时地上有条缝，只怕她已经钻了进去。
周尚书坐在位置上不话，也不看周蕊蕊，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实在是让人恐惧。
屋里寂静了许久，周尚书才道：“谢锦你先出去吧。”
“啊，爹——”周蕊蕊先忍不住唤了一声。
谢锦心知周蕊蕊不会有什么大事，无非是被周尚书训一顿罢了，只不过这对于周尚书来是家丑，被外人看到了，难免不好，因此也不理会周蕊蕊可怜巴巴的眼神，起身一礼，便出去了。
要之前，是她觉得谢弈现在的条件配不上周蕊蕊，那么现在，像周蕊蕊这样的，免费送给她都不想要。
晚上，一家人在前厅吃了年夜饭，周蕊蕊一改常态，只埋头吃东西，连大气都不敢喘。饭桌上也就他们几个孩着吉祥话，周夫人和周段氏瞧了奇怪，不由问道：
“蕊蕊，这是怎么了？”
周蕊蕊拿筷戳戳饭碗，动动嘴皮，往周尚书那边瞅了一眼，又不敢了。
周段氏不懂，但周夫人熟能生巧，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又干了什么事，惹她爹生气了，便道：“你今儿不是和锦一起出去玩了吗，怎么又出事了？”
周夫人为人温和，周蕊蕊不怕她，就噘着嘴，呐呐的道：“哪里惹什么事了，就是，出去逛了一圈。”
周尚书“哼”了一声。
“那你现在怎么又不话，这分明是有事。”周夫人道。
周蕊蕊垂头又去扒饭，周铮在一旁道：“今天她去孔学士府上，带着谢锦和谢弈一起去的。”
周夫人奇道：“孔学士？那不是你们前几年的先生，他也是个大文豪，带锦两人去结识一下倒也是好的。”
周铮忍不住笑：“她哪是去带人拜访，分明是去找麻烦的。”对上周夫人诧异的目光，他道：“孔学士府上这几年总会被人撕掉对联，捅坏灯笼，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在年关总是不吉利，今天她带着谢锦去撕人家对联，被当场抓住，送到府上来了。”
周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蕊蕊神情讷讷，头垂的更低了。
身为一个大家闺秀，能做出这种事来也是奇闻，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她的婚配都成问题。
周段氏也是瞠目结舌，不知该什么好。
“行了，此事就不要再提。”周尚书发话，又对周铮道：“明日新年始，六部三阁都有忙碌，过不久太举试便要放榜，你且留意着。”
周铮点头：“嗯，大提学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年后不等元宵，在十三号就会公布太举试的成绩，那是建安城的一样大事。太举参考人数众多，这样的时间点，多数人都是留在建安城内，等待结果的。
谢锦知道周尚书之所以会这么吩咐，是因为她和弈的缘故。
周家的世交中今年并没有参考太举的，也就他们两个人参加了。不过不用别人，谢锦也知道她和弈的行情是不被看好的。
弈没有考进士科，这一回最好也就是能得个明经的功名，此生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不好再翻身了。
而谢锦又是个女的，是没有人对她报什么太大的希望，女在科考上，能得个明经的功名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周尚书转过头来，面对谢弈：“人生必逢难，没有顺风顺水过完一辈的，须知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唐时有狄相，功名也只是明经，最后却做到了相国的位置，你年纪尚，万不可颓靡丧志。”
这一番教导的恳切严正，谢弈是懂事的，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就揖手：“谢大人指点。”
周尚书本来是严肃面目，听的他这一句称呼，伸出手摇了摇：“不必如此生疏，如今都算是自家人，就把我当作你的长辈吧。”
闻言，周蕊蕊和谢弈神色都是泛上了一点喜意，周蕊蕊是以为她爹承认了谢弈，自己和谢弈的事是有可能了，而谢弈则是因为领会了周尚书的意思，暗喜自己以后不必与周蕊蕊纠缠在一块。
谢锦对这两人的表情看的是一清二楚，也就是周夫人和周段氏不明其中关键，还觉得亲上加亲的好，彼此之间更显热络。
新年过后，城中渐渐的又热闹起来，以前回家过节的，如今也都又重新出来做生意，沉寂了半个月的城东人也变多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