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倒没觉得他只是单纯过来看她,毕竟不久前两人才分开,现在他又来了,不定是有什么线索了。
“那进来吧,我这就开门。”
谢锦走过来几步,伸出手就要掏钥匙,一转目光看到站在那里的许大娘,嘴角一笑:“哟,许大娘也在啊,我方才那话的声怎么不对呢,你的什么打主意,我没听清楚。”
什么没听清楚,许大娘脸上一沉,暗骂一声坏皮,再看晏江也没有方才那么顺眼了,没什么好气道:“也没什么,不过你年纪怎么耳朵就不好使了。”
她罢,不想看见谢锦那张气人的脸,转身就要进门。
“哎,许大娘心啊。”谢锦突兀的大叫一声。
许大娘听见叫声,下意识赶紧一停脚步。只是她方才步迈的又快又急,她家的门槛又高,这么一收脚,抬了一半的一只脚正巧撞在门槛上,身形一个不稳就往一旁歪过去。
许家大门本是只开了一扇,可许大娘身实在壮实,慌张之下她伸手抓住那扇未开的门,却不想一下就把门给撞开了,门往后一退,许大娘的身不受控制的便载在地上。
“扑通!”
“娘!”
谢锦不怀好意的笑笑,活该她倒霉,叫她再在背后人坏话。
许大娘跌了满嘴的泥,这才反应过来,气的嘶气,她分明走路走的好好的,那臭诓她。
“啊啊,摔倒了,摔倒了啊!笨蛋啊!”
一只八哥不知何时停在谢锦家的门框上,神气的对着底下的许大娘叫唤着。
许大娘气的后牙槽疼,她真是倒了血霉了,才把屋租给这两个人,连只扁毛畜生都气人。
许丽丽赶紧将她娘扶起来,伸手拍掉了身上的泥,许大娘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了谢锦一眼,谢锦笑眯眯的道:“许大娘,不都跟你了心点么,怎么还撞上了,下次可要心点啊。”
晏江在一旁忍不住一声轻笑。
想来她这话怎么听都是风凉话,许大娘摔的肚疼,一嘴的泥巴,瞪她一眼也没空跟她计较,撑着许丽丽的手爬起来就快步走进了里院。
谢锦哼了一声,才转身去掏钥匙开门,都了不要来惹她了,撞上枪口这能怪谁。
晏江在她身后笑道:“你莫不是一直都在整人吧?”
谢锦弯下腰开锁,边道:“哪能啊,好歹也是长辈呢,还能怎么着。”
不过是的添点堵罢了,无伤大雅。
推开门,院里干干净净的,还是往常光景,谢锦笑着道:“怎么样,还是第一次看见吧?”
晏江跟在她身后进去,左右两边看看,目中带着笑意,点头道:“不错,确实是第一次看。”
他在此住了一个月,虽对这里的格局十分清楚,但都不知是什么模样。
往前走了两步,他看到东屋门外不远处的那块大青石,上面光滑如水,触手冰凉,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常坐。
谢锦任由他打量着院,往里面走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正巧我昨天回来买了不少食材,一会做给你吃。”
晏江重新坐在那块青石上,看着谢锦的身影,这院的比不上瑞王府里的一座水榭,却很有家常的味道,平凡而轻松。
“弈呢?”
“去见他朋友了。”谢锦道:“叫什么林什么知的,才来建安不久,当初在金陵我们也见过一次。”
晏江点点头,谢锦泡了壶茶递过来,反正青石很大,就是躺个人在上面也没什么问题。放个茶壶是意思。
晏江看着那壶笑:“你何时还有这雅兴?”
“雅兴什么啊,”谢锦不以为意道:“才五钱银一两的茶叶,你喝的惯就喝,喝不惯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她这么光棍也不是第一次了,晏江笑着摇摇头,倒了一杯茶水出来,看看上面漂浮的绿叶,确实是市井最常见的一种。只不过茶水热气腾腾,蒸上来一股茶香,倒也不算太差。
谢锦动作麻利,没多会儿便炒好了三道菜,端进屋里,招呼他道:“晏江,进来吃饭。”
这样熟稔而不生分的语气,就仿佛他还在这里生活的那一个月一样,让晏江微微一怔。
很快他便笑着站起来,从善如流的走进正屋,顺手带走了壶。
正屋的模样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很干净,东西很少,隔间便是谢弈的书房。
谢锦给他盛了饭,放好木箸,晏江便坐在了她对面。
此前在瑞王府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下人伺候好的,如今这样的亲力亲为,就好像在自己家中一样,而非寄人篱下。
晏江望着桌上的几道菜怔然了一瞬,但在谢锦还没察觉之前便已恢复正常,他想了想,便没有先提事情,先与谢锦轻松自然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罢,谢锦放下碗筷,没等晏江话,她便先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知道是谁了吗?”
中午晏江给她示警,这事她也就放在了心上,重视起来。因为无论是好是坏,被人暗中调查这种事怎么都不会让人开心。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秘密在。
晏江摇摇头,却是否认:“我并非为这事而来。”
“不是这事?”谢锦一挑眉:“那是什么事?”总不能从城北大老远的跑过来,真是为了看她一面,顺便噌个饭吧。
晏江反问道:“你知道谢思瑶吗?”
“知道啊。”谢锦有些奇怪的点头道,这是个太学学生就没有不知道的,她奇怪的是怎么又跟谢思瑶扯上什么关系了。
“她在你走后来找过我。”
“她找你干嘛?”谢锦迟疑道:“她不该认识你啊,难道是因为那次你给她和琴的原因才认识的?”
晏江摇摇头:“她问我你的住址,是想要找你。”
第二零七章 小谈
谢思瑶找她?
这在谢锦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以,只要是跟谢家沾上点关系都没什么好事。
谢思环对她厌恶至极,肯定没少在谢思瑶面前她坏话才对,这谢思瑶却几次三番有跟她示好的意图,怎么都不太正常。
难道她们知道她的身份,准备展开什么措施了?
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事实上,谢锦就没打算瞒过她们。谢思环对她熟悉的很,就算谢锦有了很大的改变,也能认得出来。
她从谢家逃出来这事,若是当时被谢家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处罚,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眼下她在天脚下,远离金陵,谢老太婆就算把事情都告诉在京城的谢老太爷了,谢老太爷估计也没有那个功夫收拾她才对。
就算是收拾也不能隔了这么久吧,况且谢思瑶的态度还有些古怪,若是真来收拾她,就应该派人来捉她,而不应该拐着弯找上了晏江。
当然,建安城大的很,也有可能永昌街这个巷太隐蔽了,谢家人暂时没找到她。
可是按照推测,谢家人就算找到她也不能直接把她怎么样,她现在毕竟已经是太学的学生了,有功名在身,更何况她在太学也不是无名之辈,至少辛博士等人还是常常把她挂在嘴边。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初谢家看不起他们姐弟俩,从未将他们的名字登记在谢家的族谱上,而逃出来的时候,她也把两人的身份契带走了,就算谢家人咬定她是原来的那个谢锦,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证据。
那么谢思瑶到底找她有什么事?会不会在背后调查她的也是谢家?
谢锦皱着眉头,觉得有些棘手,就算谢家没有证据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那无耻的一家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她有找我什么事吗?”
晏江摇头:“并无。”
谢锦皱眉思索一阵,道:“那我明天去会会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不想再着了谢家的道,得先去探探清楚才行。
晏江看着她的神情,道:“你是不是跟她有旧怨?”
“这怎么?”她表现的很明显吗?
晏江嘴角一勾,道:“是我感觉而已。”
谢锦知道晏江的洞察力一向惊人,心里的沟沟壑壑也多,基本没什么东西能瞒过他,便也没藏着跟谢家的那几件破事,草草两句带过,便道:“我与谢家不单单是旧怨而已,
当初他们鞭打弈,强行逼我出逃,若不是在后山遇上你,我估计已经着了他们的道了。”
提起旧事,谢锦想着那段时日,心中仍不能平静,但好歹面上是不那么愤恨了:“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道貌岸然,欺世盗名,个个无耻至极。至于那谢思瑶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明天我就去看看她是包藏祸心还是谢家养出了只好鸟。”
晏江聪慧至极,听她只言片语便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略略思索便推测道:“照如此来,背后调查你之人确有可能是谢家,不过此时还需调查。”
谢锦点点头,“我知道,明天我只是去会会谢思瑶,若真是谢家在背后朝我出手,这次我绝饶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