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弈又看了八哥几眼,才跟在了谢锦后面,八哥在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嘴里“啊啊”叫个不停。
“哪里来的死乌鸦,大早上乱叫,晦气!”
二人走出了巷,还没有走远就听到这声叫骂,俱都是一笑,随后听得一声对骂,更是忍不住喷笑出来。
“啊!你才是乌鸦,错把白雕当乌鸦,眼瞎!啊!”
姐弟俩出门的早,距离上课时间还早,便不用急着走,路上经过一家古玩店的时候,谢锦看了一眼,便道:“等一下,我进去买个东西。”
这家古玩店今天开的特别早,里面就没什么客人。谢锦算是第一个走进门来的,那伙计看着她就比较热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的太学常服的原因。
“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我想要一根能挂在脖的东西,绳链都可以。”
伙计点点头,又道:“客官是不是要穿什么东西当做项链来戴?”
“对,是个玩意。”
“好咧,您稍等。”
伙计进了后台,在一处架上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个大扁盒出来,放在柜台上。
“不知您要系的是什么东西?”伙计将那扁盒打开,里面一溜摆好的配饰便映入眼帘,有绳编的,有藤扭的,有银铸的,有金打的,各式各样,完全的很,“若是玉石一类,就用这种水光金链,最适合不过,要是花饰,就用这种鎏金藤,普通一些的,就可以挂这种编绳。”
伙计介绍的很实在,谢锦一眼也被那条水光金链夺去了视线。那是一条显得很璀璨的链,很细,上面闪着很细碎的光芒,别致精细,颜色果真是像水一样,光芒闪烁时如水光一般无二,实在好看的紧。
其实谢锦是想买一条链将晏江给她的那枚蝴蝶玉穿上。
本来她是放在家里的装银的那个盒里的,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将这么漂亮的玉片搁在银堆里很俗气,随意放在身上又怕弄丢了,最后就想到找绳系起来挂在脖上。
“这个给我看看。”谢锦一指那水光金链。
伙计有些犹豫,可看着谢锦身上穿着的常服,便又伸手将那链心翼翼的拿出来递给她。
谢锦瞄他一眼,道:“你这么心,该不会这链一挣就断吧?”
伙计呼吸一窒,很想翻个白眼,可到底是忍住了,道:“客官您就放心吧,咱们这店卖出的重要物件都是要写条的,若是哪里磕了碰了,都可以过来修补。”
谢锦也就是,将那链接过来细看一圈,只觉得轻的像没有分量一样,捏在手上也是分外的舒服。方才她觉得链有些闪,等拿到手上的时候又觉得像消失了一样,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果然是件好东西,配那枚蝴蝶玉刚好。
谢锦在伙计肉疼的目光中捻了半天,里里外外都看仔细了,才问道:“这链多少钱?”
伙计心疼的要命,可也不敢对太学的学生什么重话,便道:“您是今儿的头一个客人,便给您个折扣,这链原是五十两的,便四十八两吧。”
听到这个价格,谢锦知道自己是买不成了。杀价不是不可以,只是就这链的质地,即便降了价她还是买不起。
晏江之前走时是给她留下了不少银,不过那是用来维持生计的,还要给谢弈交以后的学费,实在不能花在这种琐物上面。
没再多浪费时间,谢锦只接选了条编绳,简约好看的花式,才只需半两银不到便拿到手了。
伙计费半天功夫,最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太学的学生是个穷鬼,目光鄙夷的收了账,心中没多少好气。
只可惜谢锦脸皮厚,对这些没有实质伤害的东西并不在意,收了绳之后,便走出了古玩店的大门。
两人在秉行书院门口分开,因为今天谢弈要考,中午时间紧张,两人便没约出来吃饭,好在学里解决。
文学院上午是琴艺课,谢锦对琴艺一窍不通,而这东西也不像棋艺一样可以突击,她是打算在岁考的时候直接弃掉的。
不过考试归考试,上课的时候还是要正经的上。因着她在路上买绳耽搁了一阵,来到教舍的时候算是偏晚的了,教舍里除了她和谢思环的那张红木桌案,其余的位置上都坐满了人,就连康宁郡主也早到了。
先生还没到,屋中有些许的喧嚣,几位学生在讨论着书上难题,偶有几个人还在谈论着那日瑞王府夜宴的事,的津津有味,并不觉得乏味。
钟鸣之后,琴艺先生进了门,这位先生是个琴痴,理论先讲解半节课,接下来便是欣赏奏曲。
他一弹起琴来便混不之所以,完全忘记了身在何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至于讲台下的学生如何,已经不再他的注意范围内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学生,谢锦最喜欢这样的老师,也正因为他是个琴痴,所以谢锦在教舍里滥竽充数这么久才没有被抓到。
一上午课后,谢锦头一次随着大流去了盐亭居用饭。到了那儿之后,才发现这里的饭食对于太学学生来是全免费的,谢锦不禁感叹自己多花了那么久的冤枉钱跑到外面去吃。
下午天气爽朗,正是射艺课的时候。
谢锦之前因为火灾事件请了十来天的假,这还是头一回在这里上射艺课,完全不明所以,就跟着教习先生乱比划。
片刻之后,靶场来了个人,先生只得先放下了弓走出去,与那人聊了几句之后,便回来道:“太学院那边的靶场出了点问题,一会他们过来与我们一同习课。”
第一八二章 丢死人了
太学院的靶场在西南角,因为有几处靶被御艺课上的马匹损坏了,现在来不及修理,便将学生都带过来噌文学院的课。
在场的大都有在太学院交好的人,现在不知来的是哪个教舍,纷纷猜测着会不会是自己友人过来。
唯独谢锦不发一言,摆弄着手中的弓。
“谢姐怎么那么沉默,难道是在太学院里没有朋友?”
谢锦听到声音侧目,才见是辰戌教舍里一个并未过话的女学生。
谢锦自知自己在辰戌教舍甚至是在文学院都没什么好名声,其一是谢思环屡屡大叫她的名字,导致为人不喜,其二便是,她的身份。
她是一个平民,在这建安城内算是除了贱民奴仆之外最低等的人,在外面还有太学女士一,换得来些许尊敬,但在太学内,实则是人人都看不起。
哪怕她是被辛博士亲自带过来的,哪怕国文和书艺课的先生都对她赞口不绝,也依然改变不了她平民的身份。
康宁郡主愿意与她话是郡主的事,不过仍是有许多管家姐对谢锦并不感冒,目光间流露的那种瞧不起能透过所有屏障,直直的穿到谢锦的身上。
好在谢锦不是常人,自己脸皮就厚的很,再加上在谢家时没少叫人看不起,现在这种情况也能适应,大不了就是不与之交,亦不与之恶。
现在过来与她话的便是建安城内的一个较有身份的姐,谢锦依稀记得她爹好像是什么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从三品。
因为御史这种东西,就像是现代的警察一样,也许很多人都比他地位高,但没几个人想沾惹。这位姐在文学院里,也就是这么一种关系,因此她向来眼高于顶,从未跟谢锦主动过话过。
谢锦见她今天第一次主动过来搭话,心中是有些奇怪,但还是露出一个笑道:“高姐笑了,我只是因为第一次摸弓,有些不熟悉。”
“是吗?你给我瞧瞧。”
谢锦将手中的弓递给她,高凌雪嘴角带笑的接过来,抖了两下之后,去看两头上弓弦交接的地方,摸了两下之后,伸手一扭,又递过来道:“你这弓是有些过紧了,现在好了,你试试。”
谢锦接过弓来,她对这些东西并不懂,也瞧不出什么不妥来,虽奇怪高凌雪怎么会主动过来帮她,但还是道谢道:“多谢高姐。”
高凌雪笑笑,嘴角勾出一抹难解的弧度,很快便又掩饰下去。
没等谢锦试弓,前面先生便领着人进来,太学院的常服是白色的,显得比文学院的要亮一些,走到哪里都抢眼。
辰戌教舍里的人只扫了前面几人一眼,便知道了来的是哪个教舍,有高兴的也有失落的。
“阿锦!”
听到一声叫唤,谢锦下意识的也抬头往里面瞧了瞧,却只看到一片白影,让人眼花缭乱,正要低下头,就觉得胳膊被人拍了一下,方才那声音便在她身旁响了起来。
“我喊你你怎么都不理我?”
周蕊蕊几步窜到她跟前,谢锦顺着声音四处找了半天才看见这个个姑娘,对上她的脸,微微惊讶:“今天来的是你们教舍啊!”
“是啊!”周蕊蕊睁着大眼睛,笑嘻嘻得:“我前天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没有?”
“你的是那些药膏?收到了。”谢锦伸手摸摸她的发髻:“谢谢你啊!”
周蕊蕊估摸着是在家里被摸惯了头,此时一点也不觉得谢锦的动作唐突,往她跟前跳了两下,瞅瞅她手里的弓:“你怎么挑这么的弓,使不上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