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秦长安却一笑置之。“明遥是我的后院人,至于什么叫后院人,就是比丈夫地位低一等的男人。”
陆青铜眼神大变,愕然地不出话来,再看面前的秦长安,姿态高贵,随性而活,是跟两年前大为不同了。
她已经很难再被陆青铜的反应影响了,将手中的茶杯一搁,笑靥如花。“二哥,你这一路还顺利吗?”
“知道你们好好的就行了,靖王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你我都很清楚……”陆青铜欲言又止。
“如今,我可不怕他。他再有能耐,也不见得能在北漠掀风作浪。”她冷冷一笑,面若寒霜。
陆青铜摇头,面如土色。“这两年多,他更加喜怒无常,朝廷高官见到他,没一个不忌惮他的。一旦发现我在北漠,牵累大哥,不划算。”
“一家人不两家话,我们如今才把你救出来,我跟晚妹好歹也是在北漠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秦峰拍拍陆青铜的肩膀,掷地有声。“晚妹当初吃了不少苦才能见到我,你千万不能怪她。”
秦长安笑了笑。“以前的事就别提了,大哥。”
陆青铜下颚绷紧,她的云淡风轻,反而衬托出他的狭促不安。
“我还得回去找出金梅的解药,过几天再来见大哥二哥。”
秦峰亲自把她送出书房。
她垂眸一笑,二哥的态度还是很伤人,却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陆青铜!我真没想过你现在是这幅德行!你还有兄长的样吗?你在金雁王朝也是这么对自己的妹吗?”秦峰关上门就开始骂人,愤怒地宛若被激怒的雄狮,脸色铁青。“晚妹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你有什么本事,对她摆谱?!”
秦长安没想继续听下去,提起裙裾,正欲继续朝前走,却听到陆青铜压抑颤抖的嗓音,划破她的耳际。
“大哥,这个秘密都快把我憋疯了……你不知道,她不是我们的亲妹妹,不是娘的孩,不是!统统不是!”
她的心一跳,脸上血色尽失,怀里好似揣着什么东西,却在一瞬间摔得粉碎。
这就是二哥藏了近十年的秘密吗?因此,他多了些原本不该属于他的特质,那是一种她没有勇气去触碰的黑暗。
她毫不迟疑地快步离开,身后再无任何声音,安静的可怕。
坐在铜镜前整整一个时辰,她望向镜里那张明媚清绝、艳若桃李的脸,再想想大哥二哥的平凡长相……苦苦一笑,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的,她却到今日才看破,还自诩什么聪明人?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查,娘亲在生下二哥后身体越来越差,怎么可能十年后再生她这个女儿?而她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容貌跟清秀的娘一点也不像。
可是,她以陆家孙自居,不想让陆家就这么没落,到头来,她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怪不得,二哥看她的眼神藏不住的恨意——不定她不过是外面女人生的孩,又怎么能把她看作亲妹妹?
这些年的汲汲营营,劳心劳力,竟然在一瞬间恍如隔世。
明遥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木然呆坐,眼角含泪的模样,一时间无法压制满心的动荡震愕,薄唇抿成一线。
这女人什么时候掉过一滴眼泪?
“长安。”他低低唤道。
端坐在铜镜前的女没有反应,她吃力地回想,却也想不起来自己生母的样,生母会是什么样的女,是善是恶,又怎么会把女儿交给陆家?
“长安!”他扬声喊,紧紧捏住她纤弱的双肩,要她很快清醒。
谁是长安?
她微弱地笑了,是了,她早已不再是陆青晚了,她可是北漠御封的长安郡主啊!哪怕不是陆家人,她还能一蹶不振吗?
明遥扳过她的身,二话不,近乎蛮横地把她涌入怀里,她此刻浑身冰冷,太不对劲了!
想来,是他曾经担心的事成真了。陆家男人的长相,跟她差之甚远,只是陆仲素有爱妻美名,看起来刻板老实,不曾纳妾,那么她的身份……就很值得推敲了。
“阿遥,皇上给你抬籍了,往后,你就不再是罪臣之,是个普通人了。”她抬起下巴,眼波流转,幽幽地问。“高兴吗?”
他随意地一点头,眼神里看不到半分笑意。
“虎头呢?”她踉踉跄跄地推开他,没了笑容。“我要抱虎头,你好冷。”
明遥闻言,眼神一沉,难道他轻易被她的情绪左右,她藏匿内心的悲痛也传递到他这里来了?
“不管郡主遇到了什么事,都能顺利化解。”他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去找那头白虎,银质面具几乎贴到她的耳畔,低声细语。“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她心中一动,定定地看着那双深邃的黑眸,这些年支撑着她的唯一信念,就是因为她是陆家人……如今这个信念,却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这一晚,只有明遥服侍她,她浑身乏力懒怠,不想动弹,他就让翡翠把饭菜端到屋里,亲自一勺一勺喂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他却诡异地全都理解。
算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阿遥,能让我再看看你的脸吗?”她低声问。
明遥没拒绝,取下脸上的面具,将那张不堪入目的脸孔对向她。
她探出手去,微凉的指腹触碰过他的眉眼,他的心中隐约压抑着什么,一般人见到这张脸不是尖叫就是害怕,她能直视已经是胆识过人,更别提还亲手触摸!
“如果我能长一张平凡的脸,那该多好。”她寥寥一笑,收回了手。
平凡一些,就可以跟大哥二哥相像些,就可以继续当亲兄妹。
只是骨里的血液,又如何作假?
转过脸,没再理会明遥的表情。那一夜,她什么都没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睡过去。
正文 035 让他做小?
,!
清晨,明遥过来的时候,她已梳妆打扮,一身清爽,眉眼之间是他熟悉的从容淡然。
果然,他看上的女人绝不会一蹶不振!他的眼底隐去一丝骄傲的笑。
“阿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呢。”她不会让自己的伤心过夜。
他走到她身畔,扶着她上马,遥遥望向她,鲜衣怒马,背影挺拔,有着男不及的潇洒做派。
“从哪里开始?”他嗓音有笑。
“先去瞧瞧歇雨楼酒窖的贼老鼠,听被逮住了。”秦长安扬起马鞭,朝他回眸一笑,眉如远山,眉心一点红,英气勃发,明艳姣好。
他利落地牵过另一头皮毛锃亮的黑马,翻身上马,追上了她。
歇雨楼内,秦长安从玛瑙手里接过一盏热茶,看也不看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一眼。
“你是谁家的家仆?”她冷淡发问。
“的不是谁家的,哪里有零活就来帮佣,不知怎么得罪了郡主,还望郡主告知。”男人个瘦,面目端正,二十出头,一脸怯生生的表情。
她气定神闲地打开茶盖:“演的不错,可见不是生手,上回你害我酸了五十坛药酒,可惜我误打误撞做了药浴。如今药酒药浴两不误,全都卖的很好,歇雨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你家主又看不过去了吧?”
“郡主,这次是人赃并获。”玛瑙呈上一包药粉,“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三天前,他偷偷摸摸溜进酒窖,还来不及动手,就被大家擒住了。”
秦长安瞥了一眼,冷冷一笑。“胆是越来越大了,这木根粉一旦撒进去,就会让人上吐下泻,昏昏欲睡,你这是想砸了我的金字招牌啊!”
“那是什么东西,的不知道……是的在街上捡到的,郡主明察!”年轻男人开始叫冤。
“歇雨楼的招牌是皇帝御赐,我看你不太明白,一旦我的药酒出了问题,岂不是打圣上的脸面?”她傲然微笑,冷眼旁观男人的面色煞白:“你招不招,我无所谓。北漠有私刑,你家主人差使你来送死,我就成全你!等把你打到半死,再移交官府,我看你年纪轻轻,可惜要做一辈的牢,不但如此,你全家全要因你受辱。”
此话一出,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他不是头一回见秦长安,本以为女人心软,却也忽略了她的背后靠山是整个皇室!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的该死!”
她的俏脸划过一抹厌烦。“吵什么?你当你的忠仆,我可没逼你招供。”
好戏看到这里,明遥无声笑了,枉费他这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冷血修罗,也不得不对她唬人的手段另眼相看,女人狠起来,也是不容觑的。
她作势要起身离开。
男人一把抱住秦长安的脚踝,哭丧着脸:“郡主,的都!”
明遥阴沉地一脚踹过去,揣在男人的肚上,当场让他痛的话都不出来,眼泪鼻涕一把。
“你——”她讶异地扫了明遥一眼。
眸生出更多的幽暗,他冷静地跟她对视,好似在等她的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