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次他愿意放过她,稍稍克制自己的欲望,因为,她是自己的人,他不心疼她,难道还要让外人心疼她吗?
反正,他如今已经想通了她身上符文存在的意义,未必是一件坏事之后,他更愿意相信他跟秦长安之间,还有几十年漫长的人生路要走,而上苍也不会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分离和痛苦。
因此,他才愿意放下内心的焦灼和不安,恢复成他们原本生活的模样,也有了闲情逸致,尝一尝什么叫做细水长流,岁月静好的滋味。
“秦长安,爷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你一个,所以你也得一样。”他摸了摸她光洁白皙的肩膀,那里的凤凰刺青依旧还在,但不知为何,仿佛跟过去有些细微的不同,好似更加生动,更加鲜活。
她还是很困,胡乱应了一声,在意识模模糊糊间,她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热源贴到了她的身后。她依稀知道那是他,挪了挪身子,主动往那团火热靠拢,那团火热也仿佛瞬间回抱住了她。她感受到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再度沉入了安谧的梦境。
在她睡着的下一刻,龙厉则缓缓张开眼,那双形状美好的眼瞳,幽深似海。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腰肢,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淡淡的弧度,就算她心里对他的纵欲有些不满,但她也必然清楚,他可是把好东西都留给了她。这辈子,不会再找其他女人,不会在其他女人的身上宣泄欲望,这就是他对感情的尊重和忠诚。
……
半个月后。
又到了一年的尾巴,年关将至,偌大的皇宫也多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明云依旧待在栖凤宫里,除了日常做点端茶送水的小事之外,更多的时间花费在那套嫁衣上,在民间,待嫁女子往往坚持自己亲自缝制嫁衣,认定这样才能在出嫁后获得幸福。
对于这个民俗,秦长安不太苟同,事实上,嫁对了人,余生才能有托付,真不是一件嫁衣能够左右的。不过,她瞧出来明云显然有些紧张不安,有件事情能够分担注意力,化解明云这个新娘子的忐忑,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明云的绣工一般,但是胜在她做事认真,对于这套嫁衣又格外看重,旁边有个嬷嬷在一旁指导,绣出来的鸳鸯也是活灵活现。
当这套嫁衣总算成形的那一日,秦长安才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几年前她看到那个狂暴又沉默的二哥,看到他抗拒所有人接近,包括自己的时候,就不敢再想他还能有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如今,二哥也马上要成亲了,明云的性子乖巧温顺,看向二哥的眼神里往往有着敬佩之意,两人成婚之后,也能跟大哥跟长公主一样,安安稳稳的吧。
至此,他们陆家三兄妹的人生大事,全都有了交代,若是爹跟大娘在天有灵,总算能够放下心了。
秦长安提前准备了一些礼品,多半是珍贵的补药和上等的绫罗绸缎,派人送去四方城的边家承平候府,上至老太君,下至各位舅舅家的表哥表嫂,每个人全都能领到一份礼物。当然,给自己生母边君华的东西,是她亲自挑选的,不曾借他人之手。
想了想,自从她把娘送到边家,认了这门亲之后,娘有了自己的娘家,上头还有个身子硬朗的老太君,娘当然是选择留下来,孝敬老太君,弥补这些年母女之间的空白。
秦长安很能理解,召见承平候边圣浩,他也说这位姑姑在家中过的很好,老太君还不忘跟姑姑介绍一些在四方城有头有脸的权贵,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姑姑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简单而言,老太君是想给自己找个乘龙快婿,等她百年之后,也好不再担忧唯一的女儿孤苦伶仃,孤独终老。
这一点,倒是跟秦长安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身为边君华的女儿,不曾把话放到台面上来说,更不想逼迫自己的娘去重新接受一个男人,想着一切顺其自然。
但老太君则不同了,她们母女四十年不曾相见,她已经到了晚年,肯定是想要尽快了了这个心愿,能给边君华安排个可靠的丈夫,毕竟,边君华的这一生,实在是太心酸了。
这个年岁的男人,自然不可能是独身的了,老太君霸气地拍案,不管对方多么有权有势,她家女儿嫁过去,一定要是正房,而且对方身边不能再有任何妾室,否则,给她金山银山当聘礼,她也不放人。
从边圣浩嘴里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秦长安当下就笑出来,不过,老太君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的生母是个简单而纯粹的女人,爹曾经走进过娘的人生,照耀着她,驱散了她内心的孤独和阴霾,但也是匆匆数年,甚至,或许那种感情根本就谈不上是爱吧。
可是,即便那么微弱的平淡的喜悦,就已经是她的一切了,除此之外,生母心底的喜悦实在太稀少了。虽然生母至今看上去依旧比同龄妇人要年轻美丽,但若能有个男人陪她走过最后的时光,照顾她、爱护她,让娘亲真正地幸福一回,当一个真正的被爱的女人。
但是,那个男人至今不曾出现,连她这个女儿都很惋惜了,更别提老太君了,当然是万分舍不得了,急得团团转,忙着当牵线红娘了。
“娘娘,那是金刚锥吗?”边圣浩的视线被一旁长台上的物件所吸引,一个翡翠底座上摆放着一个金光灿灿的物件,不由地心生好奇。
“是啊,还是大表哥你带来的,你都不认得了?”她浅浅一笑,搁下手里的茶杯。
“好似有点不一样了。”边圣浩摸了一把额头,佯装无事发生,话锋一转,自我调侃。“年纪大了,记性就越来越差了。”
实在忍不住,她轻笑摇头。“大表哥还未满三十岁,这就认老了?你这次回四方城过年,恐怕逃不掉老太君的魔爪了。”
据她所知,边圣浩是老太君的长孙,下面的堂兄弟但凡年满二十岁的,全都成亲了,就只剩下这位侯爷。如今承平候被龙厉提了一级,承平候成了真正可以继承的正统爵位,对于边家而言,是最大的好消息,他们不必担心在几代之后,边家就会被收回了侯爷的爵位,变成一个平常无奇的家族。
如今边圣浩常年在京城任职,再加上他还要负责原本的生意,一年到头唯有过年才回四方城,老太君平日里无法揪住他的小辫子,到了新年,必定是要耳提面命一番。
边圣浩重重叹了口气,在秦长安面前,放下了伪装,不再一副人前八面玲珑毫无破绽的模样。
“娘娘真是一语中的,太了解老太君的了,还有几天就要回去了,我可是愁得食不下睡不着,愈发憔悴。”
秦长安又笑。“不想让老太君揪着你的耳朵唠叨,让你看遍整个四方城的青春年少的大家闺秀,看到眼珠子都掉出来,何不先下手为强?”
闻言,听出一点门道的边圣浩,两眼迸射出精光,压低嗓音问道。“娘娘,这话听着,可是山人自有妙计?”
他虽然是堂堂侯爷,可是在边家,光是上头的老太君,还有各位伯母婶婶,多半都是强悍热情的妇人,边家的男人们,从小到大,对这些妇人是很敬重的,她们的意见,男人们也从不当成耳边风,这在其他的大家族,是很少见的。
几乎从他十八岁开始,就想着张罗他的婚事,但他当时想到要走商道,走南闯北地做生意,这事就一直搁着,等到年纪比他小的几个堂弟都成亲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老太君虽然唠叨,但是个明理的长辈,她知道长孙内心的宏图大业是为了振兴边家和边家军,先前只是嘴皮子动动,不曾采取真正的干预手段,这才让他过了这么多年逍遥安生的日子。而如今,边家军被编入朝廷的正式军队,还被皇上封为“神勇军”,而他也成为正式的一等侯爷,为皇家鞍前马后,换来了皇家朝廷对边家的认可,边家光耀门楣了,老太君他在京城做事,算算也有一年时间,这回回四方城,老太君肯定是要对他下刀子了。
秦长安红唇扬起,眼底璀璨生辉,很有耐心地跟他支招。
“大表哥,盲婚哑嫁才是最可怜的,与其劳烦老太君给你挑选一个贤妻人选,还不如你自己看对眼,主动带回去给老太君瞧瞧。老太君看到你心里有谱,自然不会多加干涉,更不会随便塞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给你。”
边圣浩的嘴角一抽:“娘娘,我算是听出来了,您这是给我挖坑呢。”要么让他回去被老太君安排成亲,要么自己找个女人免得被家里的长辈们炮轰,这不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老太君给你找的,说不定是你讨厌的呢?你自己找的,可不就是喜欢的吗?虽然以后的结果都是成亲生子,但跟一个对的人朝夕相处,那可比跟一个错的人一道生活是截然不同的滋味。大表哥在商场上这些年,该不会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琢磨不透吧。”
“娘娘,该不会您跟老太君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吧?”边圣浩的眼底一沉,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明显,说笑的口吻似真似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