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着打趣,脸上的愤怒竟然奇迹似得在一眨眼间消失,那双蓝黑色的眼瞳,好似沙漠里的月牙泉,竟衬托的那张不帅不美的脸,也多了些许神秘气息。
笑,一股诡谲的笑容自龙厉脸上蔓延开来,那笑看的秦长安心中一阵发毛。
“你真的挺美的。”突然之间,乌勒突出了这一句和此刻气氛很是维和的话来。
“我美不美,关你什么事!”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兽,秦长安冷着嗓子反驳,自从她见到乌勒以来,她就没给过好脸色,他说她“美”,必然是抱着不可告人的企图。
那双被愤怒洗的晶亮的眸子,柳眉倒竖,更是美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尤其是……让他的眼前很快地浮现一幅画面,更令他心中坚定,眼底多了无法触及的阴鹜森冷。
嘴角微勾,乌勒淡淡地问了句。“为什么不肯穿西朗的女装?不漂亮吗?”
秦长安狐疑地看着他,此人说话常常避重就轻,至今不曾点明要她留下的目的以及期限,跟她打太极吗?
“我既然嫁给龙厉,便是金雁王朝的人,而我还是一国之后,岂能随便穿别国的衣裳?”她轻哼一声,眉眼冷淡。“真是胡闹。”
胡闹?
他堂堂西朗狼王,却被一个女人斥责胡闹?
乌勒强压下心中的一波波的涟漪,他忍笑道。“西朗的女装,是最能将女子的美丽衬托出来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
她忍耐着心中的怒火,直言不讳。“如果狼王只是要我救人,才会大费周章地布了这个局,我有话要说。首先,我的医术有限,活死人,医白骨,终究是夸大了,这世上多得是绝世神医都束手无策的人;其次,狼王的做事风格,我算是领教过了,且不说指望从你手里得到任何回报,你不在背后捅我一刀,我就十分侥幸了……”
“你不怕死吗?”乌勒很有耐心地听完她的一番话,眼眸中闪烁着幽光。虽然她对于他人性的剖析,他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冷漠无情,而他……的确没打算放了她。
“狼王亲眼目睹我跟野狼拼命,若我不怕死,直接躺平了让它饱餐一顿,岂不更简单?”红唇扬起,她直视着那个男人灰蓝色的眼瞳,泰然处之,语气乍听上去是调侃,实际上,却是针锋相对,仿佛质疑他问了一个何其愚蠢的问题。
乌勒看着她,最终没说话,反而解开了衣裳上的腰带,秦长安不明就里,但心中防备心更甚,双手抱着自己的腹部,无动于衷。
将自己的上衣解开,随意往宽大的座椅上一丢,他转过身来,用后背对着秦长安。在男人阳刚结实的后背上,有一道剑痕从肩膀划到腰部,没入他的长裤之下,或许比眼前看到的还要长,这等的长度令人骇然一惊,当然,让秦长安更错愕的是,这是一道新伤,乌勒约莫十天前受伤的。被一把剑划伤了,甚至还未结痂,稍稍一动,便有血花溢出,这样的伤员,理应卧在床上好生休养,而不是宽衣解带给别人欣赏。
“这一道,拜你男人所赐。”他转过身来,毫不在意在一个女人面前裸着精壮上身,非但背面有伤,正面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伤痕累累,不过看得出来,都是陈年旧伤。让人很难相信,这副身体是一个西朗国天子的,完全瞧不出半点养尊处优。
光看伤痕,就知道这一道落在别人身上,至少是重伤,运气差点甚至会不治而亡,毕竟西朗无论是学医的人才还是药材,都比其他地方落后许多。
“可惜,还不够深。”秦长安语气风凉,如果一剑杀了乌勒,那么,她也不必被掳到西朗来遭罪。
对于她的回答,乌勒似乎有些意外,这个女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影响不到她,而她的敌意,虽然很淡,实际上却很尖锐。
他耸肩轻笑,露出一排雪亮牙齿,笑得宛若一头狼,只是那一抹笑容并未柔化那张蜜色脸庞,反而让他看来更加阴沉,他抓过椅子上的上衣,动作缓慢地重新穿好。
“狼王派人到春猎围场来刺杀我们,就该预料到激怒金雁王朝的后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不过是礼尚往来,别告诉我,把伤口暴露出来,你还指望得到我的同情——”秦长安一副嗤之以鼻的姿态,如果他的葫芦里卖的是这个药,她倒是有点看不起他了,男人就算不择手段,在成败面前,无需多言。
“龙厉对我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的确,派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可惜,如你所言,就差了那么一点,否则,我就是刀下亡魂。”他的脸上没了笑,“既然我没死,就该跟龙厉算算这笔账。”
第五卷 傲视天下 041 算什么男人?
“龙厉对我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的确,派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可惜,如你所言,就差了那么一点,否则,我就是刀下亡魂。”他的脸上没了笑,“既然我没死,就该跟龙厉算算这笔账。”
“这才是你把我绑架来西朗的真正原因吧?你派去的西朗死士全军覆没,而且不曾伤到我们一根毫毛,而你则受到金雁王朝派来的高手重创,所以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来了?你要怪,也是怪你的手下不能尽力保住你,该让他们提升武艺,免得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迁怒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她的话犹如冰雹似的,一颗一颗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乌勒的喉咙里滚出低微的笑声,然后,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是啊,他们学艺不精,所以,都被我杀了。”
闻言,秦长安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事实上,护卫若是无法护驾,那么,换做是龙厉,也会要他们的脑袋。若乌勒只是想让她对他产生惧怕之情,似乎太低估她了。
毕竟,真要比起手段残忍,性情暴虐,她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在想,那些侍卫要多久才能找到你是吗?”乌勒盯着她脖子上的那串狼牙项链看,西朗有狼,但是能猎杀野狼的人却少之又少,她是他遇到过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以一己之力杀死苍狼的女人,女人的力量跟男人比实在太差,但她看似纤弱,手上却不失力量和巧劲,面对野兽毫无胆怯,仿佛不是头一回。
野兽虽然不是人,但是人的气场,会影响它的判断,你弱它就强,若是一般哭哭啼啼的小女人,早就被狼咬死了。
因此,狼牙项链挂在她的身上,看起来虽然粗犷,跟她一身华服不太匹配,却又奇异地迎合了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强者气息。
“沙海的危险,除了晚上出没的狼群之外,还有流沙。一旦踩到流沙里,纵然是千军万马,也会被瞬间吞噬。或许金雁王朝的大内侍卫训练有素,是一批合格的猎犬,但他们对付沙海并无经验,就算追过来,要想迅速穿越大漠,至少也是十天之后了。”乌勒深深凝视着她,朝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完全不显得和善。“但是在这十天里,足够发生太多事了,是吗,皇后?”
秦长安若有所思,在他静止的目光中浅浅一笑:“狼王,说得好听一点,你是在给我一个选择,其实,我根本没有选择。”
“皇后,不可否认,龙厉是个好对手,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心狠手辣。他的兄长则远远不如他,对于我的试探,龙厉也的确毫不留情地反击了,果断又强硬的作风,的确是一个国君该有的样子。但是你应该知道,狼群里只有能有一个领头的,若是两头狼实力相当,少不了殊死一战。正如你杀死的那头灰狼,几个月前,它咬死了另一头公狼,成为沙海狼群新的主宰者。”
她险些翻个白眼:“可是,据我所知,那也该是两头公狼一对一的比试,没见过拉一只母狼来垫背的。”
乌勒突然觉得她很有趣,眼角的笑纹更深。“只要能杀死另一头公狼,整个狼群里的母狼全都属于它,任何一头母狼都没有拒绝的权力,相反,她们会心甘情愿地跟随新的狼王,因为,它才是狼群新的头领,能够守住地盘,也能分给她们充足的食物。”
这一番言论,表面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在野兽的世界的确如此,弱肉强食,雌性野兽处在弱者的位置,只是乌勒说的寓意不明,听的她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或许在狼群里,母狼因为食物或者寻求庇护,只能依附于新的狼王,不过,人跟野兽终究是不同的,人比狼懂得一件事,就是忠贞不渝。”秦长安缓缓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跟乌勒这一番对话,实在痛恶他的冥顽不灵,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愿再谈下去。“更何况,在我心里,我男人才是最强大的。”
乌勒啼笑皆非,眼里泛着冷光,他再一次地冷笑,他很确定,他又一次被这个女人轻视了。
“我最后再劝狼王一句,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别等酿成大祸才追悔莫及。”
秦长安丢下这句,再不啰嗦,乌勒有求于她,再者,他还想用自己来牵制和威胁龙厉,不管出于任何一点,乌勒都不可能太快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