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马上要回来了。”有人耳朵尖的听到了骑马的声响。/
“进去!”一个汉子粗鲁地指着她,用恶狠狠的眼神逼迫秦长安进石窟。/
秦长安温顺地点点头,脚步虚浮地缓步走入石窟,越是走到深处,越是被那股子复杂的臭味熏得头痛。/
找到一处比较干净的角落,她依旧靠着石墙而坐,幸好在午后眯了一会儿,她能有力气坚持一夜不睡,否则,睡着了就晚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纵然浑身疲惫,但危险让她神经紧绷,头脑依旧清醒,她轻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灵隼的名字。/
她至今不知道小夕是如何操控蛇王,正如她此刻不知该如何跟灵隼取得联系,灵隼当真能够循着她身为主人的气味而来,还是能通过驭灵珠建立起心有灵犀的桥梁?/
每天只有一个馒头和几口冷水,秦长安就这样熬了整整三天,她已经过的极为麻木,对寒冷和饥饿感到麻木,对那些乞丐贪婪疯狂的目光感到麻木,也对整个石窟散发出来腐朽衰败的气味感到麻木。/
她很清楚,当她主动走出石窟,问他们拿干粮的时候,他们交换眼神的时候,已经多了一种三天前没有的轻松。/
暗自揣摩下,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只要等他们一走,石窟里面的乞丐就会群起而攻之,马上把她杀了。/
再然后呢?把她吃了?/
秦长安的嘴角撩起一抹笑,除了不停地在脑海中召唤灵隼,她已经累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在疲惫至极的时候,偶尔有一抹红色在眼前闪烁。/
那个身着红袍的身影,从十三四岁的少年,渐渐蜕变成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他可以为了一个后院人的身份而在她身边浪费两年时间,只为了彻底地得到她。/
是他,对自己说,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可以给。/
是他,明明不是温柔的性情,却又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宠。/
是他……/
是他啊,那个叫龙厉的狂妄男人,她若是真的死在这个石窟里,心里有很多舍不的人,但最舍不得的竟然是他。/
她抿了抿干涩的裂开的唇瓣,如果不是她厚着脸皮去讨要食物,她或许早就熬不下去了,可是眼前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一个馒头和几口冷水,只能保证她维持生命,若是时间拉长,她同样可能性命不保。/
她越来越觉得冷,暴露在外的手背冻得发白,细小的青色脉络清晰地浮现在白皙肌肤之下,显得有些病态。/
若不是孩子已经在肚子里八个月了,若不是前阵子龙厉一直让人精心调养她的身体,一直把她补得白嫩,腹中胎儿也很健康,她恐怕难以在冷冰冰的石窟内保住这个孩子。/
等待,竟然可以如此漫长,度日如年,这一回她有了最真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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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金玉良缘 094 差点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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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兰康镇上。
龙厉阴着脸站在屋内,整整三天了……向来自负骄傲的他,不敢想象他让曹译注派出了八百精兵,在兰康镇附近几个镇子找了三天,竟然还是没能找到秦长安的下落。
气氛极为低迷。
贼人除了在三天前送来一缕头发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龙厉明知道对方不是单纯的想要勒索银两,也想把最大的嫌疑人季庆东千刀万剐。
但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早一步找到秦长安的藏身之所。杀了季庆东,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是,一旦他杀了季庆东,另一方得到消息,在他的人赶去之前也把秦长安了结了,那么,他就怎么也来不及了。
他的心情格外烦躁,他不得不承认,秦长安当真成了他的弱点,因此,他这三天毫无胃口,即便到了深夜也毫无睡意。只要一想到她不知道被塞在什么地方,不知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他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俊眉紧紧蹙着,他烦闷地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薄唇紧紧抿成一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心里被人扎了一道,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流出来,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
他痛恨这种要失去的感觉!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秦长安的真情真意,甚至马上就要当爹了,怎么能容忍上天再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从出生开始,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霸道性子,但不知道他在漫长岁月里的孤寂和长久被病痛折磨的苦难……直到拥有了秦长安,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幸福,只因世上有个人,可以无条件地包容他的任性张狂,为所欲为,更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后,融化他内心千年不化的孤独感。
“三郎……”他闭了闭眼,一抹痛苦在眉眼之处无声化开,那是他们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她才会那么亲近地唤他,用那种家人的方式。
秦长安对他而言,早已不再是一个喜爱的女人而已,她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跟他骨肉相连,若是要她从他生命中消失,就像是用刀割开他的骨肉,强硬要它们分离,那种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就在此刻,门外传出敲门声,谨言压低声音道。“爷,是我。”
“进来。”龙厉扶着桌子,无声坐下,眼神依旧冷幽。
“刚才有一个小乞丐送来了这一封信,应该是给您的。”
龙厉等不及地把信拆开,里面只有剪短的几句话而已,但是要求很简单。
如果他想知道妻子身在何处,在明日天亮前,自断两条胳膊,并将断手送到附近竹林的水井旁,这样的话,他就会被告知她的地址。
反之,如果天亮之后他没有看到他的断臂,那么,这就是最后一封信,而他也别再想见到自己的妻子。
谨言不小心地瞥到信上的内容,这样的要求简直就是疯子才能提出来的,但是当他一抬眼,看到龙厉眼底的一抹深思,却当真急了。
“爷,您可别冲动啊……”
龙厉却勾唇一笑,露出令人心惊的笑意,嗓音有些低哑,跟往日的清滑截然不同。“谨言,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何曾见过本王冲动过?”
谨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确,当初还是少年郎的这位亲王,面对不少老奸巨猾的臣子,从来不曾露怯,用了各种办法铲除异己。龙厉的性子暴躁易怒,但行事却不冲动,更不意气用事,他有着超龄的冷静和从容,总能在最好的时机一击即中,扭转局势。
但眼前的主子,哪怕脸上有笑,也是丝毫无法遮掩眼底的狠戾,那双眼充满血丝,只因这三天主子几乎没睡,最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小憩片刻。
三天而已,却是没有传来一个好消息,若是王妃对王爷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那么,也许王爷还能谈笑风生,完全不必憔悴成这样。
可惜,谨言也是当年参与的人之一,他知道王爷一开始是喜欢恶整那个叫做陆青晚的小官奴,但不知道为何却玩出了火,甚至此生非她不可。这样的感情,因为在无情的主子上爆发,更显得危险和沉重,一旦有人还想折磨王妃,王爷又会变成什么样?!
“你出去吧。”龙厉脸上的笑容敛去,又恢复成冷淡的模样。
谨言应了一声,但退出门外的时候,目光还是不免飘向桌旁,看到的便是龙厉若有所思的神态,他不由地面色大变。
谨言急匆匆地下楼,马上找到刚刚带领暗卫从城郊无功而返的弟弟慎行,一把拉住他,走到客栈的马厩旁。
“大哥,也不知那些杀千刀的把王妃带去哪里了,我们把方圆十里的地方都找了,就差进山了……”慎行火急火燎地开口,披星戴月回来,脸上同样难掩疲惫。
“慎行,王爷很不对劲。”谨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你担心王爷真的用自断双臂去换王妃一命?”
谨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他很难形容内心的那种情绪是什么,身为武夫,他一向不善言辞。
“你还记得王爷身体不好的那些年吗?你我小心翼翼地近身伺候,但只要病发,王爷就不像王爷了……”病发改变的不只是那个少年俊美无俦的外貌,让他变得跟恶鬼般恐怖,同样改变了龙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往日的龙厉虽然阴沉易怒,但却是理智的,可是那些时候的龙厉却是不受控制的,无论他下一瞬要做什么,都是不可预知的。
危险。
那种感觉叫做危险。
慎行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大哥,我去看好王爷,王妃还没找到呢,决不能让王爷一意孤行,把一对胳膊砍了,不就成了废人了吗?”
无声叹了口气,谨言担忧地说道。“我担心的是,他如今的样子与当年俨然如出一辙,一旦受了刺激,只怕又要大开杀戒,我们决不能让他有机会发狂。王爷表面平静,但恐怕内心早已波澜万丈。王爷十分看重王妃,这么多人找了三天还没找到王妃的踪影,恐怕已经达到王爷的极限。你难道忘记以前试图调戏王妃的董智是怎么死的?北漠的皇子、国舅爷,不都因为王妃的关系而被王爷下了狠手?王妃就像是王爷体内的一张镇魔符,如今符纸被揭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