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之后……就是她的死期。
“郡主!”白银听到屋里的动静,身一闪,很快到了她面前,扶起她滚烫的身躯。
“带我去冷泉……”她咬牙,除了剧痛之外,还有一抹她陌生至极的感受,仿佛千百个虫在咬噬她,体内生出从未有过的空虚感,让她很迫切,迫切地需要什么来抚慰。
身沉浸在清冷的泉水里,她冻得浑身打颤,却也因此而强压下身体的那阵虚空,过了一夜,白银才把她送回屋。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道喜极而泣的声音,把她吵醒。
“郡主,找到了,人找到了!”
她幽幽睁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是婢女翡翠,是了,白银知道那人的重要性,此刻肯定守着那人。这个翡翠喜怒形于色,情绪总是外露,让她有些头疼。
“在哪儿找到的?”
“还能在哪儿?郡主猜得没错,在一家偏僻的倌倌里,名字倒是好听,叫明遥,曾是个官家弟……可是他戴着面具,之前得罪了权贵,容貌尽毁,成了丑八怪……”翡翠嘴角垮下,又开始抹眼泪。“怎么偏偏是这种人?”
“明遥。”秦长安无视翡翠的鄙夷,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无声转沉。“扶我起来。”
穿衣梳妆后,她走到最后的院,郡主府很大,很多房间都空着,这里也不是例外。
白银守在门外。
“郡主,人在里面。来龙去脉,我已经在路上跟他过了。”
“为什么一开始没找到人?”
“他性高傲,几个月前刚刚逃跑过一次,被抓回来后,一直被锁在屋里。倌倌的老鸨怕麻烦,就没报他的名字。我又折回去查第二遍的时候,才发现了漏之鱼。”
她无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静静地推开门。
正文 004 不是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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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屋里的一个厮,五大三粗,似乎是他的人,她挥了挥手:“出去吧,我跟明公有话要。”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男人安静地坐在桌旁,一袭黑色绸衫加身,身形极高,以皮绳扎住黑亮长发,戴着银质面具,只露出一对眼睛,从额头遮到下巴,遮得严严实实,连一寸肌肤都不肯暴露。
虽然身着黑衣,却并不给人压抑沉闷的感觉,反而散发出来的贵气,让他看来气质出众。
秦长安低下头,抓住他的手,翻开一看,手腕处果然有一道清晰的青线,平日里是淡蓝色,但一旦颜色加深,就明情蛊发作的日近了。
“今日起,明公就是我的后院人了,你可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他下颚一点。
“我对公没什么别的要求,到了那一天,劳烦公到我屋里来,我有点认床,公可以理解吧?”她松了手,坐在他的对面,抿唇一笑。
他似乎不想话,但目光却又牢牢地锁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真想不通,这样的人在倌倌里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寡言到这个程度,如果她是丢银的大爷,她肯定马上甩脸走人。
“郡主,到了那天,床不是让你睡觉的。”半响之后,他才开口。他的嗓音冷淡而低哑,掺杂着不近人情的漠然。
她无言以对,也是,那个晚上是需要缠绵悱恻,必须喂饱情蛊的胃口,所以,在哪张床上都是一样的,她不会有时间睡觉,对么?
他好似很不情愿啊。
屋里的气氛,一度尴尬。
不过,还是趁这几天培养一下感情再吧,否则,要她对一个陌生人献身,多少有些艰难。
“公会唱曲吗?”
“不会。”
“公会媚术吗?”
他隐隐咬牙,发出压抑的嗓音。“不会。”
她聊不下去了。
她曾经去过青楼,青楼女总有一技之长,但这个男人这个不会,那个也不会,到底会什么?
“公的恩客多吗?”
他彻底不话了,只是沉默。
看样,喜欢他这种不可一世的调调的人,也不会多。
“公在倌倌里的日不好过?”客人越多,才会成为摇钱树,才能过好日,他又不愿折腰,平日里少不了被教训吧。
“郡主会善待我吗?”他反问。
她听出他语气尖锐,再度确定他性别扭,多疑又敏感。
秦长安粲然一笑,眸光熠熠:“只要公做好分内之事,我当然会善待你。喔,对了,你的厮我也一并赎出来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他的眸光突然冷下来:“姑娘看上我的厮了?想要我们主仆一起伺候你?”
什么呀?她哭笑不得。“公的厮看上去虎背熊腰的,不如公秀色可餐,况且,我想我应该没有那么多体力可以分给两个男人。”
情蛊发作,她才不得已要跟人欢好,真当她是淫娃荡妇?
他眼皮微微一抽:“我已经毁容了,哪里来的秀色可餐?”她话这么坦率吗?坦率的接近放浪形骸了?
她笑而不语睇着他,他虽然身份低贱,却还是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哪怕看不到他的脸。他身段颀长,长身玉立,气质清冷,无一不是证明他曾经是个俊俏公的事实。
几句好话讨好他,她又不吃亏。
秦长安从怀里掏出一瓶绘着梅花的膏药,放在桌上,气度从容。“我听了公的事,这是雪面芙蓉膏,可以去疤。如果公在意,每日涂抹三次,坚持个一年半载,哪怕不能全部去掉,也能淡个六七成。”
他微微挑了挑眉,可惜面具挡住他的表情,雪面芙蓉膏是北漠今年进贡给金雁王朝的贡品,几个妃才从皇帝那里分的一瓶,这种好东西……居然是出自她之手?
“很贵吧。”他依旧惜字如金。
她目光凉如水:“只要公需要,我可以不限时提供给你。”
他接过那一盒面膏,视线掠过她右手心的条条疤痕,淡淡问道。“既然有用,姑娘为何不去掉手心的疤痕?”
她一愣,这些疤痕是她在九岁时探望关押在天牢里的爹,徒手捏碎瓷瓶留下来的疤痕,伤的太深,像是一条条蜈蚣般盘踞在她的手心,不过,她的确没留意过。
“反正在手心,一般人看不到。”她懒散地笑,自如地收回了右手。
“那我也不用,反正习惯戴面具了……”他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一分自怨自艾和怨天尤人,依旧清高。
他的释怀洒脱,反而让她多看了两眼。
他接受着她的凝视,黑眸深沉,沉默了会儿,才继续问。“还是郡主介意我的丑颜?”
秦长安笑着耸肩:“公都不介意了,我又有什么介意的?有些东西没了就没了,毁了就毁了,何必纠结一辈?与其如此,还不如向前看,不让自己在同样的地方摔两次。”
他眸色更深:“你想对我什么?”
她嘴角的笑容更明媚起来,他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人,跟他话一点也不费力。
“我也不瞒公了,我不是处。”
他沉默了许久。
“公介意?”她眯起眼来,她不是在跟明遥谈婚论嫁,人人都用不堪的眼光看轻他,她另辟蹊径,不用身份压人,反而跟他平起平坐。毕竟有一段日要依靠他这个同样中了情蛊的男人,若她轻贱他,羞辱他,就跟倌倌折磨他的那些恩客一样可恨。
一旦他憎恶她,在床事上不愿讨好她,甚至要折腾她,那就划不来了。
“我没资格介意。”他终于从牙缝里逼出一句,垂眼,若有所思。
她并不操之过急,淡淡一笑,朝着屋外喊道。“翡翠,准备晚膳,公邀我吃饭。”
翡翠答应了一声,马上去厨房准备主的膳食。
他索性继续沉默,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却是在思考,她故意是他邀请她留下来,营造一种他在努力讨好她的假象,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将来会对他客气些。
正文 005 傲娇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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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过去跟人一起吃饭吗?”她很有耐心地套话,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的精致饭菜,过去可以过苦日,如今却也不拒绝锦衣玉食的权利。
“没有。”菜做的很精致,话音未落,她夹了块烤乳鸽,放在他面前的碗内。
“您怎么能给他夹菜呢?”翡翠看不过去了,嘟着嘴埋怨。
她佯装一脸茫然:“有什么忌讳吗?”她不是北漠人,就算触犯了一些风土人情,情有可原。
“在北漠,只有妻才能给丈夫夹菜。再了,他才是伺候人的倌,是您把他从火坑里带出来,您是他的恩人,理应是他给郡主夹菜。”翡翠一脸藏不住的愤懑,如火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泰然处之的男人一眼。
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碗里的那块烤的皮脆金黄的鸽肉,不发一语。
“不用这么夸张,明公惦记着我的恩情,以后自然会在床上好好回报我。”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朝着翡翠灿烂一笑,直接露骨的话惹得还未嫁人的翡翠脸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