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奕的脸色一变再变,目光如炬,神色凛然。“像风一样自由……皇后,这难道也是你想要的生活?”
蒋思荷却被问住了,她深吸一口气,从就被教导要成为令人骄傲的才女,长大后就要当一个贤妻良母、男人的贤内助,她生在规矩里,长在规矩里,来是名门贵女,实则在她了解秦长安在北漠的生活后,她是有一丝丝的羡慕的。
但即便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她一国之母,什么得不到,居然会羡慕别人的生活?
“臣妾跟靖王妃是不一样的。”所以,就算羡慕,她也不可能跟秦长安一样随性而活。
“好,朕答应你,就算以后靖王妃犯了过错,不会是朕出面重罚她。她是北漠郡主,代表两国之间的契约,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朕不会追究。”
“多谢皇上。”蒋思荷欠了欠身,随即转身离开。
“不过,虽是靖王的妻,但你也不必跟她太过亲近,免得遭人非议——”
蒋思荷停下脚步,回首睇着他,心中诧异,这是皇帝教导她怎么为人处世吗?真是奇怪,他向来信任自己的,也很少过问六宫之事。
虽然错愕,但为了皇帝的面,她还是规矩地点了头。“臣妾心中有数,会跟靖王妃保持距离的。”
龙奕张了张嘴,还来不及什么,只能目送着蒋思荷迅速地离去,他头一回有这种挫败的感觉。
在宁王的那些岁月,他虽然不是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但因为他的翩翩风采和风趣俊秀的外表,在京城暗中倾慕他的闺秀比比皆是。如今当了皇帝,后宫美人不少,但他本来就不算特别重色,常去的也就只有三四个后妃那里。但每个妃嫔一看到他,哪个不是费尽心机来讨好取悦他?打扮的花枝招展,着讨人喜欢的话,做着善解人意的举动,至于私底下她们在玩弄什么心思,他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毕竟一旦揭开了她们的真面目,一个比一个丑陋,一个比一个刻薄,只会让他倒胃口。
似乎只有蒋思荷,她在这么多年里,几乎从未改变过。
还是一样的老成,一样的端庄,一样的冷静,一样的不懂如何争取更多的机会,讨他的欢心。
但她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争不抢,其实心中跟明镜似的,明白的很,只是不而已。
在女人中,能有这样的智慧,已然很不一般了。
他觉得啼笑皆非,手边的这一盅红豆百合汤,早已凉透。
一股莫名的酸味,缠绕心头,他搁下了汤匙,后宫佳丽个个都需要他,但他的皇后却不需要他。
……
龙厉转述了手下巨细无遗的禀告,扯唇一笑,眼底幽深似海。
“本王的女人果然有能耐,这么快就让蒋皇后站在你这边了。”
今日她没什么事,正好让奶娘把如意抱来了,没想到天黑前龙厉就偷偷摸摸出现了。
此刻,她正懒洋洋地坐在榻上,怀里抱着如意,如意刚从午觉里醒来,两颗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提溜提溜地转动着,无牙的嘴半张着,极为讨喜。
秦长安挑了挑眉,“在你看来,一切不过是利益罢了。在蒋思荷和楚白霜之间,如果一定要选个盟友,我觉得蒋思荷比楚白霜更好。”
他喝完了手边的一杯茶,转动着手里的空茶杯,若有所思。“当年的楚白霜,真是个单纯无害的女人,时间真是可怕,能让人彻底脱胎换骨。”
秦长安垂着眼,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如意,他穿着生母庄福做的翠色衣裤,裤上还绣着一对圆滚滚胖乎乎的白兔,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因为一年的调养,身渐入佳境,养胖了也养白了,五官清秀,着实可爱。
“对女人而言,柔弱也是一件武器,但我很怀疑,难道跟楚白霜当了那么多年夫妻的皇帝,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吗?抑或楚白霜实在精通做戏,因为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男人都成了睁眼瞎?”
龙厉轻哼了声,往她身边一坐,见她大半的心思全都花在这个不点上头,心中不太高兴,却又不能发作。
“皇兄知道多少,没人知道。有人喜欢演戏,自然有人乐于看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秦长安古怪地瞥了他两眼。“皇帝对惜贵妃到底有多深情,真知道她已经变了,还能这么包庇她?这是爱她吗?这明明是害她。”
龙厉似笑非笑地睇着她的侧脸,当她不话,看向怀里如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从愤懑转为柔和,甚至身上好似焕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亮的刺眼。
“你已经抱了半个时辰了,还没看够?这有本王好看吗?”他一手挡住如意的脸,挑衅地问道。
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像话吗?你一个大男人跟屁孩比什么?”
他指了指如意的鼻,语气带着满满当当的嫌恶。“本王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的,丑丑的,那张脸皱巴巴的,就是个丑八怪,当然不能跟本王比。不过,幸好他如今看来顺眼多了。”
“孩一天一个变化,你看到如意的次数,前前后后加起来还没有一个手掌多,当然会觉得他的长相有了很大的不同。”她笑眯眯地,最近没什么烦心事,她心情大好。
“啊,啊……”如意仿佛同意她的话,张嘴发出欢喜的声音,黑亮的眼珠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你来的正巧,听奶娘,这几日如意正在牙牙学语,不定能听到他开口叫人呢。”红唇边的笑意更加璀璨,她突然看向他,那副欢欣鼓舞的表情,为那张清绝的脸增添了一抹娇俏灵动。
“这么就会叫人?”龙厉捏了捏如意胖嘟嘟的脸颊,手劲不,如意痛的皱着眉头,如临大敌地牢牢盯着这个恶作剧的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然蓄足泪水,下一瞬就要“哇”一声哭出来。
本来是想捏疼这个鬼头,但却被手下奇异滑腻肌肤的触感所吸引,还不等他发表感想,两双眼睛都瞪着他。
一个是如意屁孩的,另一个则是秦长安。
“孩就跟嫩豆腐一样,你怎么下这种狠手,存心要捏碎他吗?”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就被她狠狠捏了一把,以示惩戒。
秦长安侧过身,不再让他触碰如意,却对如意绽放笑靥,惹得原本要哭的孩再度笑弯了眉眼,发出“咯咯”的笑声。
龙厉不满被忽略,这种滋味不好受,但到孩这事,他总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虽然他不在乎什么嗣传承,贵族中若是没有嗣,大不了找个旁支的男孩过继,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真正在意的是,周奉严秦长安宫寒的毛病很轻微,在她吃下长生果之后,身体更比一般柔弱女强健,他们在床上淋漓畅快的欢爱,一切都不该有问题。但两年了还没有怀上,难道真的是他身患隐疾?像是他这么骄傲自负的男人,面很重要,更别提床事,有关一个男人最根本的尊严和颜面。
胸臆有些沉闷,他一声不吭地看着秦长安自得其乐逗弄婴孩的画面,头一回有了力不从心的感受。
“如意,我是你娘亲,娘,跟我念……”她循循善诱,不耐其烦,反复着这一句话。
如意还是不话,好像觉得有趣,依旧天真地笑着,看看秦长安,又看看旁边脸色阴沉难看的男人。
“他不是你爹,他是坏人——”秦长安又,嘴角扬起一抹慧黠的恶劣笑意。
龙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好,不过还是自动服软了。“有你这么教坏孩的吗?”
“坏人,如意,他就是坏人,以后长大了,只能孝敬你娘我,不能孝敬他喔。”她把如意抱得跟自己的脸齐平,凑近他的脸,眉飞色舞地,表情鲜活,透着十足生气。
龙厉看不过去,敲了她后脑一记,却又舍不得下重手。
她抱着被敲了一记的脑袋,美目怒睁,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如意你看,打人的坏人。”
他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眉宇之间一派意气风发,张扬跋扈。
“我手酸了,你抱会儿。”秦长安一时被他那张带笑的俊脸迷惑了,心中一动,将手里的男孩塞到他的怀里。
这个烫手山芋,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他不是一个死物,是一团有呼吸的鲜肉,他原本收拢的双臂,却又渐渐缓和了力道。
“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吗?先学着怎么当爹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秦长安对他眨了眨眼睛,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靥如花。
他别扭地回答:“这种事,交给奶娘即可。”
大户人家都是如此,男人的责任就是让女人怀孕,生下孩之后,贵族女很少有自己带孩的,多半都是交给嬷嬷或是奶娘。而帝王之家更甚,后妃们都是娇滴滴的花朵,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装扮的花枝招展以及在皇帝面前争夺宠爱,在女人堆里机关算尽,至于女,只是她们巩固地位的工具。从真心去疼爱孩,甚至能在日常生活中将孩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他还没见过。
而男人,更是不会理会这种琐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