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安的太对了,那件事,若是别的男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可是她相信龙奕是瞧得出其中的名堂的,可惜,龙奕最终选择相信的人是楚白霜,而不是自己。
这是她心中的秘密,见不得光的秘密,让人心寒的秘密。因为她是蒋家长女,从就被教导成良家闺秀的骄傲女,她有她必须守住的那份骄傲,所以她没,自始至终都没,即便是身边跟了许多年的嬷嬷、丫鬟,甚至回娘家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姐妹,她一句不曾提及,因为她从来不是容易对人打开心扉和擅长哭诉的那一类……女人。
而她很清楚,她不擅长的,却是楚白霜的长项。
秘密被一个还不知底细的陌生女人穿,是一件值得防备的事,所以蒋思荷的确把秦长安当成了可疑的对象,难道她是楚白霜派来的探还是只是楚白霜想让她再来刺激伤害自己一回
“靖王妃,本宫能信得过你吗”蒋思荷眯了眯细长的眼。
“皇后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好。”
“哪怕这个人是你”蒋思荷的嗓音有些飘忽。
“哪怕那个人是我。”她粲然一笑:“妾身来自北漠,应该更难取信于皇后吧。”
蒋思荷嘴角变得僵硬,宫里的任何人只要有机会接近她,就会千方百计地使劲浑身解数,也要在她的面前留下可信的印象。
但秦长安却是另辟蹊径,她并不要自己的信任,这一点,让蒋思荷更觉她与众不同。
“我的肝症若在你手里,能治好吗”蒋思荷缓慢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长相清秀,远远称不上是美人,可是当初年轻的时候就没在乎过的东西,也不可能在二十五岁的年纪还在乎与生俱来就没有的美貌,但她尚且记得在生病之前,她那一身雪白肌肤,是龙奕很是喜欢的,新婚那一年,她尚且还能体会到何为浓情蜜意,脉脉含情的滋味……
“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她静静地看着蒋思荷的那张脸,毫不避讳。
“比太医的时间足足短上一年,靖王妃,你就这么想要在本宫面前出头吗”
“妾身只是回答皇后的问话而已,并未曾打算要为皇后治病。”
“你什么”蒋思荷极为错愕。
她轻轻耸肩:“妾身在北漠有御医的职务,给皇族治病本是职责所在,但在金雁王朝,已经嫁做人妇,就该专心打理靖王府的内务,实话,靖王爷的家当不少,足够妾身忙的团团转的了。有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妾身不想沾得一身腥。”
“靖王妃,注意你话的口气!”蒋思荷一拍桌案,桌上的茶碗发出清脆的声响,绷着脸,怒气不。
什么吃力不讨好,什么沾的一身腥!
难道要她给自己看病,她还要端着架,让自己求她不成
秦长安不怒反笑,眉梢微微一挑,若无其事地。“更何况,王爷也不喜欢我什么事都管,当一个清闲的王妃,是他当初允诺我的。”
蒋思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来,脸上重回了清冷。“那我们来你压箱底的那份手札吧,里面讲的是什么”
“女的养身之道,还有……闺中房事,跟怀孕有关。”秦长安并无任何隐瞒,她早已读完了那本的手札,内容熟记于心,所以那本手札对她而言,没有别的用处。
但是对她没用,对别人而言,却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不管是给蒋思荷还是楚白霜,都是给对方欠了自己一笔人情的机会。
“本宫想,你不会轻易拿出来送人的,齐国公夫人给你的嫁妆,很珍贵吧。”
“当然珍贵,而且意义重大。”秦长安并未太快松口,如今蒋思荷跟楚白霜都想要这份手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想看看到底她们会拿出多大的诚意来。
“齐国公夫人……听是个奇女,虽然不能生育,但齐国公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是你的义母,你必定相当尊重她。”
“句皇后不爱听的,妾身想当第二个齐国公夫人,妾身没有那么广阔的胸怀,可以容纳那么多女人。在心目中,妾身不但尊重齐国公夫人,更钦佩她。”
“若是本宫能为你扫除一点障碍,是否就能得到你的信任”
秦长安垂眸一笑,当她再度抬起眼的时候,眉若远山,眼如寒星。“皇后所指的障碍又是谁”
“叶枫。”蒋思荷吐出两个字,露出了然的笑容。
在水月庵抄经拜佛,修身养性的三天,转眼就过去了。
回去之后,蒋思荷并未把她招入皇宫,好似她们在水月庵谈的那么多话,也只是某种寒暄而已。
眼前最大的事,便是淑太妃的寿辰。
秦长安早已准备好了贺礼,除此之外,她依旧过她的日,叶枫被她整治了一顿,还剪了一大把头发后,果然三天内疚养好了原本怎么都好不了的“风寒”,但因为头发实在难看,再也不敢踏出房间一步。
靖王府顿时清净许多。
周奉严还是在配药方,他想配出一种特别的方,用最珍贵稀有的药材,提炼出药效惊人的丸药,有时候,秦长安看着他日益增多的白发,很想劝他罢手吧,何必做无用功
但师父就是很执着,而且,一天比一天更执着。他认定他对她有所亏欠,所以需要在有生之年加倍偿还。
“初六师兄,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秦长安跟初六一道走在靖王府的花园里,唯有跟初六相处的时候,她能找回过去的轻松烂漫。
“还是老样,师傅出诊的时候,我给他当下手。这些年过去了,我的医术还是没什么长进,充其量就是抄个药方称个药材。”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娃娃脸上挂着一抹囧然。“其余时候,我还种了两亩药田,不敢过的多滋润,至少养家糊口没问题。”
“师兄成家了”她笑着问道。
“嗯,女儿都三岁了。”
“你把妻女都留在老家了吗怎么放心的下”她刻意板着脸,训起人来。
初六黝黑的脸上透着一抹诡异的红色:“秀娘是个特别能干的,把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对孩也好,对……我也好,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她的嘴角扬起,他的幸福甜蜜也似乎感染了她,她拍了拍初六的肩膀,语气爽朗。“师兄,等过阵,把她们接到京城来吧,我想看看她们。”
愣头青师兄也有人愿意接收,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或许心里还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该让师父师兄为了她而丢下原本的生活。
至少,如今她还活着,活的很好。
但当她望向初六脸上那一抹沉浸在温柔甜蜜中的憨厚笑容时,她的心神不免有些恍惚,或许这世上的情爱,本质都是一样的。只要觉得爱对了人,不管是粗茶淡饭、食不果腹,还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生活,都不可能磨灭心中最初的那一丝美好。
告别了初六,秦长安又下意识地到了西厢,还是不曾踏入院门,远远地凝视着庄福的身影。
她似乎很能习惯这种一成不变而乏味单调的生活,却又能一个人把这种生活过出一种独特的调调来,秦长安不由地这么想。
庄福一针针地在绢布上绣出栩栩如生的花样,红的花、绿的叶,衬托的恰到好处。她的眼里,都是美景,她的手下,全是风景,好似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丝半点的污垢。
树荫为她遮挡阳光,让她所坐的角落凉爽宜人,既能清楚地刺绣,又不会晒得过热。
她衣衫雅致,不显奢华,肌肤柔润如玉,柳眉弯弯,双眸像最美的梦,发间的白银簪下的流苏轻轻晃动,让人不敢惊扰她的专注。
秦长安不过是神游天外了一会儿,却见着庄福不经意之间抬起头,看到了她,她突然很想背过身,假装自己不存在,却又被这个孩气的念头惹得轻笑出声。
或许,她跟生母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但只要对方好好的,那就够了。
庄福的手里抓了一件东西,用红布包着,她虽然瘦了些,但气色不错,缓步朝着站在院门外的秦长安走来。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脸红地指了指红布包里的物件,不由分就塞给了一脸无措的秦长安。
“给我的”
庄福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搞得秦长安一头雾水,到底是给她的,还是给别人的啊
直到她回了自己的屋,打开一看,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
里头是一双虎头鞋,不知是否秦长安第一天见到这种孩的玩意儿,拿在手里觉得可爱至极,爱不释手。用金黄色的软缎做鞋面,上面的虎头栩栩如生,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翘着几条白色胡须,甚至还有两颗不太凶神恶煞的虎牙。至于鞋里将许多棉花压得扁实,想必孩穿着最为舒适,可见庄福不但手巧,还心细。
龙厉刚踏入内室,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秦长安身着湛青色常服,发髻上缀着一朵珠花,这是她不出门的日常装束,珠宝首饰越精简越好,方便她做事或制药。不过,烛光在她面前摇曳,将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照的又明亮几分,她脑袋微侧,眼神专注,让本该是少妇的她有着少女般的纯真,不禁让他也好奇起来,除了对那些深奥至极的药典药册,她还能看什么看得如此专注